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他來了
一張大大的桌子,一把冰冷的椅子,四處開著監控,兩個穿著警服的男女,正用那種看穿她的目光打量著她,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將她看進骨子裏。
天晴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會坐在傳說的審訊室裏,可是現在對她來說,能在這裏倒也不錯,至少不用擔心今晚會在街頭流浪一夜。
隻是腳好痛,已經腫的像個饅頭,天晴忍不住彎腰想撫一下痛處,卻聽到對麵傳來一聲冷嗬,“不許亂動!”
這冷嗬還是有效的,天晴坐直身子,直直的看著對麵的兩人,隻見他們也在熬了大半夜後,明顯精神不濟,都帶著濃濃的倦意,特別是那個女警,上下眼皮都有些要打架的樣子,可哪怕如此,天晴也覺得這個女警很好看,因為她身上的那身警服。
“啪——”有東西砸到桌麵,發出很大的聲響,驚的天晴回神。
抬眸,天晴就見對麵大桌子後麵的男警站起身,目光緊盯著她,並不友好,“你裝啞巴是吧,別以為這樣我們就拿你沒辦法。”
說完,男警便拿起手邊的對講機,對那端開口道,“調出所有的戶口記錄,查一下這個女人,我就不信邪了。”
聽到他們要這樣人肉搜索自己,天晴在心底失笑,何必呢?
兩個小時前,天晴在街上被人追,起初還以為是母親趙璐芝派來的人,直到看到他們身上的警服,她才鬆了口氣,想當然的她被帶來了這裏。
最近全國都到處在普查流動人口,天晴到了這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接受盤問,可她卻一個字都沒有回答,因為除了不想讓警察知道她是天家人外,還有一點就是她不想太快離開這裏,雖然這裏冰冷的沒有多少人氣,可也好過她一個人深更半夜的在街頭流浪。
麵對她始終不發一言的沉默,天晴甚至被懷疑是個啞巴。其實要是放在平時,或許她也開口了,會讓他們找戰雲傑過來,把自己領走就是了,但是從昨晚起,他已經屬於了另一個女人,而自己不過是個被他驅逐的人。
想到他,天晴還是會心痛,是一瞬間失了呼吸,停滯的痛……
“天晴,”突兀的一聲,惹得天晴本能回頭,迎向門口有些得意的警察,隻見他晃了晃手裏的資料,說道,“原來真是天家的二小姐,怪不得敢這樣耍我們?”
天晴有些頭皮發緊,終是被他們查到了,可是天地良心,她絕無耍他們的意思,隻是她實在不想讓自己與天家再有關係而已。
男警喝了口杯裏的熱咖啡,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將調取的關於天晴的資料丟到她麵前,“你看看是不是屬實,如果沒問題,我們會通知你的家人把你領走。”
“不要,”天晴有些慌亂。
警察的眉頭微皺,接著就搖頭笑道,“天小姐,你終於開口了……”
天晴一囧,微微低下頭去,就聽到警察又說,“你不會是在和家人玩失蹤吧?”
在豪門之中,這樣的戲碼經常上演,警察會這樣懷疑她並不奇怪,可是她如果說自己是被親生父母追殺才玩的逃跑,他們會信嗎?
不會有人信的,所以在與戰雲傑相識最初,他問她為什麽被人追殺時,她都沒有說。
冰冷的審訊室,因為一杯熱咖啡而多了暖意,又冷又餓的天晴此刻竟對一杯熱飲產生了渴望,望著冒著熱氣的咖啡,天晴舔了下幹燥的唇,開口的聲音已經沙啞,“能不能不通知天家的人?”
警察呶了下嘴,唇角的笑意放大,“你現在是三無人員,沒有人出麵保釋,我們沒法放人。”
隻要有人保釋,她就可以走了嗎?
天晴的眼眸驟然明亮,幾乎第一時間,腦海中便閃過一張臉——
戰雲傑……
甚至這個名字,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可是當這個名字在腦海中閃過時,心口也驟然一疼,這疼讓她猝然清醒……昨晚,他已經和楊天天訂婚了,他現在是楊天天的男人,自己已經在昨晚被他無情的驅逐了……
她已經沒有了資格,就算說出了他的名字,恐怕他也不會來保釋她吧?他是那般的無情,連夜驅逐她不說,甚至連小白都不給她,這樣冷情的男人哪怕知道她在警察局裏受罪,恐怕也不會心軟的來看她一眼。
不由的想起自己被追殺,躲進他車裏的那一幕,當時在那種情況下,他竟然還能提出那樣的條件,足見這個男人有多冷血,或許當時她就該任由天家的人把她抓回去,也不該招惹戰雲傑。
隻是走過的路,再也無法回頭……
垂首,天晴想把自己蜷縮起來,可是不能,這裏是審訊室不說,她的腳也腫的太厲害,現在疼的都發木了。
又冷又餓,再加上困乏,天晴有些不支,望了眼窗外,隻見天仍是一派墨染的黑,她在心底暗歎為什麽黑夜總是這麽漫長?
“天晴,如果你不找人來保釋你,我們就隻能給天家打電話了,”男警將喝光的空咖啡杯拿在手裏把玩。
天晴看著他搖頭,腦海裏已經在快速搜索能來保釋自己的人——
雖然又是再一次想到戰雲傑,但很快就被她pass掉,接著是阮經威,可想想自己把話都說的那麽絕了,她又怎麽好意思再向他求救,最後想到小叔和馮夢如,便把這兩個人的號碼給了警察,一會的功夫警察就回來了,衝她搖了搖頭,“你給的兩個號碼,一個停機,一個關機。”
絕望讓天晴想笑,這是連上帝都不可憐她嗎?話說,上帝又什麽時候可憐過她?
“你還有什麽別的朋友或親屬嗎?”男警雖然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但還是打了個並不文雅的嗬欠。
天晴搖了搖頭,徹底蔫了下去。
“那就通知天家的人好了!”麵對男警說的話,天晴連說不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不可能在這裏呆一輩子,總是要走出去的,既然警察局裏有這個規定,那麽隻有來人領她,她才可以走,但她實在不想是天家的人,如果是天家人把她領走了,那麽這些日子她在外麵受的折磨全都白費了。
“戰雲傑……”在男警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開口。
男警一頓,就連已經昏昏欲睡的女警在聽到這個名字也似乎來了精神,“你說誰?”
天晴閉上眼睛,聲音很低很低,“戰雲傑,你們給他打電話吧,”說完又頓了下,“如果他不願意來,你們還是找個理由起訴我好了,反正我不要天家的人來接我,他們就是來了,我也不會回去!”
又倔了,明知道這樣的倔強在警察麵前沒有絲毫作用,可她還是想讓他們知道,她寧願呆在這裏不出去,也不願再和天家有絲毫的關係。
男警的目光從她的身上掠過,帶著抹深意的探究,天晴卻已經無心顧及。
大概是提到戰雲傑的原因,女警對她的態度似乎好了一些,最後竟給天晴倒了杯熱水,還允許她坐在地板上,因為天晴說自己快撐不住了。
將杯子裏的熱水全部喝盡,天晴覺得暖了一些,靠在牆壁上,天晴閉上眼睛,對於戰雲傑會出現,其實她並沒有報什麽希望,所以當審訊室的門再次被打開時,她連眼都沒睜,“他不願意來對吧,那你們找個理由起訴我吧,我都認罪。”
站在門口的男人,目光觸及到地板上的她,吊著的心墜地,卻在看清她的樣子時,又暗暗的握緊了拳頭,她怎麽能把自己搞到這樣糟糕?她還是那個昨天晚宴上讓所有男人都垂涎的天晴嗎?
盤著的頭發已經散亂,如同雞窩,白色的晚禮早就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黑一塊白一塊,還有她的鞋子哪去了?竟然赤著腳,盡管那腳有些髒乎乎的,可是卻也好看的讓人想入非非……
隻是這樣一番打量,戰雲傑心底的火氣又被激了起來,他找了她半夜,以為她肯定躲在哪個旅館,或者最壞的結果是去了姓歐的那裏,卻怎麽也沒想到她會在警察局,而且還是這麽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她這樣是純心讓他自責不好受嗎?還有剛才她在胡說什麽,讓警察隨便找個理由起訴她?難道她很喜歡呆在這個破地方?
該死!
低咒一聲,戰雲傑大步的走過去,頭頂的燈光映照著他的身影,在他走近的刹那,將她完全的籠罩,那一刹那,竟讓他覺得有種怪獸吞噬小生命的無辜。
戰雲傑就這樣站著,久久未動,天晴終是發覺到了不對,睜眼,便看到頭頂上方的臉,有一瞬間的恍惚,甚至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終於確定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