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隻是不想活了
吻的間隙,她破碎哽咽的聲音漫出,像是冥魂一般讓兩個人顫動不已……
“雲傑,別不理我,別不要我,”她哽咽著,緊緊箍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懷裏,用盡全身的力氣嗅著他的氣息,那麽的熟悉,熟悉的讓她心肝肺都疼,可是又疼的幸福。
離開她唇瓣的男人此刻半仰著頭,臉上是別人看不到的傷痛,其實他又何嚐好受?他又何嚐不貪戀她的味道,剛才雖然懲罰式吻她,但足以讓他迷失。
此刻,她的眼淚浸透他的襯衣,涼涼的貼在他的胸口,卻似冰淩紮著他的心,那麽的疼,疼的他都承受不住,下巴磕壓在她的頭頂,熟悉的發香順著呼吸進入肺裏,連呼吸都疼的感覺,他終於體味到了。
感受到他的靠近,天晴壓抑的委屈像是開閘的洪水,再也控製不住,“雲傑……雲傑……”
她貼的他太緊,緊的讓他覺得呼吸困難……
她說,害怕……
她說,別不要她……
這樣的低弱和卑微,讓他的心如被什麽啃咬一般的疼,戰雲傑低頭看著她,手緩緩的抬起,這一刻他想自己或許是錯的,哪怕是為了她好,也不該這樣傷她。
心中那堵堅硬的牆有垮塌的跡象,就在這時,病房裏傳出東西摔碎的聲響,還有戰雲宛歇斯底裏的吼聲,“滾,都給我滾……”
刹那,戰雲傑如被棍子當頭敲了一棒,所有心軟和疼惜又變得堅硬起來,抬起的手忽的力道一轉,一把將她推開,踉蹌了幾步,天晴愣愣的看著從柔情到無情的男人,“雲傑……”
隻見戰雲傑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拈了拈吻過她的唇,聲音輕蔑,“別以為吻了你就代表什麽,那不過是提醒你檢點一點,你現在還是我的女人,在我沒說放手之前,你最好守好本份。”
無情的話像把刀子,天晴的臉刷的一片慘白。
剛才他還那樣吻她,甚至剛才還用那樣柔情的目光看她,可這一秒卻說出如此無情的話,天晴真的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雲傑……”
“讓她吃飯,她一天不吃,你就不要吃,”戰雲傑說完轉身,隨手一揚,剛才擦過他唇的手帕被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看著手帕緩緩墜落,天晴的心也跟著一點點下沉,他這是什麽意思?嫌棄她髒嗎?
吻過她,卻嫌她髒……
還有什麽比這更傷人?
原本流著淚的眼此刻像是被刀剁開一般,再無一滴眼淚,怔望著那道遠去的背影,天晴竟發現自己一下子平靜下來,傷心,疼痛,這一刻似乎都消失了。
很奇怪的感覺,連天晴自己都覺得意外,這叫什麽,痛到極致不不會再痛了嗎?
他說,讓她做戰雲宛的腿,說在她站起來之前,她要照顧她……
他說,戰雲宛一天不吃飯,她也不許吃!
好!隻要是他說的,她都會去做……
戰雲傑,我不是個輕易就會被打垮的人,我會好好的,我會證明給你看。
這些天來的脆弱忽的一下子變得強大起來,所謂越挫越勇就是這樣吧,她天晴從小就是在風雨飄搖中長大的人,現在這一點困難定然打不倒她。
暗暗的,天晴為自己加油!臉上還掛著未被風幹的淚,天晴伸手抹去,不經意的碰到被他吻過的唇,還火辣辣的痛著,心口仍像被人捶了一拳,悶悶的痛,可是這痛已經沒有人疼惜了。
捂住胸口,良久,天晴才挪動步子,伸手去推病房的門,直到她走進病房,一道身影才自拐角緩緩走出,然後像是脫力般的依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其實看著她哭,看著她難過,他一點都不好受,甚至他更覺得痛,可是沒有辦法,原來這世上真有一種痛叫傷你也傷我……
病房裏,天晴還沒走近,便有硬物迎麵砸來,她身體一閃躲開,看向病床上的人,低叫了聲,“雲宛姐……”
聽到這個聲音,觸到天晴那張臉,戰雲宛那些壓抑在心頭的火騰的燒了起來,“滾,你給我滾……”
歇斯底裏的腔調讓她那般美好的聲音都變了味,天晴很難想像之前那樣完美的一個女孩也有如此可怕的一麵,但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所以不論她怎麽樣,自己都沒有理由去批判。
膝蓋是痛的,所以她一瘸一瘸的走過去,“如果你氣就打我罵我吧,但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天晴還沒說完,就聽到戰雲宛諷刺的冷笑,“我的身體……我現在是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的廢人……你居然說這個,你……”
戰雲宛並沒有說完,就已經嚶嚶的哭了起來,那樣子是真的傷心,帶著絕望的傷心,女人都是愛美的,一再的受傷是誰也無法承受的,天晴看著她這樣,隻覺得心疼。
“雲宛姐,在你站起來之前,我會當你的腿,”天晴走過去,半跪在床邊。
“我不要你假惺惺……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阿澤不會離開我,我也不會出車禍,你為什麽要搶走我的阿澤,你怎麽可以……”戰雲宛哭著,指責著,似乎這樣還不解氣,伸手一把將天晴推倒。
屁股摔在地上有些痛,可是天晴並沒有在意,撐著地重新站起來,她抽過紙巾遞給戰雲宛,“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解釋和小叔的感情,這不是一兩句話能說開的……”
“你隻是他的侄女而已,他卻把你當成他的寶貝女兒似的……”
“小叔他隻是比較心疼我……”。
“我不要聽,我不要看到你,滾,滾……”戰雲宛的情緒再次壞到極致,看著她這樣,天晴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說什麽,她也聽不進去,看了看外麵的天,似乎到了午餐的時間,她決定還是出去買份午餐回來再說。
天晴還沒走出門,身後又傳戰雲宛摔砸東西的聲音,她在心底低歎一聲,快步離開。
“不是提醒你今天來換藥嗎?”突兀的聲音讓低頭走路的天晴嚇了一跳,眼前多了雙黑色的皮鞋。
是阮經威……
光聽他的聲音,天晴就辨的出來,這一刻,她竟然沒有抬頭的勇氣,不敢去看他,怕觸到他關切的眼眸時,她怕自己好不容易掩飾的脆弱會崩潰。
“我沒事,”天晴聲音低弱,帶著疲憊的沙啞。
“抬起頭來,”阮經威聽出了不對勁。
天晴搖頭,欲繞過他走開,卻被他一下子拉住胳膊,“你的脖子怎麽了?”
阮經威的聲音拔高,帶著驚訝還有不敢相信,“是他對不對?是不是?”
他近乎怒吼!
天晴被他捏著的手臂發痛,甚至連同那些破開的傷口都一起痛了起來,痛的她想哭,可是她對自己說不要哭,不要流淚,用力的甩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阮經威並沒有鬆手,反而更緊的握著她,“我非管不可……戰雲傑這個王八蛋……”
如此陽光的一個男人此刻再也忍不住怒意暴了粗口,天晴搖著頭,“不是他的事,和他無關……阮經威你放手,我要出去買午飯……”
“你不給我說清楚,今天我就不會放你走。”阮經威是固執的,她怎麽就忘記了。
緩緩抬起頭,天晴看著他,漆黑如寶石的眸子水霧楚楚,看的阮經威心都顫了,她聲音微微哽咽起來,“真的不是他,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
這四個字讓阮經威如遭雷擊,他一張俊逸的臉閃過驚恐,吼她,“你說什麽胡話?”
天晴點頭,淚水在她的這個動作下猝然而落,不過被她很快抹掉,“真的是我自己弄傷的,與任何人無關。”
阮經威定定的看了她一會,臉上的煩躁平緩下來,“跟我去換藥。”
“不去!”
“……”阮經威投過來一個眼神,仿佛在說敢忤逆他試試。
天晴知道他的瘋狂,隻能隨著他去了診室,曾經來過一次,天晴並不陌生,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阮經威這次先拆她脖頸上的紗布,隻因他想確定她傷的有多重。
淩亂的傷口並不均勻,一看就是被不規則的利器所傷,阮經威當即就手指一顫,“是什麽傷的?”
“玻璃杯……”天晴說完,便收到阮經威質疑的眼神,她又補充了句,“碎的……”
“果然最毒婦人心,連自己都下得去手,”阮經威咬牙說著,已經拿起一邊的藥具為她清洗傷口,消毒水與傷口碰觸,疼的鑽心,阮經威看著她越來越白的唇,似乎感覺到了,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要是痛,就掐我。”
天晴一愣,卻聽到他說,“讓你掐你就掐……”
眼眶像是被什麽酸液一下子充斥,天晴死咬住嘴唇才忍住要落淚的衝動,阮經威你這是幹什麽?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我無以回報的,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內疚,會讓我覺得虧欠……
可是當阮經威用工具撥開她脖頸的一塊肉時,天晴還是忍不住的掐住了他,低喃,“痛……”
怎麽會不痛?她的傷口昨天並未清理完全,有一處還殘忍著碎玻璃渣,阮經威看到那處紅腫才發現異常,剛才讓她掐自己就是怕她受不了,不過這女人平時不剪指甲嗎?真是掐到了他的肉裏,好痛的!
伴著一塊碎玻璃被取出,天晴才覺得那痛意減少很多,再看阮經威的肩膀,衣服都被她掐變了形,“掐痛你了吧,對不起……”她喃喃道歉。
阮經威沒有說話,隻是白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掐都掐了再說這個有什麽屁用?
一會的功夫,阮經威就給她處理好脖頸的傷,又給她膝蓋處換了藥,天晴感覺受傷的地方已經沒有了原來那麽重的痛意,感激的說道,“謝謝!”
“少給我整那些沒用的,天晴我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下次你敢自虐,我……我……”阮經威一時語結。
看著他這樣,天晴卻突然笑了,“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