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相克
易衡覺差人攔住了憤懣的百姓，這才帶著趙令史進宮述職。
此事完成，葉瓏隨著人群散開，忽聽遠處傳來一陣響動，葉瓏便圍了過去，原來是有人在布施。
布施之人乃是一個女子，她的烏發挽在頭頂，發間斜斜插了一支並不顯眼的小頭鳳釵。
她的穿著亦如她的發飾，並不顯眼，但是製做的原料都是極好的。
女子站在擺好的攤子之後，親自為前來的窮苦人送上物件，舉手投足盡是溫柔，再加上臉上那暖暖的笑容，百姓們對她的好感瞬間飆升。
“這位夫人可這是活菩薩。”
旁邊有人稱讚，葉瓏又認真聽了一會兒，旁邊類似於此的稱讚還有許些。
“娘……夫人，讓奴婢來，您歇歇。”女子旁邊的丫鬟試圖接過女子手中的東西，卻被女子拒絕。
“布施是要心意的，我的怎麽能讓你替我來呢？”女子搖了搖頭，丫鬟無奈，隻能退到一旁。
葉瓏正盯著女子看呢，女子忽而就看了過來，同葉瓏的目光撞到一起時，她便笑著對葉瓏頷首，可以說很是友好。
葉瓏亦是笑著回應。
緊接著，便見女子對她身邊的丫鬟說了些什麽，那丫鬟抱起攤上的一個東西，便跑了過來，對著葉瓏道：“姑娘，這是我家夫人給你的。”
葉瓏臉上笑意不減，拒絕道：“不必了。”
本來是很正常的一句話，沒曾想那丫鬟忽而變了臉色，對著葉瓏厲聲道：“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家夫人好心好意給你東西，你為何不收？難不成是看不上嗎？”
丫鬟的質問簡直來的莫名其妙，可葉瓏抬頭看看不遠處安然布施的女子，便又了然，這大概是在唱雙簧吧。
周圍百姓聽著聲音便圍了過來，因著對女人的好感，他們連帶著看丫鬟也是很舒心，乍一聽丫鬟這話，不明白事情原委的他們，下意識選擇了丫鬟這邊。
各種指指點點的聲音溜進耳中，葉瓏卻是毫不在意，她笑看著丫鬟，問道：“這布施的對象可是窮苦之人？”
外套不知道葉瓏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回道：“自然，若是人人都是大富大貴者，何需布施。”
葉瓏點點頭，又問：“那在姑娘看來，我該接受這份布施？”
葉瓏身上穿著雖然樸質，但是比起周圍這些百姓卻是好了許些，的確用不上這份布施。
葉瓏的反應讓丫鬟一怔，她黑曜石般的眼珠滴溜溜轉著，隨即笑道：“姑娘誤會了，奴婢並非此意，隻是方才站的遠，沒有看清你的情況，這才貿然前來。”
說著，丫鬟對著葉瓏歉意一笑，不由分說，又將手中抱著的東西送到葉瓏麵前：“姑娘，這份便當做道歉禮，還請您手下，若是您不收，奴婢會自責一整日的。”
丫鬟的眸中泛著瑩瑩光點，好似葉瓏一拒絕她便會馬上哭出來一般。
周遭人跟著看葉瓏的反應。
葉瓏頷首，伸手接過了這份“道歉禮”。
那丫鬟剛想說話，葉瓏卻轉手便將手裏的東西，送給了旁邊的一個老婦人。
丫鬟的臉色這下繃不住了，她剛想譴責葉瓏，便聽葉瓏說道：“我收下道歉禮算是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並不需要這份東西，將它送給需要的人，也算是符合你家夫人此次布施的想法，如此……姑娘覺得如何？”
丫鬟還未出口的話生生卡在了喉嚨裏，她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道：“姑娘有心了，我家夫人定然很高興。”
丫鬟似乎不想再跟葉瓏多說，找了個借口便跑回女子了女子的身邊。
她壓低聲音在女子耳邊說了些東西，女子便又抬頭對著葉瓏笑了笑。
葉瓏回以一笑，隨即想著：這主仆倆還挺有意思！
笑容著透著些許冷意，葉瓏轉身走進了隱蔽處，靜靜看著這一場布施。
女子準備的東西很多，但她並不是一直守到布施結束，葉瓏隻等了半個時辰，便見女子起身離開。
葉瓏又待了一會兒，這才提腳跟了上去。
女子所過之處，皆有稱讚之人，女子也不搭話，隻是含笑回應。
如此溫婉善良之女子，誰不喜歡呢。
葉瓏不遠不近地跟著兩人，看兩人半天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不由得想：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許這主仆倆真的隻是誰家大宅裏的夫人，無聊了跑出來布施呢。
正想著，那丫鬟忽然“誒喲”一聲，她站住了腳步，指著女子裙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的汙漬道：“娘娘，您看，奴婢都說別出來了，您偏不聽，若是讓太子殿下知道，奴婢會被罰的。”
狀似無意的一句話，卻將女子的身份抖了出來——太子妃。
太子妃臉上依舊斥責似的瞪了那丫鬟一眼，可實際上沒有什麽力道，她軟綿綿地開口：“什麽娘娘，切莫胡言亂語，至於裙上的東西，洗洗便幹淨了，何必大驚小怪。”
太子妃對丫鬟的斥責，讓周遭的百姓好感倍增，他們沒敢大聲提太子妃的身份，隻是神情之間多了幾分尊敬。
將這一幕納入眼中的葉瓏瞳孔微縮，隨即嗤笑一聲，諷刺異常。
“夫人，奴婢知錯了。”小丫鬟低頭認錯。
太子妃大度地饒過了丫鬟，隨即帶著丫鬟繼續走。
又走了一會兒，便上了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中，馬車穩穩當當朝著皇宮的方向駛去。
葉瓏沒有再跟上去，而是看著馬車離去的樣子微許發呆。
“瓏姐……”洛霜禽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她重重拍了一下葉瓏的肩膀。
葉瓏揉了揉微微發痛的肩膀，笑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聽說提審，就跑過來看了，然後看到你，就跟了你一路。”洛霜禽朝著來路指了指，疑惑道，“你怎麽會跟著那人？我告訴你，那人可不好惹。”
葉瓏挑了挑眉，對洛霜禽的沒有任何表示。
“瓏姐，我可沒跟你開玩笑。”洛霜禽著急道，“依我看來，她跟你是相克的命，你們倆最好不要接觸。”
“你算的？”葉瓏又問。
“是啊。”洛霜禽又點了點頭，認真開口道，“本姑娘算無遺策的，瓏姐你可千萬要信我。”
“信。”葉瓏無奈應下，卻還是囑咐道，“你雖會推演之術，但是也莫要用得這麽頻繁。”
“好好好。”洛霜禽敷衍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