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問
薑揚波坐在待客廳等著，懷裏抱著一隻橘黃色的胖貓，胖貓一臉無精打采。
腳邊還坐著一隻有著黃瑩瑩大眼睛的金錢豹，左顧右看環顧四周。
待客廳廳伺候的小丫鬟上完了茶水，退出門外都在悄悄看著。
過了片刻一名身著寶藍色大襖的老太太，由左右一少年和少女挽著步入廳內，正是茜如和信芳隨著老太太來會客。
柳老太太見到臥倒在旁的金錢豹，腳步一頓。
薑揚波趕緊站起來抱拳一揖：“柳老太太新年安康。”
手一鬆，那橘子便重獲自由，它趕緊麻溜的跑到茜如腳邊坐下。
柳老太太見狀，一臉慈祥的說道：“薑小將軍新年安康，一路走來，我這孫子孫女都和我說了，今日在街上，我那小孫子為了給我孫女將這隻貓帶來，費了不少周章，誰知在途中還跑了，多虧薑小將軍出手相助。”
“舉手之勞。”薑揚波謙遜的回道。
柳老太太招招手，吩咐馮媽媽擺席正廳，又回過頭來看著薑揚波：“薑小將軍今夜留飯吧，這天色將晚，剛剛過下衙時間，應該也沒用餐。今日我不孝子皆攜媳婦回娘家去了，就剩我這兩個乖孫陪我，若是不嫌棄，薑小將軍也一同用餐？”
求之不得，薑揚波心想自己還真是選了個好時間。
“恭敬不如從命，那今日薑某便打擾了。”
柳老太太見狀，樂嗬嗬的引著人往正廳走去。
入席後，茜如趕緊一伸手，那橘子便乖乖的跳到她懷裏。
橘子舒適的仰頭蹭了蹭，又挑釁的看了薑揚波一眼。
薑揚波看到這眼神，胸口一滯，這胖貓，居然記仇。
他手上的動作一頓，蹲坐在旁的疾風也來望向他，又隨著他的眼神看向橘子。
橘子感覺自己被那黃瑩瑩的眼睛盯上了，渾身一抖。
茜如感到自己懷裏橘子的僵硬，伸手給它順了順毛，又側頭看了一眼那疾風，哄道：“橘子乖，不怕不怕。”
薑揚波悄悄掃了茜如一眼：“柳姑娘，這疾風不傷人，勿用害怕。”
茜如抿嘴笑了：“薑公子，我不害怕，我覺得這疾風毛茸茸的可愛極了，就是我瞧我這小貓有點害怕。”
“這橘色小貓倒也是很可愛，是柳姑娘養的嗎？”
柳茜如低頭又摸了摸懷裏的胖貓耳朵，笑得一臉溫柔：“是，此次來祖母家住，有些想念，便托弟弟從家中帶來，誰不知道中途它竟不聽話跑了。還好遇到了薑公子。就是不知它在外頭受了什麽驚嚇，時不時便炸毛。”
橘子又悄悄看了一眼那金錢豹，可別在叼自己了。
薑揚波定定的看著茜如：“倒是我的不是了，今日因這橘貓跑到了屋簷上，我便讓疾風去追了回來，可能是追捕的過程中這小貓受驚了。”
柳老太太聞言轉頭：“這金錢豹老身也是許久未見了，真是威風凜凜，今日我瞧著這小貓分毫未傷，疾風可真是厲害。豹子追捕帶回咬死的獵物容易，帶回活物可不多見。”
她還記得，在隨老吳國公征途的期間，老吳國公便是有一隻敏捷壯碩的金錢豹，上起戰場來那也是一員猛禽，當時老吳國公還有一隻精密的軍隊，便是巡豹出征。
可惜咯，現在養豹已經成為王公貴族的圍獵伴物，便隻是抓抓兔子錦雞什麽的，像有這隻疾風一樣眼神體格還如此通人性的金錢豹，已經少見了。
薑揚波伸手，疾風便自覺的將頭靠過來蹭了蹭；“這疾風是我家功勳豹的後代，血脈上乘。”
柳信芳羨慕的看著這疾風，可真是威風，要是自己也能養一隻便好了。
薑揚波見狀又接著說道：“現大興城裏，文臣武官，高門子弟，皇家圍獵，倒有些人喜歡用著金錢豹。若是柳小弟有興趣，得空可以到我家豹舍看看。”
柳信芳回頭看著柳老太太，滿眼的祈求：“祖母，我能去看看嗎？”
柳老太太心頭一軟，自己這孫子自幼喪母，年紀小小便到外地求學，這大興城的風雅事倒是什麽都沒見識過，旁的孩子養在大興城的，這個年紀已經打馬球，比騎射，共圍獵，飲名酒，讀詩書，一派風流。
倒是應該讓孩子去見識見識了，年紀小見慣了，長大才不會受誘惑和攀比驅使。
“若是薑小將軍不嫌打擾，你便去吧，要是看上了回頭你老子不給養，便放到祖母這邊來。”柳老太太索性拍板。
“不打擾，我與柳小弟寥寥數麵，卻頗為投緣，我也是方到大興不久，倒是接了不少邀約，正巧愁著沒有認識的人和我一同去呢，若是柳小弟不嫌棄，後頭倒是有些有趣的聚會，可以跟某一同前去。”
說到這個柳信芳便想起之前提到的葳墨閣和聽濤閣的，眼睛一亮：“那信芳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柳老太太在席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實在不覺得自己的傻孫子能有啥讓這位雲麾將軍一見如故的，她又瞧了瞧自己旁邊粉雕玉琢的小孫女，又感覺好像自己孫女也和這位將軍沒什麽交集。
怪哉怪哉。
但是就自家這小孫子正在讀書，也未入仕，也沒啥好給人圖謀的。
想到這個老太太心中一定，拉起了交情。
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能與薑小將軍這樣的少年英豪相交，是我孫兒的福氣，真是沒想到，這隔了一輩，我們柳家又和吳國公府有淵源。”
“老太太和我家阿爺還是故交？”
柳老太太輕笑：“故交談不上，這事怕也沒幾人知曉，我和我家老頭子，年輕的時候，都曾在老吳國公麾下，隻是我們家老頭子，隻是個小小的仁勇校尉，倒見不到長官幾麵，後來天下太平，方才得知我這老頭子家裏也是讀書人家，後來我兩個兒子便都從了文。”
薑揚波臉色一肅：“原是爺爺的同袍，薑某失敬。那柳老太爺可真是文武雙全，現在柳尚書和柳侍從，可都是聖人不可多得的人才。”
茜如在一旁聽著自己祖母和薑揚波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戴高帽，並不插嘴，隻認真吃食。
倒是薑揚波時不時掃一眼看看他的小姑娘，吃得頗為暢快。
餐畢，柳老太太送走了薑揚波，便轉頭讓柳信芳進瑞安堂問話。
“這薑公子你是如何認識的，怎沒聽提起過。”
柳信芳想了想，無奈的將除夕那夜的事端合盤托出。
柳老太太一聽，氣的頭疼，她將手中的佛珠拍到了案桌上：“此等大事你倆回來竟一句不提，我見你們都平平安安回來了。還以為宮門口那件事並未牽連你們，誰給你們的膽子，發生這等事情連家中長輩都不稟。”
柳信芳趕緊跪倒在地：“祖母莫氣，這回來時候也是薑大哥安排人一路護著回來，當時宮門附近一片混亂，他還單獨抽人手護著我們，就怕他被說假公濟私，我們心想受了他護衛，也不想給他添麻煩，這才沒說。否則父親知道了，恐怕一來二去倒害了送我們回來的護衛。”
柳老太太轉頭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便說道：“先起來吧，是祖母考慮不周，但此等大恩也是要報的，你前頭說初五初七還和薑小將軍約好了要去參加葳墨閣和聽濤閣的聚會，那到時候仔細觀察下薑小將軍喜歡什麽，回來祖母在看看要怎麽回這個禮。”
柳信芳覺得吧，這薑大哥喜歡什麽物什，他看不出來，但是這薑大哥倒是瞧起來對自己姐姐挺上心的。
就不知道姐姐對薑將軍是否有意，若是無意，那自己也不能受著人家那麽多照顧，否則無以為報呀。
柳信芳覺得自己簡直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