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不可說
朱容琛親自給黎朗添了一杯酒,二人舉杯同飲。
放下酒杯,朱容琛注視著他心有疑慮。
“早上公辦的時候舅爺來找過我了,說要撫養錦瀾和錦琰姐弟兩,之前舅舅從未有過此想法,聽聞他曾拜訪過夫人的莊園一趟,想必這個注意是先生出的吧?”
“的確見過舅爺,黎某僭越了。”
黎朗點頭認錯,他現在的身份本不該參合南洲府的家世。
“先生為什麽有這個注意,讓沈家撫養先會長之子。”
朱容琛並沒有打算追究他的責任,隻是心有顧慮。
“先會長離世還留下一對兒女,現如今由夫人撫養,可夫人常年在外公幹無暇照顧,葉欣夫人家世雖好但還能力還不足培養兩個孩子。秦夫人雖是小少爺的親生母親,沒有優越的家世輔助小少爺。”
“沈家勢力雖然大不如前,地位也是無可撼動。若在沈家名下撫養兩個孩子,一來有足夠的條件培養他們,二來有穩固的靠山可以輔佐。”
黎朗向他解釋清楚。
“其實我膝下無子,原打算自己撫養大哥的兩個孩子。”
朱容琛說。
黎朗頗有些意外。
“會長若想要個孩子,現在也來得及啊”
“麻煩,有現成的幹嘛不養。”
兩個孩子都已經四五歲了,撫養他們那是占了便宜。
沒想到朱容琛不生孩子隻是因為覺得麻煩,這種理由虧他說得出口,黎朗隻是幹笑一聲。
“所以會長駁回了舅爺的申請?”
“是啊?這兩個孩子我要自己養,等我讓位給容珹就帶他們回洪城。”
平時沈長岩開口,朱容琛都會盡可能的滿足他,唯獨這件事他不能同意。
黎朗掃了一眼隔壁桌的沈長岩,麵色陰沉,明顯不太高興。
“會長的要把孩子帶走,幾位夫人因該不會同意吧!孩子年紀小離不開母親。”
“這無妨,到時候夫人也得跟我回洪城,其餘兩位也會追隨夫人去照顧孩子。”
隻要把沈妙傾帶走,什麽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黎朗暗暗給朱容琛一個冷眼,他想得到挺美的,憑什麽就認為沈妙傾一定會和他回洪城。
“將來容珹和南洲就拜托先生照顧了。”
朱容琛願意信任黎朗,也願意把南洲的未來托付到他手裏。
“黎某隻是一個授課先生,哪敢擔此大任。”
黎朗當然拒絕。
朱容琛這個想法太不負責任,憑什麽是他佳人在懷,兒女繞膝,自己就要攬下苦差事,輔佐朱容珹。
“我信你!”
朱容琛誠懇的黎朗說。
“啊?”
黎朗被他認真的表情給怔住了。
“先生還是不肯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嗎?”
朱容琛隱晦一笑,似是察覺了什麽,黎朗突然有種被人看穿的錯覺。
“大家都說先生和我大哥很相似,我也覺得。”
此時朱容琛以敬重的目光看待黎朗,仿佛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大哥。
“世間人千千萬,有幾個長得相似的人不足為奇,巧合罷了。”
黎朗笑說。
“長相相似不足為奇,行為舉止相似就不是巧合了吧。”
“嗯?”
黎朗錯愕的看著他,是自己哪裏露出破綻了嗎?
“先生似乎很喜歡吃甜點呢?先會長也喜歡。”
朱容琛視線掃了桌麵上的餐盤。
黎朗低頭一看,眉頭一緊,有想抽死自己的衝動。之前沒注意到,今天的餐點全是自己最喜歡的幾樣,是南洲府廚子拿手點心,兩年沒有品嚐不知不覺就多吃了一些,沒想到是朱容琛這廝下的套。
百密一疏啊,將來他身份暴露,絕對死於嘴饞。
“先生剛才享用的這些甜點全是先會長生前最喜歡的幾種。”
朱容琛得逞似的笑笑。
“喜歡甜食的人一抓一大把!”
“口味一樣確實不能說明什麽,可學識幾乎一樣這就說不過去了吧。”
“會長這是什麽意思,我的學識有什麽問題嗎?”
黎朗有不安的預感,他似乎遺漏了些什麽。
“我大哥博覽群書,將自己畢生所學所感整理成一本自傳,打算在退休之後發表。我發現先生給容珹授課的知識和那本自傳非常相似。”
“是嗎?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
黎朗在賭朱容琛是在詐他,朱容瑾要真的寫了自傳他還會不知道。
“淮安。”
朱容琛扭頭喚來助理。
很快淮安走上前遞了一本厚重的白皮書本,
“這本書請先生過目。”
朱容琛指示書本。
不是在詐他?
黎朗將信將疑的接過書本,書籍並沒有命名一片空白,翻開第一頁,書頁右下角是朱容瑾的親筆簽名,這個字跡他很熟悉。
繼續翻開下一頁,看著昔日朱容瑾教導他的知識一清二楚的記在頁麵上,心情複雜。
連續翻開了幾頁,他確定這本書出自朱容瑾的手筆,因為裏麵的理論知識所悟所感皆是他親口跟他說過,親自傳授的內容。
這本書像注入了朱容瑾的靈魂一般,他授課時的認真,教導時的耐心,說的每個字每一句話都以畫麵的方式呈現在黎朗腦海裏,至今曆曆在目。
原來那麽久遠的事情他都還記得。
隻是書在人亡,這本書還沒沒來得及命名,後續也沒有寫完,作者的生命已經完結了。
“這書寫得很好。”
對黎朗來說這本書是值得留下的回憶。
“先生喜歡就送給你了。”
相反這本朱容琛留著沒有多大用處。
“謝謝。”
黎朗並沒有推脫,視如珍寶。
“你到底是什麽人。”
朱容琛掃了一眼四周,眾人都在聊天喝酒,沒人注意他們,鄭重的一問。
“會長覺得呢?”
黎朗淡笑,反問他。
朱容琛先是一愣,繼而釋然一笑。
“我一直覺得你是大哥派來拯救我們一家的使者。”
“會長都這麽說了,就當我是吧!”
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就請你履行使者的義務,幫我們守護南洲吧。”
朱容琛舉杯邀飲。
“盡力而為。”
黎朗舉杯同飲。
茶會結束,朱容琛將黎朗一行人送出南洲府大門。臨別前,不忘詢問朱容珹這一天的感受。
“怎麽樣?有沒有心儀的姑娘。”
“沒有。”
朱容珹直爽的搖頭。
“你今天和那麽多姑娘聊天,一個都沒看上,眼光不要太高了。”
太挑剔可不好。
“我能有什麽辦法,那些姑娘根本不是衝我來的,主動接近我的姑娘,十個當中起碼有八個是打聽老師的消息。”
朱容珹是真的無奈,在黎朗的魅力麵前他頂多算個陪襯的。
“不是還有兩個的嗎?”
“另外兩個在打聽二哥你。”
朱容珹翻了個白眼,他好歹也是南洲未來會長,就這麽不招女人待見。真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怎麽想的,都喜歡成熟的大叔型。
“……”
一家人都無話可說。
這麽說還真的不怪朱容珹挑剔,原本給他弄的相親茶會,結果人家姑娘看上的卻是黎朗,換做誰心裏都不快。
“沒事,你還年輕可以慢慢挑選。”
朱容琛幹咳兩聲後說。
暗暗決定以後相親宴絕不能讓黎朗參加,太引人注目了。
“不用麻煩了,以後什麽什麽相親宴茶會什麽的,我再也不參加了。”
朱容珹算是明白了,現在的女孩子都精明的很,不一定看重你的身份,絕對是看臉和本事。
他對這個看臉的時代絕望了,才不要繼續虛度光陰相親。
“罷了,你要是不喜歡也不勉強,你現在的主要責任還是以學業為重,早日繼任會長之位。成婚到時候考慮也不晚。”
朱容珹諒解,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慰問。
“明白了,二哥。”
隻要不相親什麽都好說。
“那母親,先生,我就不遠送了,改天我會到莊園拜訪。”
朱容珹微微俯首向黎朗和沈夫人告別。
“告辭。”
黎朗點頭回禮,轉身上了回去的車輛。
目送這輛遠行,朱容琛才帶著母親夫人返回。
剛才聽著朱容琛對朱容珹的囑咐,雲夫人心有餘悸。
朱容琛難道真的打算把會長之位讓給別人,好不容意才走到今天,怎能甘心就這麽讓給他人。
“容琛,你們給容珹請了老師,是打算讓他盡快上任。”
“嗯,他早一天繼任,我也早一天清閑。”
朱容琛現在沒什麽雄懷大誌,隻盼早日脫身帶著沈妙傾回洪城。
“這些事急不來,我雖然不懂政務也知道什麽叫循序漸進,當年你大哥身為天之驕子一樣按部就班一步步走來,磨礪了十幾年才當任會長。”
“容珹還太年輕,操之過急隻會適得其反。”
雲夫人認為隻要拖著等到朱容琛有了子嗣,那朱容珹就不是唯一的繼承人。
“您說得對,是不能操之過急。”
這一點朱容琛還是認同的。
要是給朱容珹施加太多壓力隻怕會消磨他的動力。他這個年紀正逢年少輕狂之際,難免會有叛逆心裏。
南洲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可不能一時心急而破壞安定的局麵。
“不過現在有黎先生來指導容珹,我倒是安心許多。”
有黎朗替他分憂倒是可以暫時輕鬆一下。
“這黎先生什麽來曆,我今天聽到很多人都在稱讚他。”
“是個經商的生意人,前不久在梵洲相識,看他是個人才,見識廣博就請他給容珹授課。”
“梵洲人,怎麽會想著來南洲做教師?”
雲夫人疑心。
“可能和容珹有緣吧。總歸來說他的教學成果還是很成功,在他的教導下容珹進步飛速,這樣下去沒幾年就可獨擋大任。”
朱容琛欣慰,這南洲的未來可期。
“是嗎,那容珹真是幸運。”
雲夫人微笑著說。
在朱容琛看不到的地方,臉色變得陰沉極了。
憑什麽他的兒子費勁千辛萬苦才當上會長,而朱容瑾朱容珹卻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穩坐高堂,還有那麽多人支持輔佐。
都是首領之子,憑什麽待遇差距這麽大,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