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搬
馬車上，尚瑾雨目瞪口呆的看著堆滿了東西差點沒地坐的馬車，不禁問道：“茜如，你這是買了多少東西？”
茜如怪不好意思的嗬嗬了兩聲，說道：“沒有啦，都是些吃食比較多，沒什麽貴的東西，這不是快過年了嗎，我聽說好些人要返鄉，還有些人年裏不一定開店咧，所以就買多了一點點。”說著還配了個手勢，把拇指和食指掐起來表示一點點。
“那你呢，事情辦得如何，順利嗎？”茜如反問。
瑾雨勉強擠出了個笑臉，說道：“還行，年後可能就有消息了。”
瞧她不願多言的樣子，茜如也不繼續往下問。
二人回到柳府之後，茜如先是吩咐阿素把一些小點心包好裝起來帶回家送去爹爹那邊，表示下存在感，又讓阿觀端了一些去給大伯父大伯母，剩下的她自己碰了個八寶盒去柳老太太那獻寶。
屋內柳老太太憂心忡忡的看著自己孫女從八寶盒裏一份一份的往外端糕點，倒也不是什麽稀罕物，都是西市裏的一些常見吃食和一些胡人糕餅。
但是想到自己這孫女十分熱衷吃甜食，來了瑞安堂之後，天天盯著小廚房出小點心，這會又買了一堆回來。
老太太覺得必須出手阻止了。
馮媽媽在一旁暗笑，這老太太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既擔心小姐愛吃青菜不愛吃肉，瘦了，又是怕大小姐吃這些糕點多了，發胖。
過了年再過幾月便是小姐的及笄禮，到時候這長安城內交好的人家，怕是都要出席的，若是任由小姐胡吃海喝，到時候可要影響形象。
臨近春節，各家各戶都喜氣洋洋，柳晗章看到了自家女兒送去的糕點，在繁忙公事中方才想起自己女兒還在每天來回去老太太報到，大筆一揮讓管家送了幾車的綾羅綢緞新鮮蔬果和各類山珍海味去永平坊。
順便讓人帶書信一封，內容便是索性讓茜如搬去瑞和堂陪老太太住幾天，好好陪老太太過年，屆時自己和黃氏也會帶上兄弟姐妹等一同在永平坊過年。
永平坊柳府也是喜氣洋洋，因李氏的兩個兒子，茜如的兩位堂兄，今年也是要回家過年的。
並且過了春節，便要開始準備明年的春闈了。
這些日子李氏臉上都帶著抹不開的笑容，柳老太太也是每日樂嗬嗬的盼著幾個孫子回來。
這府中主子心情好，賞賜便多，幹事也寬泛許多，因而家裏的奴仆們也是眉開眼笑。
瑞安堂西側廂房裏現在是一片熱鬧。
茜如便是今日開始留宿在永平坊陪柳老太太。
她正倚在窗邊的側塌上看著阿觀和阿素忙前忙後的和立春立夏放置物品。
祖母早已安排人清掃，此番進來屋內一塵不染，隻需將她慣用的物什、衣物擺好便是。
阿觀見自家小姐歪在側塌上，趕緊在收拾東西的空檔又給小幾的茶杯裏添了些熱茶。
茜如一邊吃著阿素給她切好的果子，一邊和幾個小丫鬟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阿觀阿素，你們瞧瞧，祖母身邊的葫蘆姐姐，多有派頭，多威嚴，多幹練。你們倆多學學，以後別讓你家小姐襙那麽多心。”茜如笑著說。
阿觀平時和自家小姐打趣慣了。知道她這是在逗自己，便也笑鬧回道：“小姐，您操心過什麽了，說出來聽聽，房裏衣物是阿素管著的，妝匣是我管著的，女紅什麽有立夏，零碎活兒有立春，您每天就歪在窗邊聽人聊天，操心什麽了。”
茜如起身便要擰阿觀的臉，一個撲空沒擰成，又坐回了矮塌，做西子捧心狀：“我可太傷心了，我的阿觀都學會頂嘴了，難道我在你們眼裏就一點優點也沒有嗎？”
這下把平日素來穩重的阿素也逗笑了，“小姐您優點多了去了。我瞧最大的優點呀，便是人漂亮，臉皮也厚。”
“好啊，這還有天理嗎，我的兩個乖乖丫頭哪去了，快說你們是不是被妖怪附身了。”茜如掐了個蘭花指點著阿觀阿素兩個小丫頭。
頓時屋內一片笑語，連立春立夏二人也在一旁樂了起來。
“這才對嘛，我看你們平日在芸霽苑也不這樣，怎麽到了祖母這，一個個像個鵪鶉，話都不敢多說一句。”茜如調侃道。
阿觀左右張望了一下，又瞧了瞧院子裏各司其職的眾人，方回話說：“小姐，倒不是我們不敢多說話，您瞧瞧，老太太這的規矩多嚴，嚇得奴婢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茜如見阿觀東張西望的小老鼠樣，笑的停不下來。
阿素趕緊在一旁給她添了茶，又讓立春去小廚房熟悉熟悉，才接著話頭繼續說：“小姐您別笑，今兒個您進去請安的時候，奴婢在角房候著，透過窗口仔細看了一下。老太太這規矩可真大，比咱家夫人院裏還嚴上幾分。這每個人每天什麽時辰到什麽時辰的班次，各負責什麽工作，都是清清楚楚的。該自己幹活的時候便幹活，沒活幹的時候也不瞎溜達，估計嘴也嚴著，半絲話也透不出瑞安堂呢。”
阿素見自家小姐笑吟吟的看著自己，仿佛還沒弄懂情形似的，頓時有些著急：“小姐您倒是說句話，這奴婢心裏沒譜著呢，就怕行錯一步累了小姐。”
“好啦好啦，我知道，這不是讓你們多學學嘛，往後你們就好好觀察祖母這是怎麽管院子的，回到咱們芸霽苑也這樣，你和阿觀可是我的大丫頭，可要把這些都管起來。”茜如知道這幾個小丫頭是緊張了。
屋內的歡笑聲也依稀傳到了瑞安堂的院內，在院內伺候的眾人，雖表麵不顯，私下卻也有在討論，這大小姐真真是嬌客，住進了瑞安堂，老太太那是千寵萬寵。
另一邊客院裏的尚瑾雨屋內則有些冷清，跟著她從滎陽一路過來的婢女瑞蘭正憤憤不平的和自家小姐說著話：“小姐，您脾氣也太好了。瞧瞧外頭兩個嗑瓜子閑聊的臭丫頭，明明是夫人讓他們來伺候小姐，幹活卻是各種推脫，一點也沒把您放在眼裏。”
這話說的便是在客院裏負責打掃的兩個小丫鬟，如今正窩在廊角磕著瓜子，一點也沒有要進屋伺候的意思。
“下次見到夫人您可一定要和夫人好好說一下，他們這麽怠慢您，分明就是也不把夫人放在眼裏。”瑞蘭猶自氣憤的說著。
她沉默了一會方說道：“瑞蘭，咱們寄人籬下，能忍則忍吧。若不是有柳太太，我們恐怕還在外頭飄著呢。我知你為我不平，可是，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