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往事如煙
沈妙傾決定留在梵洲幾天,期間一直住在海濱酒店,和黎朗離得很近,兩人也有更多的時間交流。
再一次見到沈妙傾,黎朗很殷勤的跟在身邊,嘴上以地主之誼招待,心裏卻有自己的小心思。同樣沈妙傾也很享受黎朗呆在身邊的時光。
一大早,黎朗就敲響沈妙傾的房門,邀請她一起共用早餐。
然而來開門的是宋以晨。
“先生,你來了?”
這幾天黎朗沈妙傾沒事都呆在一起,宋以晨見到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夫人呢,還沒起嗎?”
“夫人在工作呢?”
宋以晨說。
“以晨,是誰啊?”
屋裏傳來沈妙傾的詢問聲。
“是黎先生。”
宋以晨回頭通報。
“請他進來吧。”
沈妙傾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複了,全然忘了她的房間不該讓外男進入。
“先生請吧。”
宋以晨微微笑伸手邀請。
主子的事情她不會多問,也不敢問,隻要按照囑咐來做就好。
“麻煩你了。”
黎朗點了頭就進了屋裏。宋以晨出門隨手關上門。
陽台外,沈妙傾坐在休閑椅上正忙著看文件。黎朗好奇走過去。
“夫人在看什麽?”
“一些陳敬華早年的檔案,督長剛送來的。”
沈妙傾抬眸看了黎朗,說道。
“那看出什麽了嗎?”
黎朗習慣性的坐到沈妙傾對麵,自己到了茶水。
“是二十多年前的一樁懸案,我在對資料。”
“我看看。”
黎朗喝了一口茶說道。
沈妙傾將檔案交給黎朗。
黎朗隻是翻閱了一下就眉頭一皺,麵目陰沉。
“林家?”
“有什麽問題?”
黎朗的臉色顯然不對勁。
“林家這件案子,在當年轟動梵洲,我也有所耳聞。隻是林家落敗都有二十二年了,怎麽會牽扯上陳敬華。”
那個時候黎朗都還沒加入陳敬華一派。
“是因為前兩天剛收道一封信,有人匿名舉報當年林家一案另有隱情。”
“有人匿名舉報?”
“這林家在梵洲是將門世家,手握兵權,在當地是顯赫家族,後來被眾多官員聯合舉報結黨營私,事發之後林家家主林正康便畏罪自殺了,林家就此敗落了。”
“而匿名信中就是為了給林家平反,而當年舉報林家的官員,大都是和陳敬華有來往。”
“信中還附帶一張單子,就是當年舉報林家的官員,我一一對過你給我餘黨名單。”
說著把信封和名單推到黎朗眼前。
“確實對上了,會是誰要替林家平反?”
黎朗低眸思索。
要是真心為林家平反,大可直接把信交給楚千帆,讓他翻案,可偏偏交到沈妙傾手裏。這個人這麽做是出於什麽目的。
“爺你怎麽看?”
“單憑這封信還不足以證明什麽,還是先了解林家當年的真實情況再說。”
“如何了解?”
“要不然我們去案發現場看一看。”
黎朗說。
“都二十二年了,還有案發現場嗎?”
“有啊,林家祖宅在郊區,屬於私人地皮,又發生過命案,沒人敢在哪裏開發,林家敗落之後就荒廢到現在。”
“那太好了,我們出發吧。”
沈妙傾迫不及待的說道。
“也不用這麽著急吧,我們還沒有吃早飯呢。”
真是個急性子。
“好吧,先用早餐。”
沈妙傾略顯尷尬,兩人相視而笑。
“那我們去樓下餐廳用餐吧!”
“好。”
收拾了桌麵上的文件前往餐廳了。
黎朗早就叫人準備好餐點,上了餐桌,服務員就端來特色早餐,全是按照沈妙傾的口味來。
“夫人嚐嚐,這是為你準備的。”
看著一桌子美味餐點,沈妙傾迫不及待的品嚐起來。
黎朗坐在她對麵手拖著下巴,喜滋滋的看著她。
“味道怎麽樣?是我們酒店主廚一大早就開始準備的,從挑選是食材到烹飪都是他親自把關。”
“嗯,好吃,色香味美,和我平常吃的麵都不一樣。”
沈妙傾先嚐了一碗清爽高湯麵,湯鮮美,麵條勁道,雖然隻有兩三口的量,恰巧讓人回味無窮。
就衝這一碗小麵,足以見識廚師的廚藝高超,難怪黎朗的酒店生意紅火。
“你別小看這一碗小小的湯麵,廚子可是花費了不少功夫,淩晨早起就去挑選食材,用排骨,雞鴨腿,魚肉,牛蹄筋熬成濃湯,在過濾成清湯。麵是手工現做,煮熟撈出澆上清湯,才有了這麽一碗麵。”
黎朗解說製作過程。
“這麽麻煩,你說得這麽津津樂道,難不成也會烹飪一道。”
沈妙傾新奇的目光看著他。
“通曉一二。”
黎朗說道。
黎朗所說的通宵一二,那應該是精通了。
黎朗還真是多才多藝,可以說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了,哪像自己,下廚什麽的根本一竅不通。沈妙傾有些自卑了。
黎朗卻好像發覺了她的憂慮,安撫道。
“燒菜做飯也不是很難,夫人有興趣的的話,我可以教你。”
“這樣不會耽誤你的時間嗎?”
沈妙傾當然很樂意。
“用不了多少時間,以夫人的聰慧肯定會快就能學會。”
“可我很快就回南洲了。”
其實沈妙傾很想多留一段時間。
“我也要回南洲啊。”
黎朗說道。
“你也要回去。”
沈妙傾按耐著驚喜。
“肖徹阿衍他們都回去,我一個人留下來也沒意思,倒不如一起回去。”
黎朗並沒有打算長留梵洲。
“何況,我也該回去見見母親了。”
黎朗又說。
“也是,母親見到你一定很開心。”
沈妙傾點點頭,心底不知有多開心,為了避免黎朗看出異常,盡量表現從容淡定。
“話說回來,你小時候就是在梵洲遇難的吧。”
沈妙傾小心謹慎的問道。
“是啊,因為流落在梵洲街頭,所以一直都是用著梵洲的戶籍,沒想到還幫了我大忙。”
他現在是梵洲戶籍,朱容瑾是名副其實的南洲人,是不同地區的人,有了這一層隔閡倒也幫他遮掩了自己的身份。起碼現在不會有人對他的身份起疑心。
“你小時候過得很辛苦吧?”
沈妙傾莫名有些心疼。
“是辛苦了寫,那時候過得很清貧,有時候病倒了都沒有錢去看病,記得有一天頂著大雨在碼頭上工搬貨,就發了高燒在回去的路上暈倒了。”
明明是一件心酸的往事,黎朗卻沒有一絲波瀾,甚至有些回味。
沈妙傾更心疼了,比起自己在洪城府衣食無憂,黎朗是真的太艱難。
明明是個最尊貴的世家少爺,卻流落街頭過得比尋常人還要辛苦。
“那時候你多大了?”
沈妙傾又問。
“十五歲吧,你還在上幼兒園呢。”
黎朗比沈妙傾大了虛長了十歲。他剛出社會時,沈妙傾因該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女孩。
“你不用上學的嗎?”
沈妙傾詫異的看著他,十五歲的正逢青少年時期,那個時期的少年都無憂無慮的在學校念書才是。
“我一個孤兒,哪來的錢上學。”
黎朗笑了,沈妙傾迷茫的時候真是可愛。
“你沒上學,可我看你文采很好啊?”
他的字那麽漂亮,才華也不遜於朱容瑾,處理起政務來絲毫不拖拉,這樣一個人既然沒上過學。
“我確實沒有上過幾天學校。”
黎朗說道。
“難道你是天才?”
沈妙傾驚訝的瞪大雙目。
沒上過學還這麽厲害,上了學那豈不是;逆天學霸了。
“哪有什麽天才,隻不過是被逼無奈。”
黎朗忍不住笑了,沈妙傾也有傻傻的時候。
“怎麽說?”
沈妙傾疑惑。
“是被大哥逼著學習的,你因該知道他前往雲城實習了十年吧。”
“嗯,這個我知道。”
朱容瑾在雲城實習的事情幾乎天下人皆知。
“那時候我們已經相認很久了,在雲城那些年裏,被他逼著學習,每天都在書堆裏過日子,花了十多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往我肚子裏灌了點墨水。”
提起和朱容瑾的往事,黎朗心酸又慶幸。
“你能在十年裏學這麽多知識,也很厲害了。”
沈妙傾笑說。
“換做誰被關在一間屋子裏什麽都不能做,隻能讀書寫字,十年也足夠他小有成就了。”
“把你關在屋子裏?”
“是啊,我大哥幹的。我無心學習他就把我關起來了。”
黎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大哥表麵溫文爾雅,對他可嚴厲了。
“還真不像是他能幹的事情。”
沒想到朱容瑾還有這麽苛刻的一麵。
“後來我不甘心,就把他請來的老師全都給逼走了,他不得不親自上陣,手把手教我讀書認字。”
也隻有朱容瑾對他有耐心了,換做別人早就置之不理了。
“難怪你的字跡和他相似無二,原來是名師出高徒。”
沈妙傾終於明白為什麽黎朗那麽熟悉的朱容瑾習慣。
“名師確實是名師,我這個徒弟就算了吧,那些年在雲城不知道讓他有多頭疼。”
有他這個麻煩徒弟,換做別人早就清理門戶了。
“可你確實得到了他的真傳不是嗎,他會的知識你都學會了,還不比他差,想來他因該為你而自豪吧。”
若不是得了朱容瑾的真傳,黎朗在南洲府那些年如魚得水,幾乎沒有外人察覺他的身份。
“可能我天生就是給他做替補的吧。也多虧了雲城那些年,不然我還真不能為他報仇。”
冥冥中自有定數,朱容瑾被人害死,而他精心培養的黎朗最後親手為他討回公道。
“你才不是什麽替補,他隻是出於一個兄長的關心,擔心吃了沒文化的虧,才逼著你學習,希望以後的日子順風順水。”
沈妙傾能理解朱容瑾的苦心。就像父母望子成龍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