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心力交瘁
阮經威對她的感情,天晴是知曉的,特別是那次在高速路上飆車表白,更讓她清楚的知道這個男人可以為她愛到不顧生死,但是她的心隻有一顆,愛也隻有一份,給了戰雲傑,就再也無法分給別人。
車子停在天晴住處門口,下車,她躊躇再三開口,“經威,如果你能和我以朋友的身份相處,我們就還能做朋友,否則我們以後還是別見了……”
雖然知道這樣的話很傷人,可天晴還是想清楚的告訴他,不能給他希望,不如讓他徹底斷了念想。
漆黑的夜,隻有頭頂的路燈發出薄弱的光,落在他的眼裏卻似這世上最上等璀璨的珠寶般閃亮,隻是那亮光之中帶著傷痛,低沉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一字一字格外的用力,“天晴,你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那字語間對她無情的恨意,天晴聽得出來,可是沒有辦法,咬了咬唇,她抬頭看他,可他已經後退,那凝著傷痛的目光看的她心口悶痛悶痛的……
經威,對不起……
默默的,天晴隻能在心裏這樣表達自己的歉意。
國內。
戰雲傑坐上車,向文山就開始匯報,“我查過了,老爺子的確是安排給大小姐相親,不過這次相親的對象是城北天家的二少爺天慕澤。”
“天家?”戰雲傑的眉頭掠過一絲疑惑。
“大小姐那邊現在並沒有什麽動靜,我一直派人暗中守著,不會出什麽事的,”有了之前戰雲宛跳樓的事,這次戰雲傑一聽說父親又逼著姐姐相親便緊張的不行。
“去哪?”向文山望著前方的十字路口,又問。
戰雲傑看向窗外飛快倒退的景物,突的眼前一陣模糊,他晃了晃頭,那模糊仍然在……
遲遲聽不到回音,向文山不禁又重複問了遍,“總裁,我們要去哪?”
沒有回答,戰雲傑隻是又搖頭又揉眼睛,向文山不解,也沒敢多問,直到戰雲傑發現眼前一片漆黑,聲音有些變調的問道,“向文山,這天怎麽了?”
向文山聽著他沒頭沒腦的一句,又看了看外麵夕陽正美的天,笑道,“這天很好啊,夕陽如畫,多美啊。”
夕陽如畫,為什麽他的眼前是黑的,難道是……
不,不可能這麽快的。
戰雲傑閉上眼,對著頭重拍起來,向文山這才發覺不對勁,慌忙將車子停在一邊,“總裁,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戰雲傑又反複的捶頭揉搓了會眼睛,終於在他再次看到了夕陽,看到了明晃晃的天時,長舒了一口氣,“我沒事,去大小姐那裏。”
說完,戰雲傑閉上眼睛,整個人無力的跌倒在車座上。
車子剛駛進戰雲宛的別墅,戰雲傑便聽到悠揚的琴聲,他握著車門的手一顫,許久沒有聽到這樣的琴音了。
這個時候,戰雲宛還能彈琴,那證明她真的沒事,哪怕向文山剛才說過她沒事,可戰雲傑的心並不曾有一秒的放下,但現在聽著這如流水的琴聲,他似乎才真的放下心來。
一頭烏黑的長發像是黑色的瀑布傾瀉而下,雪白的長裙拖曳到地,雙肩隨著那手指的動作微動,在那夕陽的光底下,一顫一顫像是靈動的畫卷。
戰雲傑看著,呼吸都險些停滯……
眼前的畫麵模糊,似乎與記憶中的片段重疊……
戰雲傑的記憶裏母親便是像姐姐這樣的溫婉女子,彈的一手好聽的鋼琴,每天日落的暮色中,聽著琴聲,看著紅霞,便是他最幸福的時刻。
後來母親走了,他就變得鬱鬱寡歡,直到有一天有個女孩代替了母親用琴聲把他從失去母親的痛中拉了回來,那個女孩便眼前的人,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
“雲傑,你回來了?”戰雲傑想的太出神,竟然連琴曲結束了都沒在意。
“嗯,”戰雲傑聲音淡淡的,唇角已經浮出溫暖的笑,他從不叫她姐姐,小時候不叫是因為排斥她,後來當她像母親一樣溫暖她,他也從來沒叫過……
“他又逼你了?”戰雲傑走到了窗前,望著垂暮天際的最後一絲光亮問道。
戰雲宛也走過去,立在他的旁邊,風吹起的發絲不經意的拂過他的臉,癢癢的,有絲怪異……戰雲傑不著聲色的避開,目光看向身邊沉默的人,眼底已經有了怒意,“他竟然還敢逼你,我這次絕對不……”
“雲傑……”突的,戰雲宛握住他的手,微涼又瘦弱的手包裹著他,讓戰雲傑的心倏然收緊。
“嗬嗬……”就在戰雲傑緊張的不行時,眼前的人突的笑了起來,那笑像是突然綻放的花般燦爛,接著就是她如銀鈴般歡快的聲音,“雲傑這次不要怪爸爸……你知道他讓我相親的對象是誰嗎?是天慕澤,是他,是他……”
此刻的戰雲宛臉上飄著開心的紅雲,眼波更是似那流水般孱動,整個人如被幸福浸泡著一般,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她,戰雲傑看著微微失神。
片刻之後,他胸口驟然一緊,豁然明白了什麽——
原來她心中愛的人是天慕澤……
一把拂開戰雲宛的手,戰雲傑重新看向窗外,聲音低悶,“你喜歡那個男人?”
戰雲宛哪怕大戰雲傑幾歲,此刻聽到這樣的問話,竟也不由表現出一副小女人的嬌羞來,“雲傑,我和他是同學,在上學的時候我就喜歡他了……”
後麵的聲音因為羞赧變低,可仍掩飾不住幸福的味道。
從上學的時候就喜歡了,原來喜歡那麽久了……
戰雲傑似乎記得姐姐上中學的時候,也就是十六七歲吧,那個時候她彈完琴,就會坐在他的旁邊,給他講一些學校裏的事,似乎當時就聽她經常提到一個男生的名字,原來那個時候姐姐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心口翻滾,戰雲傑扶在窗台上的手有青筋凸起,戰雲宛還沉浸在愛戀的歡悅中,完全沒有察覺,兀自說道,“雲傑你知道嗎?天慕澤到現在還是一個人,我們同學中像他這個年齡差不多都結婚了……”
戰雲宛想表達的意思戰雲傑當然懂的,她想說天慕澤到現在一個人,而自己也是一個人,他們就是一直等合適的人,現在他們等到了。
“姐……”
聽到這個字,戰雲宛也有些激動,“雲傑……”
戰雲傑雙手握住戰雲宛的肩膀,“你們既然都彼此喜歡,我就真的不用擔心什麽了,我最怕你又會做傻事……”
聽到這樣的話,戰雲宛搖頭,雙手摟住戰雲傑的腰,臉貼在他的胸口,“雲傑,是姐不好,是姐讓你擔心了……”
反手將她抱緊,“答應我,不論以後出了什麽事都不要傷害自己,你受傷了,我會難過,會傷心,我不想失去你。”
戰雲宛點頭,“雲傑,姐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黑暗終於吞噬了天地最後一絲光亮,整個室內陷入一片黑暗,相擁了片刻,戰雲宛才微微扯動身子,“雲傑,你不是出去旅遊了嗎?怎麽又回來了?天小姐呢?”
沒有回應,隻感覺壓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戰雲宛隱約發現什麽,聲音大了些,“雲傑,雲傑……”
“呯!”終在戰雲宛承受不住的時候,戰雲傑高大的身子驟然的倒下,摔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戰雲宛嚇的尖叫,樓下的女傭聽到這聲音,上樓,打開了室內的燈,便看到了倒在地上一臉慘白的戰雲傑。
“三少爺……”女傭也跟著尖叫,接著便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戰雲宛許久才反應過來,蹲下身子,撫著戰雲傑的臉,“雲傑,你怎麽了?雲傑,你說話啊……”
“雲傑…….”眼淚順著戰雲宛的臉下滑,滴在戰雲傑的臉上,然後倏的墜落。
“雲傑……”天晴尖叫一聲從睡夢中醒來,額頭嚇出了一身冷汗,望著周遭一片漆黑,她攏緊身上的被子,蜷縮成一團。
剛才她好像做了個惡夢,夢到戰雲傑突然從幾千米的高空一下子墜了下去,她怎麽也抓不住。
怎麽會這樣,連續兩天都做惡夢,昨天是他被別的女人牽走,這次是看著他從高空墜落,這夢預示著什麽?
人都說夢是一種預兆,可這預兆是好還是壞呢?
再無睡意,天晴坐起身,望著窗外月光如水,一片胡思亂想,隻覺得這個夜格外的漫長。
太陽剛冒出地平線,天晴就洗漱完畢,隨意吃了兩口早餐就來到了機場,他說今天回來的,她要在這裏等他。
機場的早晨也有些冷清,哪怕有行人,臉上也帶著睡眠不足的倦意,天晴明明半夜就醒了,可看起來精神極好,因為她的心是歡快的,等待雖說是一種煎熬,可同樣也是一種幸福。
不知道是不是戀愛中的人都那樣粘糊,他和她才分開一天而已,也就是24個小時,可天晴卻覺得有一個世紀般那麽漫長,長的讓她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終於按捺不住,天晴拿出手機撥了戰雲傑的號碼,貼在耳邊靜聽,那一刻,她的心如被擂起了鼓,咚咚——
“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陌生而又熟悉的女聲,讓天晴的咚咚心跳嘎然而止。
關機?難道他已經登機了?
可是想想又不可能,中國和瑞士的時差有七個小時,現在那邊應該還是晚上,那他應該是睡覺了。
睡覺……
是啊,這個時間他應該還在睡覺,可她居然這麽早就來了,看來她真是等不及了。
臉頰浮過一抹羞赧的紅雲,天晴四下看了看,好在沒有人注意她,可是哪怕明知道還有幾個小時他才能出現,可她仍不想離開,仍想在這裏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