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事情的轉機
一個老者拄著一根手杖從一間屋內緩緩走了出來。身材有些佝僂，雙眼卻神采奕奕。他那手杖很是精致，經過特殊處理的紅色木紋微微泛光，底部的金色金屬護罩上雕刻著一些獸型紋路，離頂端一掌處有一圈金色圓環，頂端更是雕刻著一個惟妙惟肖的金色獸頭，銅眼獠牙，威風凜凜。陸彌生和那黑衣男子對他似乎很是尊敬，見到老者便一並默默地退了開來。
白天舞手上還是防禦姿勢，目光好奇地盯著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老者。
老人就像沒看見白天舞手中那熠熠發光的雙劍和一身血跡似的，步履蹣跚地走到了她麵前，一臉和善道：“白將軍不愧是劍鋒大將，功夫果然了得。”
那老人雖然身型有些佝僂，卻依舊比白天舞高出一頭。她收起劍勢，卻並未回鞘，隻是站直昂首道：“沒猜錯的話，你們也是為了那三百兩黃金來的吧？”
“說得沒錯。”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接著打吧。”白天舞眯著眼盯著老者的眼睛，雙手看似隨意，實則蓄勢待發。
老者則搖了搖頭，道：“將軍能如此輕易擊殺我們的第一殺手，我們也沒必要再以卵擊石了。”
白天舞將信將疑地輕哼一聲，道：“就這麽輕易的放棄了？”
老者從懷中拿出一張棕紅色的木牌，頗為恭敬地地給白天舞：“將軍日後若有需要，歡迎來找我們。”
白龍劍入鞘，白天舞用空出的右手接過木牌，快速掃了一眼。手掌大小的木牌做工極佳，下圓上尖，形似被拉長的水滴，鑲了一圈銀邊。牌上鎏銀書了“混沌”二字，筆法蒼勁有力，著眼便知是大家之作。
白天舞掃了眼木牌後既疑惑又戲謔地看向老者：“打不過就拉攏？你還真會做生意啊。”
老者聽出了白天舞語氣中的嘲諷，卻絲毫沒有怒意，依舊微笑道：“將軍說得對，這隻是生意而已。能力不足就要及時止損啊。”
白天舞冷笑一聲道：“我也不想多下殺手。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此次便罷了。但若是還跟著我們，就休怪我無情。”
“那是自然。”老者很是恭敬地微鞠一躬，退了開來。為了防止他們言而無信偷襲自己，白天舞掃了幾人一眼，沒有轉身走開，而是縱身一躍翻牆而走。
白天舞離開之後，陸彌生不忿地衝到老者麵前，吼道：“吳哥都被她殺了，我們就這麽放她……”
啪！
話未說完，老者一巴掌甩在了陸彌生臉上，慍道：“誰讓你引她過來的？不是跟你說等信號嗎！”
聽他這麽一說，陸彌生才想起事情的蹊蹺，捂著臉委屈道：“不是我放的箭。”
老者聞言一怔，蹙眉自語道：“居然還有我們沒發現的同行？藏得夠深的。”
……
旅館對麵的一間屋內，一隻纖細白皙的玉手緩緩放下了那長達五尺，雕花刻鳳的紫杉木長弓。淡紅色的指甲油將那修長的手指點綴得極為嫵媚。那手的主人是一名身姿曼妙高挑的女子，藍罩衫紫紗裙，一根藍繩束著柳腰，繩上墜著一塊小巧玲瓏的花瓣狀玉玦，淡青色的連衫襯裙上點綴著鮮紅欲滴的花朵刺繡。
看著白天舞氣勢洶洶地破窗而出衝上了自己所在房屋的屋頂，她轉過頭，疑惑地向身後那一身黑蓑的女子問道：“我們為什麽不殺她？三百兩金子不要了？”
那女子倚靠著牆邊，雙手環抱於胸前。黑色鬥笠下的麵孔被暗紅色麵具覆蓋，看不出任何表情。她搖了搖頭，沉聲道：“這種廣而告之的任務，我們去搶不合適。”
“那為什麽還不讓別人做？”
“這是要告訴神武人，有些目標，隻有我們暗影才能殺。”
……
餘清秋追出來得晚了些。當他順這路來到小巷之時，隻看到一地的血跡，再無它物。看著那鮮紅色的血跡和牆壁上那一道道刮痕，餘清秋心中驟感不妙。
他躍上附近的一處較高的屋頂，想著白天舞定然沒有走遠，自己居高臨下應該能夠看到她的位置。
果不其然，他上到房頂環顧一周，便發現了正向河邊趕去的白天舞，當即追了上去。
當他落到白天舞身邊時，她正半跪在岸邊清洗著頭發和臉上的血跡。染血的鬥篷已經被丟在了一旁，被長劍壓著，以防被風吹走。
聽到有人落在自己身邊，白天舞立刻回頭看去，同時手摸白龍劍柄。見到來人是餘清秋，才放鬆下來，一邊繼續梳洗頭發，一邊厲聲問道：“你來做什麽？我不是讓你保護糯兒嗎？”
“回將軍，時夏護送她去餘先生家了。屬下怕您有危險，就跟來看看。”
白天舞沒有立刻回應餘清秋，她從地上站起，含腰垂首，讓三千青絲從腦前垂下。她抬手握住頭發，擰幹上麵的水分，又挽了個髻子，方才直起身體。
她看向餘清秋，輕歎一聲道：“你不該來的。不知道還有多少殺手，但他們的目標是我，隻要不在我身邊應該不會有危險。”
“所以屬下才要跟來。屬下怕將軍一人應付不來。”
聽餘清秋說完，白天舞無奈地笑了笑：“也好，既然你來了，就把話帶給霍時夏吧。你們在餘府把糯兒姑娘保護好。兩天後在城東逸仙居匯合。對了，”說著她掏出那個精美的簪子遞給餘清秋，“把這個簪刃給糯兒吧，很適合防身。”
餘清秋接過簪子，正要答應，忽然想到了什麽，驚道：“將軍您難道……”
“服從命令！”白天舞沒等餘清秋說完就厲聲打斷了他，接著歎了口氣道，“我們已經暴露了，這是保存實力最穩妥的辦法。”
餘清秋猶豫片刻，方才說道：“那將軍千萬小心，一定要按時赴約！”
白天舞笑著點了點頭：“我的實力你見過，平常殺手奈何不了我的。”
餘清秋聞言，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了。白天舞目送餘清秋離開，撿起長劍，用鬥篷包了個嚴實，提著向市區走去。
……
神武南疆大漠
猛烈的日光將士兵們的兵刃照得熠熠生輝。旭昱黑甲棕馬巍然立於三千槍騎兵之前。他腳跟一踹馬肚，提槍縱馬奔向遠處的敵陣。
身後的部隊得令，一並動身。一萬重騎策馬飛奔，步調如一，蹄鳴若雷。馬蹄揚起的飛沙宛如沙暴。接近了一段距離後，旭昱手中長槍一舉，身後軍士一齊擲出手中長槍，天空中即刻升起遮雲蔽日的恐怖槍雨。
神武槍騎兵手中的是魚骨槍，鐵質槍頭不僅沉重，且有多根魚骨狀排列的倒刺。不但可破盾牌，一旦刺入人體，若要拔出定會拖骨連筋。
遠處的劍鋒輕騎沒有任何戀戰的意思。這是一場沒有勝算的遭遇戰。士兵們毫不猶豫地拋下剛剛從城中劫掠的物資，輕裝撤退。他們似乎對此早有演練，動作極為迅捷，數千人的部隊行動起來毫不拖泥帶水，竟真的避開了那破天蓋地的槍雨。
旭昱沒想到對方逃得那麽幹脆，心中得意的同時卻沒下令追擊，而是命手下回收物資與武器，回到了剛剛收複的城池之中與大部隊匯合。
這是他兩天來收複的第五座城池了。僅僅是簡單地休整了一個時辰，做了些簡單的部署，便再次帶著大軍火速開拔，向東追去。
十幾天前，劍鋒帝國西北的禦龍關主帥鑫寶霖在收到聖上的諭旨和各方的戰報後，立刻做出了決定。他跟了白瀟雨近二十年，練成了對戰績極佳的洞察力。禦龍關一向是摩擦最多的地方，與神武對抗多年，聽聞神武五十萬大軍兵臨風波城的時候，他立刻意識到那是他們的全部主力。
因此他象征性地派了一萬人去支援，同時親率手下二十萬大軍出關拿下來最近的神武要塞西衛鎮，並一路向西北高歌猛進。
情況果然如他所料，大軍在神武境內幾乎沒受到什麽像樣的抵抗，一路勢如破竹地拿下來大半個赤沙漠，先鋒部隊甚至殺到了神武河畔。
這個消息傳到旭昱耳中時，他氣得直接從帥椅上跳了起來。他並不清楚敵人的兵力，但國土都被吃了四分之一了，他必須認真應對。因此他留下兩萬守軍後，便急匆匆地帶著四十萬大軍回援神武了。
兩軍在風波城北一百多裏的大漠之中發生了第一次交戰。可是劍鋒軍隊根本沒有戀戰的意思，基本上是一觸即撤。神武人奪回城池的速度就和劍鋒人攻下他們時一樣快。不同的是城內的補給無一例外地被劫掠一空。綿延百裏的大漠戰線上，神武的四十萬大軍幾乎沒有得到任何補給。此次的奇襲是他們第一次從劍鋒人的牙縫裏摳出了一些物資。
……
相對於之前的小心謹慎，這兩天的白天舞可以說是招搖過市了。她每天毫不掩飾地在鬧市遊蕩，幾乎成了赤沙城中的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如此作為，為的是讓那些殺手能過輕易地找到她，從而不會去找糯兒他們的麻煩。可奇怪的是，盡管白天舞如此高調，卻沒再有殺手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