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除夕難眠

  柳信芳看著薑揚波遠去的背影，又瞧了一眼站在一旁護衛的逐塵。


  決定回到家好好問問姐姐。


  雖然這薑將軍很好啦，但是他怎麽覺得這人似乎還是對姐姐有意圖。


  而又回到宮門口的薑揚波，和已經到場的京兆伊翟戈也開始研究證據。


  一旁的仵作稟告：“啟稟大人，啟稟將軍，經核驗，現場參與跳舞舞姬三十六人，其中一人死亡，原因是燒死，六人重傷，均為燒傷，恐怕難以愈合，其餘有七人輕傷，在舞圈外圍的剩餘人沒有受傷。均已帶回醫坊治療，已經由驍羽衛派人把守。”


  驍羽衛的晚星也來稟：“將軍、翟大人，經角樓豹韜衛查明，從除夕夜日落起，因要籌備晚上的驅攤盛典，便一直沒有給其他人亂入，在落日後經過宮門口的僅有三隊人，皆沒有停留，都是直接經過進入宮門，在宮門這塊地方停留時間最長的便是驅攤大隊，在等候皇後娘娘選號碼的時候，有大約半個時辰的停留。”


  “那在場地中央這塊案發地停留的隊伍有哪些？”薑揚波抓住重點問道。


  “在場地中央區域附近停留的便隻有四號隊和五號隊，皆沒被抽中數字，沒能進宮。”晚星繼續回稟。


  一問一答，薑揚波連連下指令：“派人去把四號隊五號隊的帶隊攤甕攤婆先押回來，他們當時報驅攤都有在京兆府備案。然後安排人手去查清楚四號五號隊伍經過的路線，以及私下打探隊伍人群中可有什麽異樣。”


  京兆伊翟戈在一旁撫著胡子連連點頭，這薑將軍沒想到竟還是個查案高手，點滴不漏。


  薑揚波回頭看到京兆伊未發話，又謙遜的說道：“薑某擅自做主安排了一些工作，剩下的具體還請您來繼續。”


  翟戈一臉讚賞的說道：“薑小將軍真是英雄出少年，之前可是有在大理寺跟班學過？這安排井井有條，比起那些有經驗的老縣令也不遑多讓。”


  誇完人翟戈便吩咐仵作：“老劉，地上的痕跡和灰燼帶回京兆府，查查到底用的何物起火。”


  又轉頭問薑揚波：“薑小將軍，此事你怎麽看。明日便是初一大朝日，出了此事，恐怕聖人麵上不好過，我們也不好過。”


  這抓捕陳一遊卻是秘密，未經回稟聖人，恐不好透露。


  薑揚波便把能說的手頭線索和翟戈交換了一下。


  既然京兆伊已經接手了明麵上的調查工作，他便有心提前入宮提前稟明此事。


  天未亮，皇宮內，太極殿已經點起了燈火，側殿內，正和帝穿著常服，黑著臉坐在掐絲祥雲龍紋羅漢榻上，聽著薑揚波稟告今日之事。


  “啟稟聖人，臣有一好消息一壞消息，您想先聽那個？”薑揚波陪著笑臉問道。


  正和帝氣不打一處來，宮門外的事端他已經知道了好嘛，否則這大過年的他為何天沒亮便坐在這等著。


  這皮孩子！


  他左看右看拿起手邊的如意鎮紙砸了過去。


  薑揚波眼疾手快的接在懷裏，嬉皮笑臉的說道：“聖人，您瞧，明明您都知道了，還要我進來稟告，不就是想罵我嗎？”


  話音剛落，筆洗也被砸了下來，薑揚波趕緊又接住。

  正和帝被他給逗笑了，真是又氣又惱又想笑，他指著薑揚波說道：“你這皮猴，正事不好好說，還在這胡鬧，小心過年我便先賞你五十大板。”


  見正和帝被逗笑了，薑揚波才一本正經的磕了個頭，開始說話：“聖人，臣也知此事事關重大，逆賊可惡，但是這大過年的，還是要多笑笑嘛，您開心了，開開心心的聽我匯報，也別氣著自己，該怎麽處理怎麽處理，想罵誰就罵誰，這樣多好。再說了這大年三十大年初一的我為大嵐奔波，也沒得回家過年看看老頭子老太太，我這年夜飯都沒得吃，就被叫來罵，哎……”


  正和帝拿他毫無辦法，以前在吳國公帶兵在前線時，這皮猴便跟在他身邊。


  旁的人看到自己是皇帝都不敢做聲，隻有這皮猴，每天在宮裏上躥下跳的惹禍，自己接到關於他的投訴可謂是罄竹難書。


  可以說薑揚波從八歲到十三歲習文學武這五年，基本是正和帝手把手教的，他自己兒子都丟給太傅太保教，反倒是這個皮猴天天跟著自己，直到薑揚波十三歲那年吳國公班師回朝，鎮守陪都寧河，才帶回了寧河。


  被薑揚波這麽一鬧，正和帝也不氣了。


  想到他年夜飯都沒得吃，正和帝又叫李德生吩咐膳房送些餐食過來。


  “行了。你趕緊吃，邊吃邊說，別耽誤寡人時間。”正和帝一臉嫌棄的揮揮手。


  薑揚波眉開眼笑的夾著菜，說道：“還是聖人心疼我。”


  “今日，根據臣在隴右道步下的餌，果然把陳一遊引來了大興城，現已經成功抓捕，關押在了私牢裏。但是今日宮門前朝逆賊作亂，用邪術引發圖騰事件，還導致了人員傷亡。此事疑點有幾個，首先是陳一遊應與此事有關，還待審問；其二，長安十二門，守衛森嚴，入城均需提供“公驗”文牒方可進城，現在懷疑是兩隊驅攤大隊中混入了逆賊，但不知是通過“公驗”入城還是在長安本地潛伏已久，不論是哪一種，犯下此事之後，定會有人要潛逃出城，臣打算用陳一遊作誘餌；其三，明日開坊後，城門也將大開，出城的勘驗，恐怕有事端；其四，驍羽衛和京兆府都搜集了舞姬被燒著的衣物、地上痕跡的灰燼，準備請太常寺和少府監的才人進行鑒別。”薑揚波有條有理的將線索一一道來。


  正和帝手指在桌麵上“叩叩叩”的敲動，沉思不語。


  “還有便是舞姬，舞姬所在的位置也有疑點，不排除舞姬中有內鬼。”薑揚波想了想補充道。


  正和帝皺著眉，手指越敲越慢，到最後停了下來，問：“今夜參與此事調查的部門有哪些？”


  薑揚波數了一下回稟：“一共四個，驍羽衛、武侯、京兆府、豹韜衛都有參與案件整理、調查與善後。有些年長的百姓還是認出了圖騰是什麽，其他年輕的倒是不知此圖案。”


  “行，你先回去吧，休息一會，早上還要上大朝，回去換個衣服。”正和帝溫和的說道。


  薑揚波行了一禮，便往殿門外走去，忽又折返回過頭，伸了個腦袋進來，對著正和帝說道：“聖人伯伯，好久不這樣喊您了，您也早點休息，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