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無處言說
戰雲傑流露出的淡淡的局促與不安，讓這個高大的男人頓時有了一種莫名的蒼涼，天晴隻覺得心被誰掐了一把，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許是感覺到了她的為難，他微微低垂下頭，才又解釋說，“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一起吃個晚飯……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一句話又在天晴柔軟的心髒上紮了根釘……
為什麽現在的戰雲傑會給人一種極度缺乏愛的感覺，為什麽這樣的他還是會讓她心生不忍？
來不及尋求答案，他已經將買來的大小包東西拎到車上，然後扶住她的腰，“上車吧！”
似乎沒有再拒絕，她就順理成章的坐到他的車上，並肩而坐，仍會覺得不安和心慌，天晴看向窗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幹嘛要坐上來，他們不是該像兩條平行線一樣各自前行嗎，怎麽該再有交集？
隱約有了後悔的意思，轉過頭，她剛要說還是送她回家吧，卻聽到他說，“聽說孕婦都很挑食，你現在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
“我？”她沒料到他會問這個，看著他望著自己，滿心期待的樣子，她那句回家終是沒有說出口，回道，“隨便吧，沒有什麽特別的。”
“麻辣呢？”他又問，戰雲傑記得她很喜歡吃麻辣鍋的。
“還行，”天晴放在膝蓋上的手收緊，這樣的對話很是別扭，讓她愈發的後悔自己剛才沒有拒絕他。
“那我們就吃麻辣鍋吧，”戰雲傑提議，可這次卻斷然遭到拒絕。
“不要！”天晴這兩個字一出，戰雲傑明顯有些愕然。
看著他不解又有些受傷的樣子，天晴低聲解釋，“醫生說我這個時候不宜多吃辛辣的食物，會對寶寶有影響。”
“哦，”他點頭，才覺得有些尷尬。
天晴感覺到了他的不自在，連忙提議，“要不我們去吃農家菜吧，清淡還有營養！”
“好啊！”他附應，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小腹，隆起的肚子像個圓球一般，女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居然肚子裏能長出小孩子來。
“幾個月了？”他輕輕問出口，卻是刹那間，心又微微的疼了下，像是被小刀不小心的劃過。
“六個多月了……”
六個月，剛好是他們分開的時間，也就是說她離開自己就和阮經威在一起了……
戰雲傑頓時喉頭一陣緊澀，像是被什麽卡住了呼吸……
雖然知道他們是夫妻，那樣的事再正常不過，可他仍覺得難受，不舒服……
“姓阮的小子挺有種，居然讓你那麽快就懷上了，”他話裏的嘲諷大過酸意，天晴聽得出來，其實他就是這個意思，他和她在一起那麽久，她都一次都沒中，曾經他懷疑過是自己不行，直到他發現她吃避孕藥。
不是他不行，是她不給他機會……
因為不愛，所以連孩子都不願意為他生，是這樣的嗎？
應該是的……
要不然，她怎麽這麽快就肯為阮經威生孩子？
她這樣子代表是愛上那個男人了吧？
苦澀瞬間充斥著他的整顆心，似要將他淹沒一般，這一刻，心裏的魔鬼又開始瘋狂，瘋的讓他很想掐死這個女人，憑什麽他們在一起那麽久，她對他就沒有一點點愛意？
憑什麽那個男人才用那麽點時間，就可以將她俘獲的那樣徹底？
一雙暗黑的眼眸再次望向她，卻發現她正看著窗外，似乎她很喜歡這個樣子，以前是，現在也是……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風景，怔了怔，忽的他才明白過來，原來並不是窗外風景太美好，隻不過是窗外有她向往的自由而已，而他的存在隻是捆綁了這份自在。
原來是這樣，原來她和他在一起從來不曾輕鬆過……
有落寞在心底劃過，卻是無處言說。
二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一家農家菜館，以前的時候他們一起來過，隻是此時再來，心情卻完全不同。
“二位請進，”說話的是服務生，禮貌而熱情。
戰雲傑扶住她的腰，緩步走向一處僻靜的座位，還沒坐定就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原來真的是二位，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呢？”
說話的是老板娘，依如之前般豐腴，天晴看著她，便想起了曾經的過往，有熟悉在心頭纏繞，她笑笑，“老板娘，好久不見。”
“是啊，是啊……你們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我都想著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好得罪二位了，或者兩位分手了，所以……”老板娘心直口快，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可話出口了才發現不妥，連忙收住聲的賠笑，“你看我嘴竟胡說八道，你們怎麽會分手，看這肚子就知道了……”
老板娘一臉的肥肉格外的突兀，卻說的天晴不自然的垂下眼瞼，戰雲傑瞥了眼天晴，解釋說，“最近事太多……”
“明白明白，你們這些人太忙……你老婆什麽時候生，到時我要吃喜酒，”老板娘又不明情況的亂說，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天晴挺著肚子，戰雲傑小心的扶著，任誰也會這樣想的。
“不是……”天晴想要解釋，戰雲傑卻出聲打斷。
“上菜吧，營養均衡一點！”
“那是一定，放心吧二位！”老板娘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又流轉了一圈，才轉身離開。
戰雲傑扶著天晴坐好，小心的瞧了眼她的臉色，解釋，“我沒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隻是不想被她八婆的追問……再說了，要是被她知道我連個女人都守不住，以後估計我就沒臉再來這裏了。”
他低頭邊說邊自嘲的苦笑，絕對一副自憐自愛的模樣，倒是讓天晴再也說不出來什麽，隻是後悔不該提議來這裏。
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常來這裏吃菜，所以剛才想都沒想就說了這裏，可她忘記了已經和戰雲傑分手，舊情人故地重遊怎麽都會不妥，被別人誤會也是常情，這也怪不得別人。
服務生很快就端來了涼菜，還有兩瓶啤酒，天晴看了一眼就阻止，“啤酒不用了！”
“先開一瓶吧，”戰雲傑看著有些尷尬的服務生開口。
天晴的看向他，眼神裏有了生氣的意向，戰雲傑明白是為了什麽，不禁心頭一暖，她這是在關心自己嘛？
“沒事，就喝一瓶，”戰雲傑笑笑倒了一杯，然後又舉杯向她，“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天晴不搭理他，把頭扭向一邊，看著她生氣的模樣，戰雲傑隻覺得可愛，甚至有衝動很想拿手捏捏她氣鼓鼓的臉，不過這樣的想法隻能想想而已，他可不敢。
收回舉著的酒瓶，他解嘲道，“我這腦子開了刀就不行了，怎麽就忘記了你現在是孕婦……可不能讓你喝酒，萬一將來生出來個小酒鬼怎麽辦？”
他故意輕鬆的語調在天晴的心裏如船槳，攪的她難受異常，聽不下去，出口打斷，“快吃吧，你應該有很事要忙，別耽誤你太多時間……”
戰雲傑的心刹那被撞的生疼……
她就這麽不希望和他在一起，巴望著快點和分開嗎？
耽誤時間……
她知不知道他寧願耽誤一輩子的時間來換和她在一起……
可是，這一切注定不可能了！
是他親手造成今天的局麵，他怪不得別人。
很快，所有的菜和湯都上齊，服務生禮貌的說道，“你們的菜齊了，先生太太請慢用。”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吃著晚餐，蛋花湯上飄著一層綠色的香菜，味道有些濃重，天晴很喜歡，可是在她吸入肺裏的時候，才驀地記起了什麽，連忙伸手拿勺子將湯裏的香菜舀出來。
“幹嘛舀掉，你不是最喜歡嗎？”他有些詫異。
天晴的手一顫，咬了咬唇說，“香草是熱物，手術後的人不宜多吃……”
說完，又怕他誤會什麽的解釋，“以後少在外麵吃飯，地溝油什麽的泛濫，還是回你家讓吳媽做著吃。”
她說，他家……
再也和她無關了嗎？
他們之間竟然劃分的如此清晰？
“嗯！”他應了聲，卻沒有半點因為她的關心而歡愉，反而覺得難受。
一頓飯吃的壓抑而沉悶，他們都感覺到了，半個小時後，晚餐結束，天晴向著車子走去，看著她急匆匆的樣子，戰雲傑知道他們之間是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既然結局已經注定，所以他也沒有做什麽挽留，上車，坐在她的旁邊，任由司機開車前行。
大概是車內的氣氛太過沉悶，戰雲傑不舒服的一再拽著衣領，天晴看了出來，以為是他身體又不舒服，不由開口，“不舒服嗎？要不不去醫院？”
聽到她還關心自己，戰雲傑心裏的滋味更加不好受，“沒事……”
夜晚的城市斑駁陸離，好看的讓人覺得迷幻，兩個默默坐著，望著這夜景，想著自己的心事，突的，車子一個急刹，不猝防的人嚇的尖叫——
下一秒，她的身子被緊箍在一個寬闊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