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鋌而走險
時間逐漸過去，宋葉初臉上的緋紅也慢慢退去，一直過了有五分鍾左右，宋葉初的麵色突然開始扭曲，好像正在經曆著什麽痛苦，她裸露在外的皮膚逐漸變得有些可怖，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她的身體之中蠕動一般。
而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站在一旁的三人有些觸不及防，就連隱匿於暗處的宋雅也有些沉不住氣的現出了身影。一時間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向了宋若，卻隻見宋若臉上也是一片茫然之色，顯然她和她們一樣，什麽都不知道。
漸漸的，一陣惡臭從宋葉初的身上散發而出，她表麵的皮膚逐漸顯露出了絲絲的裂痕，而裂痕之中，帶出淡淡的血絲。一時間宋葉初的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裂痕，隻是看著都有些毛骨悚然。
這般可怖的情形讓在場四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說，她們不曾想到過宋葉初留下的後手竟然會讓自己變成這般模樣。
而就在宋若幾人都有些發愣的時候，宋葉初的麵容開始極度的扭曲，一直沒有意識的她似乎終於感覺到了身體的疼痛，可是卻不能言語，那般美貌的容顏開始漸漸變得可怖起來，就連一直主刑罰的宋雅都有些稍許不能承受。
看著眼前一幕，宋若終於是反應了過來，她強忍著心中的恐懼，走上前去，將宋葉初身上的衣服慢慢脫去，宋雅則是將宋薇和宋悅兩人請出了房間。
畢竟，不論怎麽說，宋薇和宋悅兩人，始終不如宋雅和宋若兩人同宋葉初來的親近。
宋薇和宋悅竟然也不曾反駁，就這般走了出去，隻是心中是些怎樣的想法，旁人卻是不得而知了。
床上的宋葉初卻什麽也不知道，隻是身體上經脈爆裂開來，皮膚又慢慢炸裂開來的痛苦，隻有她自己明白的。她分明是清醒著的，可是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有扭曲的麵容昭示著她究竟有多麽的痛苦。
宋若上前一步，忍住心中的不適盯住了宋葉初，眼前如此熟悉的一幕，不由得讓宋若想起了十年之前的那次療傷，隻是那一次，她一直都在一旁負責燒火，從未近距離仔細觀看過宋葉初的狀況。
可是她細細回想，卻又覺得有什麽地方並不相同。她搖了搖頭，卻頗有些無可奈何。她甚至沒有把握，宋葉初能夠熬過這般的痛苦。
眼看著自家小姐遭受著這樣不可言喻的痛苦，宋雅的眼中也露出了痛苦之色。她雙手環抱在胸口，倚靠在門邊，隻是目光卻從未離開過宋葉初。
宋葉初身上細密的傷口逐漸增多，一絲一絲，沿著她身體之外的每一處經脈出現在了皮膚之上，煞是可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宋葉初的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或者說，宋葉初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可是這樣的血色，卻是由著細密的血絲一道一道，借由著宋葉初的身體，勾勒出了血圖。
宋若和宋雅對視一眼，捏緊了手心，她們的手心早已布滿了汗水。
“我要聯係景家主。”
宋若原本是蹲在宋葉初的床前，而後猛然站了起來，盯住了宋雅。不論宋雅是讚同還是反對，這件事情，都勢在必行。
“你聯係吧。若是小姐醒來有什麽我都會擔待。”
宋雅卻並未如同宋若想象之中的反對，想來宋葉初這個樣子，也是讓她心中堅信的理念有些動搖了。原本，宋葉初是並不允許宋雅等人將林樂晨這件事情告知景宸的。
在宋葉初看來，林樂晨的仇，她要親手報。不會假手於人，就算是景宸，她也不想讓她插手。
所以宋葉初在昏迷之後還掙紮著喃喃道，這件事，她要一個人解決。
隻是現在這個樣子，不論是宋若還是宋雅，都沒有辦法看著宋葉初這樣，聽之任之。誰也不知道這樣的局麵究竟會持續多久，沒有一個人說得準。
宋若好似鬆了一口氣，對著宋雅點了點頭，走到了小屋的角落之中，接通了景宸給她的一個秘密聯係方式。然而她還來不及等待景宸接通，宋雅一聲低呼，便將她的注意力拉回了宋葉初身上。
卻見到宋葉初身上那些可怖的血絲裂痕一道一道緩慢的消失，先是從指間開始，而後慢慢延伸到了脖頸處，那速度十分緩慢，卻可見的看到宋葉初的皮膚如同新生一般，在血色之中格外顯眼。
看著宋葉初這般模樣，宋雅可見的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想要對宋若搖搖頭，示意她不用再聯係景宸，卻看到宋若愣在了原地。
而在宋若通訊畫麵之中，景宸的身影一閃而逝，而後隻剩下了一片黑暗。
兩人對望了一眼，同時露出了一道苦笑。
而此時躺在床上的宋葉初，身體之上已經又一片的皮膚露出了原樣，而和之前的皮膚相比，卻又更加細膩了幾分，就如同初生嬰兒那般的光滑。
一處處細微的傷痕都被一一修複完好，從最初的疼痛到之後漸漸的痛癢，宋葉初隻覺得像是落入了地獄，而又從地獄之中回到了天堂之中。
之前的疼痛讓她頭痛欲裂，她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卻無法睜開雙眼。最終敵不過身體的疲憊，沉沉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葉初才算是有了思維，刺眼的光芒照著她的眼睛，她伸手遮擋著，先是支撐起來身體，才慢慢的張開雙眼。
然而睜開雙眼值周，熟悉的身影卻讓她有些恍惚，她又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才再一次睜開雙眼。
然而那道熟悉的身影仍舊不曾消失，還露出了一絲薄怒。
“景宸……”
宋葉初有些不敢置信的盯著麵前這人，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卻又不敢觸摸。景宸有些無奈的對著她歎了一口氣，端起一旁的白粥，舀起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了宋葉初的嘴邊。
眼看勺子到了嘴前，宋葉初條件反射的張開了嘴唇，暖暖的白粥順著喉嚨，一路進入了腸胃之中。
她有些哽咽，想說些什麽，景宸卻像是故意的一般，一勺剛剛咽下，他又接著喂了一勺。一直到手裏的白粥隻剩下一半，他才將碗放在了一旁，擦了擦手，眼中透著怒意的看著宋葉初。
他想要責罵宋葉初，卻怎樣都開不了這個口。
然而他心中的擔憂和痛苦，又讓他沒有辦法主動開口同宋葉初說上一句話。
這個傻丫頭，她做出這樣危險決定的時候，就不曾想過他嗎？沒有了她，要他如何處之？他的人生是因為她而有了意義，如果沒有了她，他這般活著，也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可是，宋葉初這個笨蛋，他連開口責罵她都舍不得。
“景宸……”
宋葉初的唇角微微張合，眼中透出些許酸澀，她是難過的，她，不像是表露在外的那般淡然。最親密的朋友在她的懷中漸漸沒有了呼吸，失去了熱度。旁人何曾有過這般的經曆，她分明知道林樂晨的壽命隻有那麽幾分鍾了，她卻隻能看著，隻能，這樣看著。
她甚至沒有辦法挽留，她什麽都做不了，她甚至想，空有這一身醫術又能如何？
年幼時救不了師父，到了現在，也救不了樂晨。
她的心裏布滿了自責，而顧吟染，在她的心中早已被定下了死罪。可是這樣多的思緒壓在她的心裏，再加上她身上的那些傷痕，身體已經無法負擔。
這才倒了下來。
而此時，景宸的到來，讓她努力壓抑下去的那些酸澀和難過都翻騰了上來，那些不曾掉過的淚水，也慢慢的湧出。視線漸漸模糊，景宸在她的眼中變成了一道朦朧的身影，她眨了眨眼，又有些慌忙的拭去麵上的淚水。
她轉過身去，想要掩飾自己的悲傷，卻被景宸一把轉過身來，緊緊抱在懷中。
“笨葉兒。”
景宸不知道他能夠說些什麽，他隻知道，這個時候，再多的言語都隻是蒼白。宋葉初心裏的悲傷他縱然明白，卻也無法感同身受。他能做的不多，能給的也不多。
隻是陪伴在她的身邊，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罷了。
靠在景宸的懷裏，被緊緊的摟住，宋葉初閉上了雙眼，眼前卻全都是林樂晨的身影，她 將頭埋在景宸的胸口，任由淚水肆意，她不想去管，也不願再去想。
樂晨的笑容，就好像是印在了她的腦海之中一般，不論怎樣都揮之不去。她也不願讓樂晨的笑容消失。
就這般吧。
樂晨。
我也不必再害怕忘記了你的麵容，在過去很久很久之後，把你忘懷。
宋葉初緊緊的抱住景宸，努力的汲取著景宸身上的溫暖，卻怎樣都是冰冷的。即便是在溫暖，卻也捂不熱她的身體。她隻覺得，身上都是林樂晨的溫度，不論怎樣，都是樂晨的溫度。
是樂晨在提醒她，千萬不要忘了她嗎？
感受到懷中宋葉初的冰冷，景宸更加用力的抱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