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何為
午夜時分，原本應該是最安靜的時刻，有些地方卻是燈火通明，一反大自然的常態。就比如，前些日子舉辦地下拍賣會的夜店。
如今，正在舉行一場午夜舞會。
地麵之上的夜店一如往常的營業，隻是不斷有人從外麵進入其中，可是夜店之中卻有些異樣的空曠。
宋葉初一身黑色小短裙配上十厘米的高跟鞋從車上優雅走出，頭飾垂下半麵黑紗，隻露出她那邊妖豔的紅唇。少見的濃妝豔抹，卻是更甚往日的淡雅，多了幾份妖異的美感，更是透著幾分詭異。
這樣一身隆重的裝束，走入這般不入流的夜店，看上去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卻又那般的合拍。
而守在夜店門口的幾個侍者，看到宋葉初的到來，臉上都露出了幾分鄭重。麵帶著微笑迎了上來。
看樣子，此間主人早已經做過交代了。
“請問這位小姐如何稱呼。”
侍者雖然隱約有了幾分猜測，卻還是盡職的詢問了一句。然而宋葉初卻並不回答他，隻是任由她身邊的宋若回答，那冷傲的模樣看在侍者眼中卻是更加確信了幾分。
“你稱我家小姐宋小姐即可。”宋若冷冷的看了一眼侍者，側身上前一步，擋住侍者的目光。
這一係列動作下來，再加上宋葉初的姓氏，侍者已經基本確定了宋葉初便是今天的重磅級來賓，更是不敢怠慢了去。
隻見他轉過身去，和同伴說了兩句之後，走到了宋葉初的麵前。
“宋小姐，這邊請。我們家老板早已經交代過，若是宋小姐過來，我便直接將你帶過去就可以了。隻是，還需要宋小姐出示一下你的請柬。”
那侍者雖然動作畢恭畢敬，沒有一絲怠慢，可是伸出來的手卻隱約可見有幾分顫抖，似乎是有些害怕。
見他這般，宋若冷下了臉。
“請柬？沒這個東西，你隻需要帶路就行了。”宋若冷冷的看著侍者，本來還想費心解釋些什麽，卻見那個侍者反而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果然是宋小姐一行人。請宋小姐原諒我之前的無禮之處，實在是我家老板之前早已囑咐我，一定要認真核實來人是否是宋小姐。”
這名侍者此時倒是十分佩服他老板，早在宋小姐還不曾出現的時候，老板就已經說出了今天宋小姐的一舉一動。竟然是沒有分毫差別。
老板還說了，若是來人給出請柬或者是主動同他說話，那麽便一定不是真正的宋小姐。定然是旁人模仿了她過來的。
雖然不知道老板是從何處有了這個定論，但是侍者此時卻是當真十分佩服他的上司。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一心佩服的老板幫他預留了怎樣一個下場了。
宋葉初跟在侍者身後，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入了一條安靜的小道，昏暗的壁燈光芒若隱若現，讓這條小道多了幾分神秘。
宋若獨自一人守在她的身邊，宋薇和宋悅卻是從一開始就不曾出現在此處。
越是未知的東西便越是恐怖，然而宋葉初的麵色卻一直如常，即便是前麵的侍者，走著走著，卻也多了幾分不確定和迷茫。
他恍惚記得昨日走過這條路的時候，並沒有這般的安靜和昏暗，就連身後之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好在是這樣壓抑的氛圍並未有持續多久，彎彎曲曲的小道終於是要到了盡頭，舒緩的音樂聲傳入了侍者的耳中，他仿佛有了一種重生的感受，腳下的速度卻也是加快了幾分。
隻是宋葉初看著他越發急促的步伐，輕輕搖了搖頭。
果不其然，那名侍者剛剛走入那處燈火輝煌的大廳，便再也不曾出現在她的目光之中。
她腳下不曾停頓，徑直走了過去，燈光略微有些刺眼，她微微眨了眨眼。
“宋小姐，好久不見。”
喊她名字的卻是個男人的聲音，這和預料之中有些不相符，宋葉初眼中透出疑惑，轉過頭去，卻看見一張有些陌生的麵龐，她仔細的盯住這個男人，端詳了半晌。
卻是半分也想不起這個人究竟是誰。
“不知這位先生，我們認識嗎？”宋葉初思索無果，索性直接詢問了麵前這人。她雖然確認自己並沒有見過麵前這人，卻隱隱能夠從他漆黑的眼眸之中看到其中壓抑著的暴戾和仇恨。
“哦，說起來，宋小姐還不曾見過我這幅模樣啊。”那個男人好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一拍手掌。而後他轉過頭去，單手掠過麵頰。
再一轉過身來，卻赫然是何為的模樣。
宋葉初竟然是微微倒退了一步。
“宋小姐隻怕沒有想到，最後林樂晨終究還是沒有能玩過我，辜負了你的一片苦心吧？”何為看著宋葉初倒退了一步，好似很愉快的揚起了一個笑容，又轉過身去，再轉過來時，又變作了之前的麵容。
他對著宋葉初伸出右手，“說起來認識了這麽久，也算的上是老朋友了啊。我還沒有正式同宋小姐認識過，鄙人何為。曾經宋小姐的同學。”
他雖然是笑著，可是那笑容之中卻沒有半分的暖意，反而極其寒冷，其眼中的冷意幾乎要穿透眼眸，刺在宋葉初的身上。
“跳梁小醜罷了。”
宋葉初隻是看了一眼何為伸出來的手掌，露出一道嘲諷的笑意，並不願同他握手。
見宋葉初這個作態，那何為倒也想是毫不在意一般，輕輕收回了伸出的右手，隻是他盯著宋葉初的目光卻不曾收回，就像在欣賞一個完美的藝術品一般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宋葉初。
“啊，隔了那麽久，宋小姐的皮囊卻依舊如此美豔，就像是一個藝術品一般。可是凡是為人，就一定會衰老，我倒是有一個方法能讓宋小姐這完美的容貌永遠不變……”
何為看著宋葉初，想要伸手觸摸宋葉初，卻被宋若攔了下來。
宋葉初便再不曾看過一眼何為，對宋葉初而言，不論他是何為還是何為，都同她宋葉初沒有半分關係，她在乎的是，那個人。
然而當宋葉初將目光看向全場，她的眼神之中便是透露出了一絲不悅。
這偌大的舞會場合，除卻她和何為兩人之外，竟是沒有其他賓客，宋葉初便是想也知道，這處地方，根本就不曾有什麽舞會。或者說，那名侍者帶她走的是另一條路罷了，或許她此刻，早已經不在夜店之下。
“怎麽，宋小姐害怕了？今夜是我為宋小姐一個人辦的這一場舞會，而現在播放的樂曲，便是小悠最為喜歡的一首歌曲，隻是如今她卻再也沒有機會聽罷了。便便宜了宋小姐你，聽一聽這之音！”
何為說完，狠狠的甩開宋若握住他的手，而後走到了舞台上方。美妙的樂曲還在回蕩，卻少了那般的韻味。
舞台之上，原本好似坐著一個美貌女子，可是等宋葉初仔細看去，又哪裏是一個美貌女子。
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空有皮囊，早已沒有了靈魂。仿若一個提線木偶一般，跟著何為手指的變換僵硬的站了起來，向著宋葉初走來。
饒是見慣了大風浪的宋若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那人偶的麵容，分明就是當初死在了宋葉初手中的何悠的麵容。
也不知何為究竟做了些什麽，這具軀體，卻怎樣都不應該是何悠的。
“宋小姐你看，小悠也很歡迎你的到來呢。你看，她在同你打招呼呢。要不要給她一個擁抱？你可知道，那烈火之中究竟是怎樣的炙熱，土地之中又是多麽的冰冷？”
何為嘴裏在念叨些宋葉初聽不懂的話語，可是他卻好像十分的開懷，他甚至大笑了起來。
“你看，她的麵容是不是同小悠一模一樣？可是，可是怎樣她都不會對著我露出笑容了啊。”
何為一邊說著，一邊操縱著人偶走向宋葉初。
宋若護著宋葉初一步一步向後倒退，可是身後，不知何時卻也逼上來了一具人偶。那麵容，竟然同何悠有著八分相似。
而這個舞廳的四麵八方，都走來了人偶，她們的麵容，都無一例外同何悠十分相似。隻是除了麵對著宋葉初的這具人偶之外，沒有一具人偶可以以假亂真。
“宋小姐，看到這麽多的小悠向你走來，你害怕了嗎？你可曾在午夜夢回之時想起我的小悠。她多麽的喜歡你啊，可是你卻狠心的將她殺了去。”
聽到何為這句話，宋葉初卻定定的站在了遠處，將宋若拉到了身後。
“何為，何悠的死不過是你們自找的罷了。你也不必將她的死算在我的頭上。我問心無愧，午夜夢回也不會看到何悠。就算我殺了她，又能如何？不論是她，還是你，在我眼裏都隻是跳梁小醜罷了。”
宋葉初搖了搖頭，雙手翻飛，那些原本緩慢移動著的人偶盡皆轟然倒地。隻剩下她們麵前的人偶還佇立在原地。
“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宋葉初拍了拍手，宋若便和那人偶纏鬥了起來。何為看了一眼宋若，不屑一顧，而後又盯住了宋葉初，嘴角似乎隱隱有些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