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並非天災
“自古以來,凡遇瘟疫蔓延,最快速解決之法就是焚城”慕容澈低了聲,目露痛色,若非到了這一步,他豈會忍心如此。
“焚城”眾人瞠目結舌。
“柘縣內巳有上萬病患,且還在迅速擴散中”慕容澈皺眉,卻也掩不住深沉的痛心悲愴,這麽多無辜百姓難道隻剩下焚城這一條路了麽?
“放心,不到最後一刻,朕決不會焚城”他語聲低啞,“朕是大梁的一國之君,會盡一切辦法救他們。”
詩菡抬眸看他,隻能說慕容澈的確是位仁君。
“沒事的”楚昊天出言安慰,後者對她微微一笑,慕容澈瞧著兩人的互動,心底竟有些不是滋味。
唐耀傑瞧出三人的異樣,幹咳道:“這次的疫症難治,就算有藥材,怕是也無醫者敢入柘縣。”
“我也來幫忙”婧琪急忙開口,雖然她的醫術不如詩菡,但也可以幫忙。
詩菡一愣,慌張開口:“我也來幫忙。”
“不行!”楚昊天出聲阻止她。
詩菡身體一僵,疑惑的看著他。
唐耀傑看出兩人的心思,他倒不擔心,“詩菡、婧琪,這次的病情不容小覷,所以你們要當心,一有異樣就要馬上撤出疫區。”
“恩!”二人點頭。
楚昊天見無法阻止,便不在吭聲。
鶴年堂。
這裏的情況一天不如一天,每天都有人病逝。
慕容澈一頓,目光痛絕,“今晨又有患者病逝,百姓都罵朕昏庸無道。”
詩菡在他身後靜默,看著滿城百姓,內心沉重。
“朕派人遠送藥材和糧食入城內,每次城門半敞,就有百姓結眾欲要衝逃出”慕容澈移開視線,望入天際。
“柘縣外,可有駐兵”詩菡清聲開口,站在他身邊。
“兩萬”慕容澈簡略答道,語氣沉滯。
詩菡不禁慨歎,良久,才出聲:“單單防止疫情擴散並不足夠,一麵清理水源,一麵控製柘縣內的疫情,”她思索片刻,又道,“其實大部分百姓並未染上瘟疫,如果有大夫能為他們診治,就還有希望。”
慕容澈轉過臉看她,眼神暗沉:“確診上萬百姓,需要多少醫者?”
詩菡亦知這件事的難處,輕歎:“今日又多了五名大夫,我知道這很少,可如今能有多少算多少。”
慕容澈微勾唇角,自嘲道,“這算是杯水車薪。”
詩菡也知道,當人麵臨死亡的威脅,自保是本能,何況瘟疫說大很大,說小也不小。
慕容澈沉聲回道,亦歎,“人之常情,朕明白的。”
詩菡垂眸,心中暗自思忖,或許可以兵行險招:“皇上,放心,我會一直留在這裏治療瘟疫。”
慕容澈忽然定定盯著她,“詩菡姑娘,你…”
“身為醫者,自然不會丟下病人不管。”
慕容澈靜默須臾,一直積聚眉間的陰霾褪散了一些,“我知道了。”
詩菡低首,想到那些無辜百姓,心緒變得複雜。
“詩菡”楚昊天上前。
詩菡拋開腦中紛擾念頭,道:“楚大哥,你找我!”
楚昊天給她加了一件披風,“天氣漸涼,你要小心了!”
詩菡點頭:“我知道了。”
楚昊天看著她,眼中浮現一絲欣喜。
慕容澈瞧著兩人的關係,微微一笑。
“詩菡”唐耀傑等人打斷兩人。
“大哥”詩菡理了理披風,“你找我有事。”
唐耀傑看穿她的心思,“恩,找你自然是有事,我有個主意,不僅要醫治百姓,還得鼓勵提倡百姓預防瘟疫,每日三餐須得水沸才食,家中所有物品都必須清洗過並於陽光下曝曬。”
詩菡頻頻點頭,可心底卻很清楚,這樣做也沒什麽用處,但是至少能有點心理安慰。
“大姐”婧琪疑慮喚她,這個時候出什麽神發什麽呆。
詩菡微怔,突然腦子浮現一個念頭。
“你怎麽了”唐耀傑蹙眉疑問。
“沒什麽”詩菡抿嘴,心中總覺怪異,卻想不出頭緒。
“今日多歇息,明日再來!”
“恩!”
夜深,詩菡在屋子裏心中躊躇,如果有人在水源中投毒,毒害這數十萬百姓,那此人居心叵測。
念頭轉到此,她不敢在想下去,隨即寬衣躺在床上,闔目想拋開這個推測,片刻後,竟迷迷糊糊睡著,隻覺才剛合了眼,轉瞬間已然天亮,張眼模糊看見窗台邊佇立一道頎長身影。
她起身下床開門,人影轉過身來,一襲紫色錦袍襯得他豐神俊朗。
詩菡搖了搖頭,剛剛她在期待什麽。
慕容澈瞧著她的模樣,“詩菡小姐!”
詩菡回過神,行禮,“見過皇上!”
慕容澈有些好奇:“你怎麽了?”
“沒什麽”詩菡急急把剛剛的念頭,甩到腦後。
唐府書房。
唐壁擺出了棋局和唐耀傑下得難分勝負,唐壁泰然自若,“唐大人,這步棋可要當心了!”
唐耀傑苦思冥想,手中的黑子怎麽也落不下去,“令公的棋藝果然高超,下棋如此,想必做其他的亦是如此!”
唐壁看著他的舉動,眸子一緊,隱隱有幾分不好的預感,“哦,唐大人此話何解!”
“我去義莊檢查那對老夫婦的屍體時發現一件怪事”唐耀傑看向他,眼神變了又變,“老夫妻在服藥前就被人下了鴆毒,就算沒有林梧遠,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唐壁不語,眸卻中多了一絲陰沉,深邃之中,似有風雲變幻著。
“鴆毒乃是大內秘藥”唐耀傑皺了皺眉,“一對老夫妻,身無長物,是從哪裏得到鴆毒。”
唐壁老練的眸子卻有一抹精光一閃而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唐大人到底想說什麽!”
“在下不想說什麽,隻是能從大內獲得鴆毒,此人定是朝堂之人”唐耀傑開口道,好似想到什麽,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而且還是位高權重之人。”
唐壁心中一怔,對上他的雙眸,竟哈哈的笑了起來,“嗬嗬嗬,那大人是在懷疑我了。”
“在水落石出之前誰都有可能!也包括身為帝師的令公”唐耀傑斂了斂眉,似在思索著什麽。
“混賬,我唐壁輔佐兩位皇上,豈能被你汙蔑”唐壁的聲音多了幾分低沉,唐耀傑能對他說這些話,定是查到些眉目。
“令公不必生氣”唐耀傑眉毛緊鎖,無法舒展開來,唐壁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如今還能坦然麵對他的質疑,定是做好完萬全準備。
沉默了一會兒,唐壁神色突然變得正經了些許,“唐大人,你說的這一切可有證據!”
唐耀傑搖頭,頓時沒了氣勢,“沒有,這隻是下官的猜測!”
“唐大人查案難道隻憑猜測”唐壁心中盤算著,原來唐耀傑什麽都沒查到,所說的話也隻是為了試探他。
“有時猜測也可能是真實”唐耀傑放下棋子,認輸,“唐令公果真厲害,下官自愧不如!”
唐壁哈哈笑出聲來,“唐大人也是如此!”唐耀傑找他下棋就是為了試探,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他也該找理由離開。
送走唐耀傑後,唐壁滿臉的怒氣,“一個小小的芝麻綠豆官也敢來質問我。”
聽他這麽一說,管家頓時慌了起來,“老爺,這唐耀傑是起了疑心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哼”唐壁狠狠的瞪了一眼,“一切都是清秋在背後搬弄是非!”
管家微微皺眉,“老爺,有清秋在,難保不會把我們所做之事悉數告知唐耀傑,這要是連皇上都對你起了疑心,我們該怎麽做!”
唐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今唯有先發製人,“慌什麽,清秋這丫頭也活膩了,是時候送她上路了。”
“奴才知道了”管家跟在他身邊不是一天兩天,自然知道他這麽說的意思。
鶴年堂依舊堆積如山的病人,清秋和林梧遠等忙得昏天黑地,唐紫桐也在裏麵幫忙。
清秋很是擔憂,“梧遠,要不然你先去休息!”
紫桐也在裏麵,“清秋姑娘說的對,要是大夫都病倒了,就沒人醫治這些人了!”
林梧遠朝她拱手,“紫桐小姐,這裏疫症嚴重,您是唐府小姐,自然不必趟這渾水。”
“可是我也想略盡棉力”紫桐滿臉疲憊。
“也罷”林梧遠也不再阻攔,畢竟疫情嚴重,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恩!”
正當林梧遠三人全神貫注醫治病人的時候,一群黑衣人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了出來,直奔清秋三人,三人看著眼前這陣仗,不由大慌。
婧琪和向黔晉一看,婧琪抽出了手中的劍,立馬出手相助,而向黔晉則是護著清秋三人安全離去。
刀劍相交,異常淩厲,黑衣人刀刀致命,婧琪也不遑多讓,楊番看到後急忙揮出飛鏢替她解圍,領頭的黑衣人見情況不妙,剛想撤退,一眨眼的功夫婧琪手中的劍就抵在他的脖子上。
婧琪怒道:“摘掉你們的麵紗!”
“你們怎麽知道。”
“我哥早就知道你們會來殺人滅口”婧琪用劍指著他的臉上,惡狠狠道:“說,你們是何人所派!”
“我是…”
向黔晉立刻察覺這裏麵的異常,阻止那名蒙麵人的動作,用力捏住那人的下巴,疼得那人雙腳一陣亂蹬,麵色慘白如蠟,“來,讓我看看你用來自殺的毒會藏在哪裏,嘖嘖,居然還是藏在牙齒裏,真是沒創意,就不能換一個地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