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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七章 暗示

  采訪的時候,以劉少保為主,華友玫偶爾會插幾句話。


  可能是劉少保對華友玫做了什麽暗示,華友玫插話的時候比剛開始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劉少保的采訪屬於和風細雨的風格,采訪側重的方向,也在工作上,著重問在工作上遇到困難的時候,張文定如何處理,對張文定在隨江市旅遊局當副局長的時候下懸崖救人的事情,他還細問了幾句,並表達了他的感動和欽佩。


  當然了,以前的工作,問得並不多。


  劉少保的主要目的,還是張文定目前的工作,畢竟采訪以現在為主,而且,目前的工作,也才能夠把話題引到附陽鎮陳家壩村的事件上去。


  一個老練的記者,知道如何營造氣氛。


  劉少保的打算是,先在陳家壩村的水渠事故上拋出幾個頗有分量的問題來,讓張文定不好回答,然後,他再把話題轉到計生工作上——陳福生可是因為請計生辦的人喝酒才把車給開出事故了的哇。


  劉少保先通過那些對話,和張文定把氣氛搞得友好起來,到最後施出殺手鐧的時候,就算張文定不回答他的問題,也應該不會搞得太難堪。


  雖然他是受人之托過來的,可為了別人的事情,把自己陷進去了,那就太不合算了——這麽年輕的實職副處,會沒點手腕?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


  到安青來的任務,是報社領導派下來的。


  劉少保在報社算是那位領導的人,可是今年有幾次事情,那位領導搞得他很傷心,雖還不至於讓他改換門庭另謀出路,但對那位領導也算是看透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死心塌地赴湯蹈火。


  這次的事情,他來得也是不情不願的,所以幹工作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並不是怎麽樣把領導交待的任務圓滿完成,而是給自己先留條後路。


  在留後路的同時,又能夠把領導交待的任務完成,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雖然大家不在同一個省份,不需要做朋友,但也沒必要結什麽深仇大恨呀。


  張文定不太清楚劉少保內心深處的打算,卻知道這是個圓滑的人,心機深沉,不好糊弄,卻也不會輕易跟人翻臉。剛才劉少保所問的話題,就已經把這個不想結仇的意思表達出來了,他能夠明白。


  但是,能夠明白,並不代表他就有多理解劉少保——你特麽的一點規矩都不講,直接就逼到老子門上來了,這仇已經結下了!

  當然了,現在這時候,談什麽結仇不結仇的沒有多大意義,二人又不在同一個市,甚至都不在同一個省,記者回去了,張文定就算有再大的恨意,也拿人家沒辦法。


  目前最重要的,是讓記者不要亂寫,最起碼亂寫的時候,能夠不至於亂得太離譜就行了。這也是張文定肯接受采訪的一個原因——躲是躲不過去的,見招拆招並伺機反擊吧。

  所以,等劉少保的問題問到他現在的工作之後,他的回答就相當謹慎了,是步步為營都不為過。


  “我們去過陳家壩村,那裏在修水渠,聽是市裏撥的款。老百姓對這個水渠的評價很高呀,對張市長你非常感激,我經常聽到他們提起你。”劉少保話語速不快,做采訪就跟平常和朋友聊差不多,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在讚美的時候,軟刀子也跟著遞了出來,“聽老百姓講,就在前幾,陳家壩水渠上出了事故,你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及時處理……有人把這個事情發到網上,許多網友都很關心陳花同學的情況。我們今過來,一方麵是希望對你做個專訪,另一方麵,也是代表廣大網友,對陳家壩村的事情,以及陳花同學的事情表示關心。”


  這番話,沒有提什麽問題,可卻把要的話都出來了。鋒芒沒有畢露,隱隱約約能夠讓人感受到就行了。


  劉大記者現在隻是露出獠牙,至於咬不咬人,那就要看張市長的反應了。


  張文定心裏頗為煩躁,劉少保先前得再好聽,終究還是免不了要提到這個事情。不過,這種先不直接提問,而是提醒一下讓他有個思想準備的方式,他還是比較認可的。


  他沒有深思什麽,淡淡地點頭道:“感謝網友對我們工作和陳花同學的關心,有關部門正在處理這個事情……相關情況,到時候會有一個明確的明。”


  這個回答,就表明不想提及這個問題了。


  劉少保知道張文定不管心怎麽想的,表麵上肯定都會這麽一下,這才是正確的態度,才是對自己的政治前途負責任的行事風格。


  就算是再另類的官員,很多時候也要遵循官場規則的。另類隻是另類在處理問題的思路上,而不必在細枝末節上另辟蹊徑,依著別人總結出來的方法技巧話做事,比較不容易出問題。


  劉少保自然不可能就這麽放棄,雖然他現在對他的老領導不像以前那麽忠心耿耿了,但既然來了,任務是怎麽都要完成的。


  可正當他準備問話的時候,剛才一直表現得還算比較溫柔的華友玫突然一臉輕蔑的樣子,語速飛快地問道:“有關部門怎麽處理?陳福生酒駕肇事致人死亡,隻去了一下派出所,就又被放出來了,陳花的賠償也沒有任何頭緒。請問張市長,這就是你們有關部門的處理方式?”


  你隻是外省的記者,不是我們省裏的領導好不好?

  張文定翻了翻眼皮,對這個女記者真的相當惱火了,似笑非笑地道:“華記者的這個情況,我不了解。對公安機關的工作程序,我也不熟悉呀。”


  張文定在心裏感慨,這個女記者肯定沒跑過政法口,甚至不定還是個新手,居然問出了這麽蠢的問題。咄咄逼人的記者不少見,可是像她這種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的記者,真的可以稱得上奇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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