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在家等死
“你們怎麽會”向黔晉原本還想多說話，不料，四周的饑民太多，他們實在是忙不過來。
婧琪看著這些人，無奈之下也隻能先幫忙，等忙完之後再細說。
午時已過，向黔晉拿了一個饃，“先吃點東西！”
“哦…”婧琪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你不吃麽！”
“我還不餓。”
‘咕咕咕’肚子不是說話的響起，向黔晉很沒誌氣捂著自己的肚子。
“嗬嗬嗬”婧琪白了一眼，將饃一分為二，剛咬一口，就覺得苦澀無比：“呸！好苦。”
向黔晉吃著那另一半饃：“很好吃！一點都不苦。”
“你確定”婧琪看著這個饃，這臭蟲的味覺是不是有問題。
向黔晉無奈歎息：“當你連續幾日都吃野草湯，能吃上一口饃就很不錯。”
“是麽！”婧琪看著饃，皺眉：“對了！你怎麽來了。”
“大人要我來查案，你呢！”
婧琪皺眉：“我們出來散心，誰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
“師爺，我回來了”遠遠的，如圭灰裏灰土的走了過來。
“如圭！”
“國遠，婧琪小姐。”如圭背一袋東西走了過來。
國遠上前幫忙：“你這背的都是些什麽！”
“哎！師爺讓我去換糧食”如圭的手直哆嗦：“你們可不知道，糧食可貴了，我們花了二十兩就搬來兩斤！”
“如圭，你沒事吧？”婧琪臉色難看，看來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如圭搖搖頭說：“最近都沒怎麽吃飯，所以有些疲憊。”他還不算苦的，最難的是向黔晉，這麽多張嘴每天吃什麽？愁得他晚上都睡不好覺。
可再苦也得往下熬，不能讓這麽多人活活餓死，於是，他每天挖野菜野草，天天忍饑挨餓，身體直打晃。
“所以還是你一直在照顧村民！”
如圭點頭，這些日子都是向師爺忙來忙去：“可惜，還是死了不少人！”
“現在死人不算稀罕事，不死人才是稀罕事。”向黔晉勉強起身走動，“我還得再去挖樹根，否則這些饑民熬不過明天了。”
婧琪抓住他的胳膊一拉，他身體就往地上倒：“臭蟲。”
“放心，我還沒死，你別把我當死人。”
“我知道你還沒死”婧琪拉著他讓他先休息，“可你現在必須休息。”
“我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所以不能休息。”向黔晉已經將他所帶值錢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換糧食了，現在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婧琪瞧著兩斤米，“把米摻和著野草、樹皮什麽的，或許還能堅持。”
“小姐，你不知道”如圭搖搖頭：“這些米不夠那些饑民吃，村裏沒有糧食，野菜也挖光了，我們已經開始刨樹根吃了。”村裏人越來越少，每天都有拿著個碗外出去要飯的人。
“救…救命啊…”一群人倒在大街上。
“趕緊救人！”婧琪急忙讓國遠救人。
怨聲載道的四人又開始忙活，直到半夜才把這個人救活。
“大叔，你沒事吧！”
“姑娘，謝謝你們！”
向黔晉看著他：“你是從什麽地方來了。”
“我是從鹹平那邊逃過來的”他突然抓住國遠：“兄弟，你快去救人。”
“救人？”
“是啊！再不去，那些人就快被吃了。”
“吃人。”四人大驚。
如圭驚慌的扶著他：“兄弟，你說的是真的。”
“大哥，快去啊！”
婧琪看著向黔晉：“你現在還能走麽！”
“我沒問題，別把我當病人。”
“那我們趕緊走！”婧琪一躍上馬，國遠也隨她一同上馬。
“臭蟲！還不趕緊走”婧琪見他似乎還在絮絮叨叨和如圭說什麽。
向黔晉走了過來，一把躍上婧琪的馬，一把抱住她。
“喂！狗爪子往哪兒放！”婧琪頭冒黑線，他是故意借機占她便宜。
“我跟如圭說幾句話。”向黔晉環住婧琪的腰：“走吧！”
“好！”
三人快馬加鞭趕到鹹平，遠遠的還沒下馬就瞧著滿地的屍體。
“不能這麽做”一個人拉著一個孩子。
“不這樣做，我們大家都要被餓死了，老吳，這人已經死了。”
“不能這樣啊…不能啊…”
趁他在說話的時候，那人一把將屍體搶了過去。
“不行…王四…不行啊…”老吳撲上去要把屍體搶回來。
王四哇哇一叫，王四對著他喊：“老吳，不這麽做，全村的人都活不了啊！”
“王四，做人得講良心啊，再餓也不能這麽做。”
婧琪看到老吳正使勁掰他的手指，可四周沒有人去幫老吳，反而都去幫完四。
“老吳，你快鬆手吧！”王四拉開老吳。
老吳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打著手勢告訴四周的人：“不能這麽做，不能吃人啊！”
“不行，不能這麽做！”婧琪直接下馬。
“婧兒”向黔晉來不及阻止她，他知道婧琪的脾氣，但此事跟一群饑民說這些大道理，顯然是無用的。
“你們快去！”他現在全身虛弱，腳步也沒有婧琪那麽利索。
“小姐！”國遠和如圭急急追趕。
婧琪衝的最快，跑的嘴快，她一把拉開王四，老吳急忙護住那個屍體：“你們不能這麽做？”
王四怒道：“你是什麽人！別管我們村裏的事！”
“我是誰？你們管不著，但現在你們不能這麽做？”
“姑娘，我們也是沒辦法了！”王四無奈歎氣，“不這麽做，全村的人都沒活路了。”
“就算這樣，也不能這麽做”婧琪看著這些人，不管怎麽樣，不能吃人。
“姑娘，對不起了”王四命令四周的饑民一把架開她。
婧琪大驚，叫道：“喂，你要幹什麽？”
王四無可奈何：“姑娘，委屈你了！”
‘砰’後腦被人擊中，婧琪隻覺腦袋一沉，後麵發生什麽就不知道了。
“婧兒”向黔晉哪顧的許多，跑上前抱住她，同時示意國遠和如圭不要再阻攔，此時此刻，婧琪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師爺，我們現在怎麽辦”國遠瞧著滿村的饑民，若不在阻攔，隻怕下一個煮的就是他們了。
向黔晉抱著婧琪：“國遠，你們還有多少錢！”
國遠搖搖頭：“貝水村的情況也很嚴重，我們來到時候就將錢給了那些人，所以現在已是身無分文。”
如圭歎氣：“這裏的災情實在是太嚴重了，我們必須回順天府向大人稟告現在所發生的一切。”
向黔晉看著懷裏的婧琪，這次的災情實在是太嚴重了，定有不少人從中作梗，若再繼續調查下去，恐怕會遇到危險。
“師爺，你的意思呢！”國遠見他半天都沒說話。
向黔晉看著天色：“現在已是黃昏，我們先休整一下，明天就啟程回去！”夜路難行，萬一出意外就糟了。
“嗯！”
婧琪迷迷糊糊間聞到一股肉香，她肚餓已久，聞到肉香，不自禁的歡喜，但神智略醒，立即知道是在吃人。
一睜眼，隻見饑民坐在石上，手中各捧了一大碗肉湯，中央空地架著鐵鍋，裏麵吊著一隻人手。
婧琪悲從中來，失聲而哭。
王四轉頭看著她，笑道：“姑娘，你吃不吃？”
婧琪哭道：“你們不是人。”
王四過意不去，歉然道：“姑娘，這裏沒別的可吃，咱們總不能眼睜睜的餓死。”
婧琪嚎啕大哭：“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吃人啊！那是人！”
王四無言可答，要想不吃肉吧，實在是餓得難受，歎息道：“姑娘，你便恨死我，我也不得不這麽做。”
“你們？”婧琪氣得身體都哆嗦了。
“婧琪，你醒了”向黔晉剛出去安置饑民，現下急忙走了過來。
“臭蟲！”婧琪抓住向黔晉，祈求道：“你快去阻止他們，不能這樣做。”
向黔晉站在一旁嘴巴一張一張沒有聲音。
“阿晉”淚水刷刷地流著，婧琪緊緊抓住他：“為什麽不去。”
向黔晉默默站在一側：“王四如果不這麽做，那全村的人都沒命了！”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啊”婧琪伸手就打了他一巴掌。
向黔晉沒有反抗，任由她捶打自己。
打夠了，婧琪趴在他胸前，放聲大哭。
天蒙蒙亮，向黔晉扶著婧琪，國遠牽著馬匹，三人打算返回中都。
“阿晉！我著實想不通朝廷明明有賑災糧，為何還會有這麽慘烈的災情。”
“小姐，別說你，屬下也想不通為何會弄得這般慘烈”國遠唉聲歎氣。
“所以大人不會無緣無故讓我們來調查案情。”
三人說著話，按韁徐行，不久轉上了一條大路，忽聽得鑼聲當當，迎麵來了一隊迎親的人眾，共是四五十人，簇擁著一頂花轎，轎後一人披紅帶花，服色光鮮，騎了一匹白馬，便是新郎了。
“喲！這個地方還有人娶親”婧琪瞧著迎麵而來的迎親隊伍。
向黔晉調撥馬頭，讓在一旁，心中惴惴：“你們不覺得這些人很奇怪！”
“什麽意思”國遠和婧琪望著他。
向黔晉小心翼翼瞧著這行人：“這荒郊野外，何況還發生這麽嚴重的旱情，居然還有人要娶親。”
“這”經他一提醒，婧琪和國遠立刻反應過來，貝水村等地饑荒如此嚴重，豈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娶親。
此時，迎親隊中一條大漢從花轎中抽出一把大刀，搶出隊來，聲勢洶洶地喝道：“天堂有路你們不走？非要來這裏趟渾水，如今怪不得我們了。”
向黔晉向國遠道：“國遠，我們兵分兩路，你回去與如圭匯合，照計劃辦事。”
“什麽計劃！”國遠不解的看他，向黔晉和如圭到底商議了什麽。
“來不及解釋了”向黔晉瞧著這一行人，“還不趕緊走！”
“可是”國遠不放心，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