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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無處不在的鬥爭

  翌日,如雪還在床上,就聽得話兒報,達王跟裴昕來了。如雪置之不理,繼續睡覺,直至日上三竿,才起了床。到了廳裏,兩個小鬼還懶著不走。


  如雪一進門,百裏溪就急問道:“案子怎麽樣了?怎麽才起來?”


  如雪沒好氣地道:“王爺你真是比資本家還資本家,我昨晚可是三更回來的。案子審明了,是珠兒跟雪蓮受王氏指示,將人用被子捂死的。”


  “這麽說跟於德明無關了?為什麽呢?”


  “怎麽沒關係?於德明侵犯了珠兒,至使她懷孕,才受控於王氏。再說了,要不是於德明小人行徑,何來妻妾之爭,錯都在這個該死的臭男人身上。要不是他,王氏就不會擔心自己的位子不保,就不會起殺心,就不會借刀殺人。”如雪咬著包子,憤憤地道。


  百裏溪點頭道:“也是,不過最毒婦人心,你是如何審的?真是神速啊!”


  當然是連哄帶騙,讓兩人都以為別人交待了。如雪皺起眉頭道:“毒瘤的根源是男人的不忠,三妻四妾。嗬,女人狠起來,由其是有了外遇的女人,拋妻棄子十之八九,殺丈夫也很多的,因為大多數女人以感情至上,更何況現在都是無事可做的女人,你們可要小心啊!”


  如雪用手在脖子處比劃了一下,斷了脖子似的一歪,一臉詭異的笑容。裴昕縮了縮脖子,訕然地一笑道:“你就別嚇人了,我見著的女子都極好的。被一說,都似成了母夜叉。”


  百裏溪譏笑道:“你就不娶了?本王就不信了,世上畢竟是惡婦少。”


  如雪翻著眼白,兩個笨蛋都沒有聽出她的重點與警示。抬了抬手淡淡地道:“走了,今兒還跟著我嗎?裴昕跟我就要好好學,今兒幫我寫張公告,刑部要招募一批衙役,要求,身材中等以上,習過武的擇優錄取,月錢一兩銀子,包吃包住,好的還有獎賞。”


  裴昕欣然接下道:“好,我立刻去寫。百姓都可以嗎?這待遇到也優厚。”


  如雪淡淡一笑,轉而問道:“王爺,快要大婚了吧?新郎官還是回家歇著吧!結婚一輩子的大事,不能馬虎!”


  “不就娶個妻室嘛,用得著這般費勁嗎?”百裏溪嘟著嘴。


  如雪懶得多說,踏進了刑部,一問百裏衡沒來,至從如雪到刑部,還未見百裏衡不來的。這家夥消極怠工了嗎?還是氣瘋了?


  總算結了案,珠兒有孕在身,死緩。雪蓮與王氏按東朔律,處以絞刑。可恨的於德明,按東朔國的法律是治不了罪的,如雪氣不過,以包庇罪,打了五十大板。


  一連數日,如雪忙著篩選衙役。沒想到的是,原些的衙役,大感不妙,托人來送禮走後門。如雪下了死令,誰要是先送禮,誰先走人。如果訓練後,考核通不過,誰的麵子也不給。


  令如雪不安的是,百裏衡幾日都沒來刑部了,心裏急躁躁的。嘀咕著,這人真是沒組織沒紀律,足夠開除了。


  今日,是百裏溪大喜日子,百官恭賀,百裏溪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自然是要去了。


  “喲,顧大人,聽說最近顧大人忙著訓練衙役,在京城裏滿大街的跑步,可真是壯觀!”剛至門口,碰到了官員甲,嘴裏說的好聽,滿臉的蔑視與譏諷。


  如雪燦然笑著,提高了嗓門道:“這是自然,若是胡大人家裏闖進了賊人,我們可以第一時間趕到,也勉得你的妻室受賊人欺侮,你的財產既便是丟了,及時找回來嘛!”


  胡某某臉都氣綠了,自討沒趣地撤到一旁。這些官員,如雪實在不想搭話,找了個角落坐下。翹著二郎腿,卻及極幽雅。


  她的目光忽然掃到一個人影,露出淺笑,起身上前,朝他靠了過去,輕喚道:“王爺,這幾天你在家幹什麽呢?現在刑部可是有工作時間的,天天要點名登記的,你可是缺勤幾天了。”


  百裏衡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道:“有你在,還用得著本王嗎?你看著辦吧!”


  如雪一愣,恨不得給他一拳,這人真是沒勁,打都打不醒,像一條死蟲似的。如雪忍不住責問道:“怎麽回事?為什麽你就不懂我的用意?這樣都激不起你的鬥誌?算了,算我白努力了,真沒勁!”


  百裏衡的目光禁不住隨著她而移動,她奪目的光彩是誰也阻擋不住的。輕哼了聲道:“還真不像個女人?若是天下女人都如你,這東朔國還有男人的用處嗎?”


  聽得一陣嗩呐的聲音,然後是人群沸騰,嚷嚷著新娘子到了。一群人都湧向了房口,如雪立在高處,遠遠地探望著。古代娶妻還挺隆重的,加上是王爺,這院裏還立著不少侍衛。


  呐喊聲、樂器聲混雜一起,震耳欲聾。如雪不想擠到人群中,又覺著好奇,墊起了腳尖,還是什麽也看不到。


  索性直接進了正廳,占據個好位置,不想裏麵立著的人是她不想見的。百裏辛跟裴堅各立一邊,百裏衡、百裏慕隨百裏辛而立,如雪進退兩難,傻笑著作揖,不知如何進退。


  好在新人進門,如雪往邊一靠,混在人群裏。趁機溜出了房,長吐了口氣,嘀咕道:“什麽玩意,還搞分裂,分裂分子,堅決打擊,別讓我找著機會,一窩端了你們!”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如雪立在院中,覺著挺奇怪的,從前同學結婚,還有點羨慕,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十六七歲就結婚?時代的差別,真是太大了。


  儀式一結束,立刻一群人湧向了桌子。如雪急忙閃到一旁,燈火闌珊處,並無心中人。如雪不由自嘲地一笑,此處怎麽會有心儀的人,這些男人,沒一個順眼的。


  “顧大人,怎麽獨自立在此處啊?跟老夫一起坐吧!”裴堅威嚴有力的聲音傳來。


  如雪恭敬地道:“見過相爺,下官正想找個熟悉的人同坐呢!”


  “裴銘,快見過顧大人!”如雪淡笑著抬眸,原來他就是裴昕的哥哥,倒也生的一表人材,神情冷傲,不像裴昕成天笑哈哈的。


  “見過顧大人,久仰顧大人的大名,今日有緣一見,幸會幸會!”


  “哪裏,公子才是青年才俊,顧瀾討擾府上時,沒見著公子罷了……”


  “相爺,顧大人,你們在說什麽呢?”如雪的話還未說完,也不知百裏衡從哪裏鑽出來的,笑逐顏開地打著招呼。


  “王爺,爹,哥,顧瀾,你們怎麽還立著,新郎都出來了。”又衝出一個裴昕來。


  裴堅低斥道:“昕兒,有沒有規矩,怎麽直呼顧大人的名諱?”


  “相爺不必見慣,我跟裴昕是同輩,又是朋友,直呼姓名,反而親切。”


  裴銘不可置信地盯著如雪,好似這是天大的事。百裏衡微微皺了皺眉,裴堅笑道:“原來如此,年青人不拘小節倒也是好事。隨你們吧,老夫正想選個日子,請顧大人到府上一聚,老夫要好好謝你啊,若不是你,昕兒隻怕永遠是個遊手好閑的人。如今,跟著顧大人,長進了不少!”


  如雪淡笑道:“相爺客氣,三人行必有我師,人人都有長處與短處,取長而補短而已!”


  裴銘的目光讓如雪有一種無處遁行的感覺,百裏衡也察覺到了,心裏很是不快,淡笑著抬手道:“幾位酒宴要開了,入座了吧!有事邊吃邊聊!”


  裴昕附和點頭,緊挨著如雪,心花怒放,好似當新郎官的是他。百裏辛與百裏慕早就入座,見了禮,百裏衡將如雪拉至身邊,靠自己而坐,裴昕像個貼紙似的,隨著如雪而坐。


  “達王的宴席真是有趣,這桌位上還寫了人名,有趣,我還是頭一回碰到!”裴銘打破沉默。


  “哥,除了顧大人還有誰?我們東朔國的第一才子。”裴昕由衷的欽佩,對如雪的祟拜快趕上,現代的超級粉絲了。


  裴銘又是一臉好奇的神色,百裏辛接口道:“顧大人,果然是事事周到。本王聽說顧大人,最近在整頓刑獄,聽說還要修改刑律,這事顧大人想一人完成?”


  “哪裏啊!成王爺真是抬舉我了,下官新接手刑部,對積案進行核審而已。至於修改刑律,豈是下官一人能做到的?當然是要皇上同意的。嗬,今兒是達王爺的新婚,咱們就不談公事了吧!”如雪恨不能,馬上離桌走人,吃喜宴還吃出六國會議來,還是頭一回。


  “上菜了,有事找時間再議!”百裏衡出口接過。這些天,他忙著自己的事,原本冷著她,見她跟年青的男子立在一起,心裏急躁的,什麽都忘了。再則他不為她解圍,還有誰?

  如雪感激斜了百裏衡一眼,別的桌都是笑聲盈盈,唯有這桌,坐著幾尊菩薩,而且是黑臉的。如雪在裴昕的耳際,低聲道:“你是怎麽安排來著?不是說跟青年人一起嗎?”


  裴昕委屈地回複道:“是達王安排的,他說他心裏不爽,所以就這麽安排了!”


  正說著,百裏溪一身大紅袍,提步而來。如雪嘴角微微一顫,百裏溪這個死小子,自私鬼,好意思笑。還結婚,小心一個,簡直是過家家,一人不快,也不容別人高興,什麽邏輯。


  “顧大人,跟舍弟真是情同手足,我敬你一杯!”裴銘舉杯而起。


  如雪急忙起身道:“公子客氣!”


  幾杯過後,如雪臉兒緋紅,百裏溪敬完酒,已是搖搖欲墜。後撲在如雪的身上,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臉兒湊在如雪的耳際,醉意濃濃地笑嚷道:“顧瀾,你說會給本王新奇賀禮的,在哪呢?本王都醉了,怎麽都沒見著?”


  百裏衡心中一陣妒火,急忙拉開了百裏溪,低喝道:“四弟,怎麽喝這麽多?今日可是你的洞房之夜,今宵一刻值千金。”


  百裏溪用力地甩開了百裏衡的手,又靠著如雪的背,側著身,舌頭打滑地道:“今兒我最大,你別管我。我就喜歡靠著顧瀾,他是我……的……門人!”


  百裏衡差點沒被百裏溪嚇得心跳驟停,他還以為如雪的身份,百裏溪也知道了。他已將她列為己有,醉酒一鬧,必然引起軒然大波。直至門人出口,他臉上的表情才輕馳了下來。


  如雪也著實嚇了一跳,大氣也不敢出。百裏衡已是護花使者自居,要再來個花癡,那要瘋的怕是她了。急忙起身從腰帶裏摸出一個木作的哨子,小巧玲瓏,如同蟬兒。遞給百裏溪道:“給,口哨,本官做來是集合衙役用的,王爺可以用來馴鳥。王爺的鳥若是馴的得當,像八哥還會說話呢?到時,王爺哨兒一響,百鳥朝鳳,比光聽鳥鳴,有趣多了。”


  百裏溪晃了晃腦子,讓自己清醒些,拿著哨兒,端詳了許久,又搖了搖,急切地道:“怎麽玩啊?你快教我啊?八哥真會說話嗎?來人,將八哥給本王提來!”


  如雪一臉暈倒的表情,急忙阻止道:“王爺,訓鳥是要有耐性的,不是一時半會能成的。這個叫口哨,當然用嘴吹了。這個一試就會,你試試!”


  百裏溪將哨放在唇邊,用力一吹,一聲清脆的鳴聲。他酒紅的臉兒綻開笑容,點頭道:“有意思!比起吹葉子,省力多了,隻要輕輕一吹,就能響,真不錯!”


  如雪笑道:“王爺喜歡就好,不過可不要在街上亂吹,不然衙役以為出了大事,朝你亂跑,可亂了套了。”


  “嗬嗬,那看本王的心情了。”百裏溪吹著哨子,晃悠悠晃向新郎正桌。


  如雪後悔地歎了口氣,聽得裴堅誇讚道:“顧大人真是聰惠過人,不知這口哨是何用?”


  如雪淡笑著坐下道:“讓可位見笑了,下官招來一批衙役,對他們進行了技能訓練,包括救火的、維護平安的、還有捉拿歹徒等不法份子的。為了讓他們遇事能及時接應,就做了這個口哨,口哨一響,離得近的,聽到聲音能及時趕到援助。”


  桌上的嘖嘖稱奇,百裏辛的目光寫著勢在必奪,而裴堅僵硬的笑容後麵,掩藏著自己的計劃。裴銘深隧的目光咄咄逼人,百裏慕則是轉著眼珠子,不知在想著什麽?百裏衡心裏甚是不安,她的才智暴露的越多,麻煩就越多,也更危險。還有就是,他小心眼地擔心著,她一旦身份暴露,要麽就是死路一條,要麽就是多人搶奪。


  他一定要想辦法保護她,決不能讓她輕易就露了底。如雪借口內急,離開了座位。閃到了後院,長吐了口氣。靠著樹杆,將自己隱藏在夜幕裏,徒一時之清靜。


  回到桌時,有些客人已漸漸離席。如雪一回,百裏衡就起身道:“大哥,我們還是散了吧,我都有些醉了。”


  百裏辛淡淡地道:“那就散了吧!明日又要早朝了,跟四弟打聲招呼,回府吧!”


  等這些頭牌先行離去,如雪正轉身要走,見百裏衡手摁著額頭,腳步有些淩亂。如雪急忙扶著他,輕聲責怪道:“喝那麽多酒,多傷胃?今天也是你的今宵一刻值千金嗎?”


  如雪近似教訓的口吻,百裏衡卻聽之悅耳。這些天沒見著她,也沒聽到她的不敬的話,倒有些惶恐不安。放眼過去,這王府裏的妃子,加起來,也不及她東方如雪一個。雖有容貌,卻是拙笨之人,稍稍能對上句話的,還是心懷所求的。奉承、討好隻不過是她們爭寵,爭利的手段。


  黑夜中,百裏衡露出了笑意,故意晃得更加厲害。將如雪也扯得東倒西歪的,如雪隻得將他的手臂扛在自己的肩上,摟著他的腰,邊走邊嚷道:“來人,寧王醉了,還不來扶一下!”


  侍衛跟親隨跑了過了,百裏衡卻搖手,聲音有些混沌地道:“不用,本王好著呢?顧瀾,我們再去喝一杯!”


  侍衛與親隨閃到一旁,如雪擰了擰他的腰,輕哼道:“你裝吧,再裝,也不想想本大人是什麽出身,你居然敢裝醉酒,告訴你裝得過了。畫虎不成反類犬知道嗎?”


  腰際又傳來一陣痛楚,百裏衡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總不能在侍衛與眾人麵前,露了餡吧!又覺著她在誆他,咬緊牙忍著,嗬嗬地指著前麵道:“瞧,有燈懸在半空了!”


  “見鬼,是馬車燈,許安還不扶王爺上車,你家王爺喝醉了,你沒看見啊!”如雪被百裏衡壓得腳步晃動,火冒三丈。


  許安一上前,如雪不由分說,將百裏衡的穴位使命一捏。百裏衡的手臂一陣酥麻,未等他應對,已被如雪像棄廢物一樣,將他推向許安,兩人撞了個滿懷。如雪拍拍手,冷哼了聲,扭了扭手臂,大搖大擺地自顧自去了。


  百裏衡陰鷙著臉兒,咬著牙關,臉部肌肉盡顯。許安驚惶失措地扶著他,接連請罪:“對不起,王爺,是奴才不好,奴才該死,撞了王爺!”


  百裏衡轉身看著朦朧燈影中,消失的背影。緊握著拳頭低聲怒喝道:“好,你等著,本王如你所願,給你想要的,看你還有什麽理由拒絕!死奴才,你還愣著幹什麽?還扶我上車,你真想死,就死去!”


  百裏衡咆嘯出聲,全然不顧邊上還有進出的人員。許安嚇得兩腿打顫,他被百裏衡從未有過的怒火給嚇得愣在原地。百裏衡對家奴向來寬容,在府裏總是和顏悅色的多,發火的少。最多臉色一沉,也足以讓人敬畏了。


  百裏衡重重地朝車底掄了一拳,失落又憤憤地在心中叫喊:“東方如雪,你這個死丫頭,實在是太過份了,你等著,本王非得到你不可,還要讓你心甘情願。許安,你愣著幹什麽?回府!”


  許安拭了拭眼角的淚水,急忙上車。百裏衡靠在車壁上,摸了摸腰係,眉頭皺起。又是一陣火氣衝天,忍不住又嘀咕著:“死丫頭,狠心的丫頭,這麽狠,此仇不報非君子。”


  “王爺,前麵好像是顧大人!”


  許安的話剛出口,百裏衡心中一喜,怒氣全消,好似意外偶遇,別有一番滋味。快速地掀開了簾子,隻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閃進了小巷。


  那不是百花居的方向嗎?死丫頭還去百花居?她到底想幹什麽?且不說魚龍混雜,那裏竟是些不知廉恥的低賤女人,良家婦女跑都來不及,她硬是往裏衝。真是要瘋了,難不成她想遺臭萬年,成為東朔國的不良婦女之楷模。


  百裏衡摁著額頭,此刻才真正似喝醉了酒,頭痛欲裂。硬管怕是不行,她根本不吃這一套,一句話剛落,已有十條八條的理由等著他了。她怕是吃定了他,不會去揭穿她,反而盡一切為她保密。從這一點來看,她的確又不是東方如雪,恐怕東方向宇也養不出這樣一個硬骨頭,聰明過人,又有膽識的女兒。


  “哎……”百裏衡不由地歎了口氣:“要命,怎麽又誇起她來了?哎,你這是逼本王……”


  百花居裏燈火通明,四處掛著齊整的燈籠。放浪的聲音,打情罵俏的聲音此起彼浮。如雪徑直上了樓,卻被老鴇攔住,滿臉端笑地道:“大人啊,您今兒怎麽來了?今兒晴兒沒有空,大人,我找百花居最好的姐兒陪你怎麽?”


  如雪甩開了她的手,冷聲道:“本官隻要晴兒,甩一邊去,別拿髒手碰我,否則我封了你這破店!”“啊喲哎,大人啊,你可不能啊,我們可是中規中矩的生意人!”


  如雪冷笑道:“你們也是中規中矩的生意人?好啊,先停業整頓,本官聽說這裏的姑娘有花柳病,這種病得了很難治愈,還有可以斷子絕孫,這可就關係國家大業!”


  “這……大人求您了,別嚷嚷,有話好說,這定是別妒忌我們,陷害的!”老鴇嚇得直冒冷汗,這個罪帽可太大了,別說封店,就是不封,若是傳出去,生意也完了。如雪冷瞄了她一眼,噔噔地跑上了樓,要不是為遮人耳目,從這些臭男人的嘴裏,撐握點朝中兩黨的線索,知彼找出整治的辦法,她才不想,到這種肮髒的地方。


  “公子,你要這樣,放開我,我不賣身,再不放開我就喊人了……”


  “喊人?你不過是個風塵女,風塵女當然是陪人玩的,今晚本公子在你身上可是花了一萬兩銀子,你居然連個手都不讓人動,臭丫頭,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


  如雪剛至門口,房裏傳來晴兒的驚叫聲,還有男人鄙薄可惡的聲音。如雪不由分說,直接腿兒一蹬,將門躥開,怒喝道:“住手,放開她……”


  “那個該死的,居然打擾本公子的興致,還不快滾……”


  “東方啟?”如雪不可置信地驚口出聲。東方啟緊摟著晴兒不放,臉兒通紅,目光有些迷朦,打著酒嗝,一副登徒子的表情。


  東方啟全然不顧如雪的出現,依舊抱著晴兒,低頭強吻她的嘴瓣。晴兒晃著頭,尖叫道:“大人,救我,放開我……”


  “臭娘們,給臉不要臉,就別怪本公子不客氣……”


  東方啟的話音未落,如雪的腿已踢向他的膝後,東方啟腿兒一軟,抱著晴兒摔倒在了地上,推開了晴兒,怒發衝冠地爬了起來,向如雪揮拳。如雪閃躲而過,雙手舉拳,抬腿橫踢了過來。東方啟捂著肚子,輕哼了聲,蹲了下來。


  晴兒驚愕之餘,跑到如雪身側,挽著如雪的手臂,聲音清亮而嬌柔地道:“大人,你好厲害,看他還欺侮人不?”


  “啊噢哎,這可怎麽好?這可是東方家二公子?二公子,你沒事吧?”


  老鴇當然是最市儈的,俗話說瘦死的駝馱比馬大,東方家雖然受了重創,當然也能東山再起,更何況,東朔國京城裏誰都知道,東方向宇的後麵站著是成王爺。要弄死她們這些小人物,還是綽綽有餘的。


  如雪卻依然氣憤,刻意地冷哼了聲,坐在椅上,拿起杯子,重重一放,似拍響驚堂木,聲音冰冷如冰,不急不緩地道:“我說過晴兒是賣藝不賣身,難道本大人說過的話,是放屁嗎?別說一家百花居,就是京城的勾欄,本大人想關,就有理由關了它。”


  老鴇嚇得臉兒發顫,撲嗵跪下道:“大人,別啊,我可指望著這吃飯,你要是關了,我們這些人可怎麽活啊……我的天啊!”


  “停,別在我麵前哭天叫娘的,就你這種破地方,我還真怕髒了我的鞋。哼,本大人,就是不關你的,也有本事,讓你的無人光顧,關門大吉。你也算是長了年紀的,目光這麽短淺,我再說一遍,晴兒隻賣藝不賣身,如果你還是覺著本大人的話,是個屁,那你就試試!還他九千兩銀子,找個人送他回東方府!”


  如雪威嚴冷然的聲音,讓老鴇不敢有絲毫的反抗。不曾想東方啟,趁著酒興,掙紮著起來,舉起邊上的凳子,向如雪劈頭蓋臉而來。如雪轉身躲過,也是驚得一身冷汗。


  凳子將桌上的碗蝶砸了個粉碎,劈叭作響。如雪果斷地撲向他,用臂壓製他的脖勁,迅速擰過他的手臂,冷喝道:“別動,否則別怪我扭斷你的胳膊,哼,東方家這麽有錢嗎?一萬兩銀子逛勾欄?晴兒,拿繩子來!”


  “放開我,我是東方啟,不要以為我東方家如今就好欺侮?”東方啟的胳膊被反提著,疼得他不敢動彈。


  如雪冷哼道:“是嘛,我要教訓的就是你。像你這樣的,東方家遲早被你敗光。信不信,我就是折斷你的胳膊,也沒人怪我。”


  老鴇縮在一旁,大氣不敢喘。如雪說一不二,身手敏捷,又是高官,她早已懊悔,今日的所作所為了。要是東方啟受了苦,肯定要拿她出氣。


  如雪將東方啟的雙手反綁,拉直他道:“二公子,你是自己慢慢走下去呢?還是我拉著你下去?你可別說我不給你麵子。”


  東方啟怒瞪著如雪,咬牙切齒地道:“你……放開我,你管得著嗎?本公子可沒犯什麽罪,放開我!”


  如雪冷哼地斜睨了他一眼道:“少哆嗦,本官今兒就親自送你回府,免得你再去其他地方墮落。本官還就看在你是東方家的公子,才管你一管,否則,本大人才懶得理。走,不走?好,你襲擊本官,那就到牢裏呆個一月半月的!”


  “你……放開我,狗官,我沒有犯罪,你治不了我的罪!”


  “快去叫些人來,將他給我抬下去。還有九千兩銀票拿來,準備馬車!”


  如雪吩咐的,老鴇一一照辦,使命鼓動著晴兒都說些好話。晴兒也端起了架子,不與理睬,風光體麵的昂著頭,送著如雪下樓。


  馬車在東方府門停了下來,如雪跳下馬車,扯著搖搖晃晃的東方啟到門口,敲響了門環。東方家的家仆提著燈籠,探出了個腦袋。如雪扯過東方啟道:“這是你家二公子吧?我是刑部尚書顧瀾,請你家大公子,出來,我有事要說!”


  如雪可不想東方家再出一個敗家子,然後這一家人又出一堆的事,那她就為東方家一家忙碌算了。家仆急忙打開大門,恭敬地道:“大人,您裏麵請,先到廳裏坐,我立刻去喚老爺去!”


  院裏黑漆漆的,已經拾掇的很整齊,雖然已恢複了原樣,對東方家的打擊一定是短期內揮之不去的。寒意讓東方啟清醒了過來,扯著手臂,大聲道:“你想怎麽樣?我又不是三歲的孩童,大人不用這樣興師動眾,綁我來家裏吧?放開我!”


  如雪輕笑道:“嗬,你現在知道自己不是三歲孩童了?我告訴你,別人我不想管,你要是再上一次,我撞一次我逮你一次。年輕輕的,不求上進,還出大價錢嫖娼?你想什麽呢?沒記錯,你也十八歲了吧?有沒有長腦子啊!”


  東方啟扭轉了頭,氣惱地道:“你管不著,東朔國沒有律法規定,不許上勾欄。再就,你又上勾欄幹什麽?”


  “啟,你還不給大人賠罪?顧大人可是我們東方家的恩人,沒有大人,你我早就身首異處了。顧大人,失禮了,大人請坐!”東方培奔進了房,連連賠禮。


  如雪淡笑道:“夜深了,我就不坐了。這是二公子的錢,百花居畢竟是風塵場所,俗話說玩物喪誌,那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妙。告辭!”


  “多管閑事!”東方啟冷哼出聲!


  被提步進門的東方向宇狠狠地抽了一嘴巴子,隨即怒喝道:“逆子,家裏出了這麽多的事,你一概不管,居然有閑心逛勾欄,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痛打五十大棍,看他還敢不敢?”“爹,孩兒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孩兒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東方啟跪地救饒,一時間廳裏的空氣凝居起來。


  “相爺,公子既然知道錯了,就算了吧!年輕人總有犯錯的時候,改過就好!”


  這個東方向宇也太恨了吧,五十大棍下去,還不屁股開花?如雪真覺著自己有點過了,好似送不良少年回家,家長當著她的麵痛打孩子,真是讓她無語,又尷尬。


  東方向宇經過牢獄之災,已蒼老了許多。胡子花白,臉上的皺紋擴散。他突兒單膝跪地道:“老夫謝過顧大人的救命之恩,也謝過顧大人為我女兒報得大仇。”


  如雪急忙扶起他道:“相爺,快起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是顧某職責所在,良心所在!”


  東方向宇的聲音有些沙啞,感激地道:“話雖如此,但是的確是顧大人救我一家老小,老夫很清楚,若沒有顧大人,恐怕就沒有今日。老夫甚至在想,顧大人是否是我東方家的救星。啟兒,你還不向顧大人陪罪!”


  東方啟不情不願地扯了扯肩膀,如雪見他不服氣,心想,非讓他老子教訓教訓不可,淡笑道:“我來給你解開吧,不過二公子,你可別不服氣,本官若是被你砸著了,本官不死也是重傷,而你呢?牢獄之災是少不了的。一時衝動釀成大禍的慘痛教訓,這世上舉不勝舉,二公子,日後還是要吸取教訓!”


  “什麽?啟,你砸大人了?你真是的,快向顧大人陪罪!顧大人,對不住!”東方培忍不住出口。


  東方向宇下額微顫,捋了捋胡子,大聲道:“來人,這個逆子,真是要氣死我了,還嫌家裏不夠亂嗎?出獄回家時,老夫是如何叮囑你們的,此時不同彼時,你……”


  東方向宇摸著胸口,跌坐在椅上,臉色慘白。東方培驚叫著上前,拂著他的胸口,安慰道:“爹,你消消氣,別生氣,有話好好說,啟他不會不聽的!”


  如雪震驚當場,東方向宇要是氣得心髒梗塞,那她豈不是罪孽深重。畢竟她這身體跟他是血脈相連的,或許也是因為這些,才對東方家的事特別再意,身上有了一份責任。


  東方向宇歇了歇,堅然地道:“來人,拖到門口,重重的打,不成器的東西!”


  東方啟憤怒瞪向了如雪,此時硬得像去就義一樣。東方啟被兩個家仆拉出了門,片刻傳來了,殺豬一樣的叫嚷聲,驚動了東方家所有人。


  如雪直想開溜,起身告辭道:“相爺,天色已深,二公子也知錯了,放了他吧!下官告辭了!”


  “住手,啟兒啊,這是怎麽了?老爺,大晚上了你為什麽打啟兒啊?好不容易死裏逃生,為什麽還要打他啊?我的兒啊……”姨娘閔氏哭哭啼啼地進門。


  東方向宇低喝道:“都是寵的好兒子,不求上進,倒學會了上那裏玩了,摳打刑部尚書,這種逆子,打死了更好,免得給老夫惹出大禍!”


  “老爺,啟兒怎麽不是好兒子了?要怪也怪老爺,去做什麽皇子陪讀,那個皇子隻會遊手好閑,誆我們啟兒的錢,跟著他,能學到什麽?”


  “放肆,客人麵前,無言亂語,還不給我下去!”東方向宇怒發衝冠,拍案而起。


  如雪急忙告辭出門,太尷尬了,好似她來興風作浪的。溜之大吉才是上策,剛至門口,催欣和迎麵而進。身後傳來發如玉的叫嚷聲:“夫人,你慢點,夫人……”


  “咦,你是誰啊?嗬嗬,雪兒,哈,雪兒你回來了,娘好想你,娘真的好想你……”


  崔欣和不由分說地撲了過來,將她擁在懷裏,拍著她此刻震驚之餘,僵硬的背,像是抱嬰兒般的微晃著。如雪一時間懵得不知退縮,像木頭一樣杵在原地。


  “夫人,你別這樣,他不是小姐,夫人……”如玉的話,讓如雪立刻清醒過來。但是崔欣和的力氣大得出奇,根本掙紮不開。


  “娘,你快放開顧大人,雪兒會找到的,已經派人去找了。顧大人,對不起,如霜去逝,二娘離世,我娘悲傷過度,有些神質不清,對不起……娘,快放手,他不是如雪,他是顧大人,救我們出獄的顧大人!”


  如雪這才發現,這家人還穿著素衣,白燈高懸著。難怪燈似比其他地方亮了些。如雪有些懊悔,她不該不聞不問,不該揪著東方啟進來,他們這段時間所受的傷痛,實在是太多。


  無論東方培如何說,崔欣和就是不放手。緊緊地抱著如雪,如何都不肯鬆手。如雪被這種母愛給深深的感動著、震驚著,她或許是瘋了,可是她卻是唯一一眼認出自己女兒的人。


  如雪眼眶微紅,擺手道:“沒關係,沒關係,天黑認錯人也是常事。夫人,有話咱們坐下好好說!”


  “欣和,哎,你快放開顧大人,太沒禮數了!”東方向宇連連嗟歎。


  如雪無語,隻能以重創來形容東方府。雖然沉冤得雪,卻依然失去太多,打擊太重。她不由的想著,難到東方啟是因為太壓抑,而去找樂子的嗎?不由地道:“大人,別打二公子了,說起來了,按東朔國的例律,二公子是無罪的。”


  閔氏跪地救饒,東方向宇才揮手道:“罷了,罷了,這次就算了,若有下回重責不饒!”


  閔氏奔出了門,崔欣和依然抱著如雪不放,如雪真的有些惶恐,可千萬別讓他們識破。拍著崔欣和的背,輕柔地道:“夫人,我們坐下來好好聊,慢慢聊。”


  崔欣和這才鬆開了手,卻捧著如雪的臉龐,慈愛地道:“雪兒,你在外麵吃苦了吧?你瘦了,也變漂亮了。娘真怕你也出事,點燈,快點燈,讓我好好看看!”


  “欣和,你別在為難顧大人了,顧大人你走吧!”東方向宇拉住了崔欣和,催如雪快走。


  如雪歉意萬分地望了崔欣和一眼,隨著東方培提步出門。還未走出數步,身後傳來了崔欣和瘋了似的哀淒的哭叫聲:“雪,我的雪,你別走,娘在這裏呢?”


  如雪的腳步頓了下來,黑夜中淚水盈眶,用力地睜大眼睛,讓它倒回去。既便她不是母親,她也應該去安慰一個思女成疾的老人。更何況,自己無意間奪走了她的女兒,也成了她的女兒。東方培的深深地歎氣聲,讓如雪更加心裏負疚,停步道:“我還是去看看吧!我學過一些醫術,興許我能醫夫人的病。”


  如雪不顧東方培的勸阻,又折回了房裏,見崔欣和被東方向宇攔腰抱著,東方向宇已氣喘籲籲,難以招架。如雪一進門,崔欣和就安靜了下來,淚水漣漣地道:“我的兒,你回來了,我們一家誰都不要走了,要團團圓圓的,都要在一起!”


  如雪拉過她的手,寬慰道:“嗯,平平安安,團團圓圓。不過娘,我也有許多事要做,所以不能天天陪在你身邊,不過我答應你,有空就來看你,你看好嗎?現在,我們回房去睡覺去吧,都快深夜了,如果娘身體好,雪兒就多來看娘,好嗎?走吧!”


  崔欣和淡笑著點頭,如雪朝東方向宇淡笑著點點頭,又朝東方培道:“大公子,帶個路,一起過去吧!”


  “顧大人,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你了!”東方培動容落淚,感激莫名。而東方向宇則木愣在原地,望著出門的如雪,許久都沒有回神。此刻,他有些驚詫,難道他東方家還有一子不成?實在是太蹊蹺了,顧瀾的確有幾分貌似東方家的人,難道喝醉了酒,在外麵跟人有染,留下了子女不成?


  如雪扶著崔欣和,拍著她的肩,淡笑道:“娘,兒女大了,就不能總在你的身邊。所以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否則雪兒,在外麵會為娘擔心的。”


  “娘不會了,再也不會了!要是有壞人,娘跟你一起跑。”崔欣和像個孩子一樣,依偎在如雪的身側。在這種寒夜裏,如雪反而像是得到一種溫暖,親人般的溫暖。


  如雪立在床前,看著如玉幫她退了外衣,扶上了床。她的眼睛始終緊緊地盯著如雪,如雪的眼前一片水霧,她想起自己的父母,此時此刻,是不是又想了她,拿著她的照片而懷念。


  “娘,你快睡吧,雪兒跟大哥也去睡了,後天得空,雪兒就來看你,好嗎?”


  崔欣和不舍地點點頭,如雪一腳邁在房門口,聽得崔欣和喊道:“你要來啊!”


  如雪回頭探去,她趴在床沿。企盼的目光,慈愛的目光,讓如雪疑惑,她是真的認出了她,還是本能的感應。如果她是真的認出了她,該怎麽辦?

  “娘,你睡吧,我們先走了!顧大人請吧!”如雪淡笑著出門,東方培提著燈籠,歎道:“我娘她竟然糊塗至此了,今兒謝謝顧大人了。”


  如雪淡笑道:“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我看夫人並無大病,隻是擔心過度造成的。好好調理,定然能好。不過今晚之事,請別外傳。免得有些小心借機無中生有,畢竟兩起案子,皆是由本官斷的案!”


  “大人放心,此事決不會外傳的。我送大人回去刑部吧,大人請!”


  “不必了,叫輛馬車,送我回去就好!今日,倒是本官欠思量,驚動了大家。不過我想說句不該說的,如今兩黨相爭,必有一傷,公子還是勸相爺不要參政的好,這些人為了爭權奪利,不顧大局,都是不義之人。請三思而後行!”


  “謝大人如此坦誠相告,家父也甚是灰心,遭此劫難,才知世態炎涼,特別是如霜之遭遇,對父親的打擊很大,怕是心灰意冷了!”


  如雪上了馬車,回頭望著晃動的白燈籠,有些頭皮發麻。夜靜靜的,唯有北風呼嘯,吹動枝條的聲音。下了車,目送馬車離去,如雪拍打銅環,聽得一聲輕微的聲音,如雪打了個寒顫,才見牆角爬出一個黑影,喃喃著:“救我,救命……”


  如雪急呼汪洋開門,汪洋快步奔來,如雪未歸,他哪裏放心睡下,坐在房裏打盹而已。如雪急切的敲門聲,讓汪洋心驚膽顫,急忙打開了門,探問道:“大人嗎?怎麽了?”


  “快,提著燈籠上前看看,前邊躺著一個人,像似受傷了!”如雪跟汪洋上前,扶起她,拍拍她冰冷的臉,神質有些不清了,急忙讓汪洋抱著她回府。


  “快,抱我房裏去!”如雪奔上前道。


  “不行大人,她是女的,還是讓話兒她們立刻準備一間客房!”汪洋的聲音異常的堅決,深夜有人躺在府門,不得不引起警覺,不能冒一點的險。


  如雪也有所覺,深夜一身黑夜,又受了重傷,決不是平常百姓。如雪從汪洋的腳步看出,他決對是一流的高手,平日裏看似上了年紀,背有點駝,現在健步如飛。看來百裏衡也是精揀細選的,如果開始是對她的監視,或許現在更多是在保護她。如雪突覺著心口熱融融的,成不了夫妻,可以成朋友,有這樣的朋友也不錯,如雪燦燦一笑。


  話兒跟語兒都被喚了起來,兩人睡眼惺鬆的,聽聞有人受傷,也極忙動手準備邊上的房間。如雪讓話兒都點了幾盞燈,房裏立刻亮堂起來。如雪立刻檢查了她的傷勢,原來是背部受了刀傷,如雪剪開了她的血衣,語兒驚呼了聲:“天啊,好深的刀口啊!”


  如雪果斷地道:“語兒,去拿最細的繡花針,用火烤過,一根絲線。話兒,快去拿止血藥,汪伯去拿些酒來,分頭行動吧!”


  “是!”三人異口同聲,急步出門。


  傷口鮮血汩汩,如雪用力地摁住。床上的人因為疼痛而五冠揪急,喘著粗氣,側過臉,似用盡全力地道:“是顧大人嗎?奴婢要見顧大人,刑部尚書顧瀾顧大人!”


  “是,我是顧瀾?姑娘你受了重傷,別動了。誰傷的你?你找我何事啊?”


  她伸手抓住如雪的衣擺,蒼白的臉上,淚水滿腮,又虛弱地闔上眼睛,歇了歇道:“大人,奴婢是宮女,是皇後娘娘的侍女金翠,聽聞大人公正無私,請救救皇後娘娘,娘娘她是冤枉的,奴婢來世作牛作馬,會報答大人的。”


  “皇後娘娘?沒聽說皇後娘娘出什麽事了呀?再則宮裏的事,下官也管不到啊!”


  如雪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皇後安湘月乃是安泰國的公主,而東朔國唯一陸地相通的就是安泰國,所以隻要安泰國不與東朔國為敵,不被西倉國侵占,那麽西倉國想從水路與山路攻打東朔國,按目前落後的設備,是極難的。


  也是因為安湘月是安泰國的公主,因文皇後過逝,後宮一直沒有立主位。所以皇帝在五年前,迎娶安泰公主的時候,冊封安湘月為皇後,百裏溪的母親秦映荷為皇貴妃。皇後五年來,一直未有生育,雖然皇帝已近五旬,但是嬪妃二年前,還產下一女。按古人的推算,自然責任不在皇帝的身上。而實際上,皇後決不是比自己長十多歲的皇貴妃的對手,掌管後宮的其實是皇貴妃。後宮的是是非非,也是皇家私密,外人知之甚少,最多也是推論而出。


  她緊擰著眉頭,強忍著痛楚,輕聲卻急切地道:“大人,你要救娘娘,娘娘生性軟弱,怎麽會用巫蠱害小公主,大人,您是刑部尚書,請您為皇後申冤啊!”


  “巫蠱?”如雪像在哪裏聽說過,可以肯定絕對是封建迷信,但具體的忘了。


  “就是紮一小人,寫上要咒人的名字,然後插上針什麽的,就是咒名字上的人死去。”汪洋邊進門邊解說道。


  “哎,這哪裏死得掉人?愚昧,你先別說了,我先為你處理傷口吧!我也不懂醫術,你忍著點,話兒、語兒幫我摁住她的。如果你想救皇後,先讓自己活著。”


  話兒與語兒按如雪的要求,摁住她的雙臂,而汪洋則摁住她的雙腿。如雪拿著針在火裏烤了烤,不放心,又用酒消了消毒,手用酒擦了擦,小心地一針針地縫起來。金翠咬著枕角,汗珠如豆,淚水傾泄,卻強忍著,隻是身體緊繃。


  “大人,這樣縫著,就會好了嗎?”語兒跟話兒都不忍看,又忍不住不看。


  如雪隻看過法醫解剖過死人,今天給活人縫傷口,也是心驚肉顫的,又沒有麻藥,何況隻有酒消毒,這得多疼啊!想想都頭皮發麻。


  “好了,再忍一下,最後一步,真是要命,弄得我緊張死了!”如雪狠狠心,用幹淨的布蘸了酒,清洗了傷口。小翠疼得身體直扭,像一條出了水麵的魚兒,直蹦。如雪大聲道:“摁住她,別扯破了傷口,好了,塗上藥就好了。”


  “大人,她暈過去了!”語兒大聲驚嚷!

  “語兒,你就別大驚小怪的了,別人還以為殺人呢!”如雪順手去解她的外衣,好綁帶子。手被汪洋捉住,他淡淡地道:“大人,接下來交給話兒她們來處理吧,男女有別!”


  如雪這才清醒過來,訕然一笑,囑咐道:“將她的衣服換了,然後用布條紮上,好了再叫我!”


  如雪打了個哈欠,倚在牆上,忍不住闔上了眼睛,輕歎道:“最近是怎麽了?還是本官運氣不好,接二連三的事情。才歇了幾天啊,又扯上皇後娘娘了,哎……”


  “大人,這是您用心用力,並非大人運氣不好。年年的事層出不窮,隻是從前能遮的遮,能掩的掩,無人管,也無人願意管,也管不好。大人以後要更加小心才是。出門帶隨從為好,免得著了別人的道!”


  汪洋語氣聲長,如雪不由地點頭道:“說的是,隻怕本官得罪的人要越來越多了。是要注意一下人生安全,謝你了汪伯!”


  “大人客氣……”


  “大人好了,她醒過來了!”如雪轉身進房,金翠的臉上毫無血色,眼眸也沒有了光澤,卻掙紮想起來,被如雪摁在床上,淡笑道:“你先歇會吧,這都深夜了,有事明日再說!”


  “大……大人,你要救皇後娘娘,娘娘是被人陷害的,皇後娘娘與李淑妃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害她的女兒?後宮這些年都是皇貴妃獨霸大權,皇後娘娘不是沒有懷孕過,而是懷了身孕,總是掉了。其他的娘娘也一樣,大人,你想想,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腳,現在娘娘懷孕了,好不容易瞞了三個多月,一定是又被人識破了,那人又起歹意,說娘娘下咒,害娘娘!”


  金翠有氣無力地趴在床上,斷斷續續地將事兒說明白,像是完成了使命,大鬆了口氣。如雪思忖道:“這麽大的事,難道皇上都沒有察覺嗎?”


  金翠深吸了口氣道:“皇上當然知道,派人查了數次,都沒有結果,也就不了了之。可是大人,如今皇貴妃以娘娘下蠱為由,將鳳軒宮的所有奴仆都撤換了,娘娘怕被下了藥,不敢吃任何東西,已一天了,這樣下去,如何保得住孩子?奴婢冒死溜出宮,被人追殺,前來求救,聽說大人鐵麵無私,不畏強權,又有尚方寶劍,大人,救命啊!”


  “好了,好了,你也別擔心了,先歇了吧!若真有此事,如果皇上讓我管的話,我自然會接下,如果不允,我連內宮也進不去!不過你不要急,皇上不是昏君,他不會坐視不管的!”


  “可是大人,皇後娘娘懷孕的事,皇上並不知道。皇後娘娘以理佛為由,已三四個月未見皇上了。這內宮的宮人大多是她的人,奴婢怕就怕這個,皇後娘娘……”


  如雪被金翠的忠誠給折服,為了主子連命都不要了。顯然金翠的矛頭直指皇貴妃。如雪勸解了一番,出了門,回到房晨睡意全無。輾轉反側,看來皇貴妃的權利比想像還要大,難道她迫不及待了?

  皇貴妃外有駐邊大將兄長秦尚武,內有宰相裴堅,勢力不可小覷啊!的確她是最有犯罪動機的,因為名正言順的將皇後拉下馬,憑勢力最有可能就是她。如果她登上了皇後的寶坐,百裏溪成為太子又進了一步,而且也順理成章。


  如雪剛眯了會兒,聽到一陣鳴啼,索性坐了起來了,她得早點去宮門口等著,本來今兒她就有事要湊,為了能成功,必須與兩派首要份子,企碼要一方通口氣。


  如雪剛打開房門,汪洋神出鬼沒地出現一旁,如雪拍了拍胸口道:“汪伯,你會隱身術嗎?嚇死人了,你不睡覺嗎?”


  “大人,天色還早,未何不再歇一下?”汪洋語氣總那樣不急不緩,沉著冷靜。


  如雪伸了伸懶腰,扭了扭脖子道:“睡著了,心裏想著事,一下就驚醒了。今天我要提前去早朝,看來得找個書僮之類的,來幫我寫寫東西!”


  汪洋立刻道:“奴才今兒就去找個可信任的人!”


  如雪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道:“又是寧王府的吧!”


  汪洋嗝噔了一下,默不作聲,如雪歎了口氣,聳聳肩道:“無所謂,這樣一來,寧王跟本官就是一條繩上的蜢蚱,一起蹦了!”


  如雪將自己寫好的文案又細細地看了一遍,天也朦朦亮了。立在宮門口,門還未開,索性斜靠在一旁,打起盹。“噠噠”的馬蹄聲響起,如雪目探著,總算將裴堅給等來了。如雪上前請安:“見過相爺,下官今兒有事想湊請皇上,先來跟相爺通個氣,下官覺著連坐製、剮刑都太殘酷了,所以本官今兒肯請皇上允許廢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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