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談條件
沐童微微仰著頭，與祈玄對視。
“王爺，你可真是太不講究了。”
祈玄的腳步略略頓了一下，然後星目低垂，直視沐童。
“什麽?”
“王爺帶我來這裏，是想讓我幹脆點，來個自我了斷麽?”
放著好好的洞房花燭夜不過，偏偏帶著新婚的妻子來夜探地牢，沐童覺得，眼前這位威名赫赫的攝政王，大概是真的想要立刻就解決她。
原本來準備著繼續往前走的祈玄，慢慢地停下了腳步。
“你不怕?”
“不就是死人麽?有什麽好怕的?”
沐童嗤笑了一聲:“世間最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人心。
她抬手扯了扯身上的紅嫁衣:“不然，王爺以為，我好端端的，為什麽會在這裏?”
沐童是沐家嫡女沒錯。
但是她自幼被火神毀去半邊臉龐，父親的厭惡，旁人的疏離與唾棄，自我的放逐，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注定了她在沐府的地位。
不過是個失了庇護，隻能在那偌大的沐府苟延殘喘度餘生的可憐蟲。
若不是這一回，皇上下了賜婚聖旨，沐童怕是還走不出沐府那個大門。
“嗬，知道自已在說什麽嗎？”
祈玄微微眯著眼睛，看著沐童。
沐童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王爺怎麽看都隨意，要殺要剮看你高興。反正在沐家把我打昏了送上花轎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是死人了。”
不哭不鬧，談及生死半點不慌。
這樣的氣定神閑，不應該是一個閨閣女子所能表現得出來的。
祈玄冷冷一笑:“那就如你所願。”
他的身形一動，如鬼魅般上前飄移，同時，一手揮出，那渾厚的掌風，自掌間噴吐而出。
如那潛龍出海，肆意咆哮著，衝著沐童所在位置，兜頭而來。
沐童下意識地將腰背微微弓起，然後順著那掌風，一個翻身，便讓整個人跟個斷了線的風箏似的，飄了起來。
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沐童掙紮了一下，一道血痕，自嘴角蜿蜒而下，觸目驚心。
祈玄的武功之高，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沐童暗暗地咬牙切齒。
這要是她自已的身體，她早就能躲過去了。
可現在，就是個活生生的靶子。
看來，得想個辦法提升一下這個身體的素質。
不然以後吃虧受罪的，永遠是她。
看著一掌倒地的沐童，祈玄低頭看了看自已的手掌。
是他想錯了?
祈玄對著沐童拍了一掌，隨後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封刀緊隨其後，他十分小心地跟祈玄說著話。
“王爺，該如何處置?”
“看看再說，這女人身上有古怪。”
封刀微微往後扭頭，衝著沐童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
本以為這個女人，或許會是個意外。
誰知道………
他在心頭暗歎一聲，收回了目光，再也沒有回頭。
沐童靜靜地坐在冰冷刺骨的地麵上，調息了好一會兒，才讓胸口那翻騰不休的痛意，慢慢地被壓製了下去。
這次沒死。
沐童靜靜地想，大概率事件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她暫時也不會死了。
除非她還像今天這樣，不管不顧地去挑釁那位爺的話。
嗬，挑釁?
能好好活著，不好嗎?
沐童又吐了一口血之後，這才慢慢地起身，然後向著臥房的方向而去。
攝政王府很大，但是沐童一路上卻沒有看到幾個人。
廊下燈籠被那夜風吹得搖搖晃晃，在地上投下了一片斑斑駁駁的陰影。
回到那個主院後，看著滿屋的紅色，沐童卻再無半點觸動。
她直接脫掉了那已經沾滿了血汙和塵埃的外衣，蹬掉繡花鞋，扯過一旁的大紅鴛鴦絲錦被，蓋在自已的身上，很快就沉沉地睡過去了。
就在她睡著後，那原本已經被關上的房門，被人從外麵一把推開，一個身影，如鬼魅般地飄忽而至，片刻間，就停佇在床榻前。
祈玄居高臨下地看著縮在被子裏的那個身影，麵沉似水。
沐童安安靜靜地躺著，呼吸平穩。
誰知道祈玄站了一會兒之後，突然間就一把掀開了沐童身上的那床被子。
不僅如此，他還俯過身去，一隻手，甚至已經搭上了沐童的肩膀。
沐童唰地一下睜開了眼睛，與祈玄四目相對。
“王爺真是好興致。”她似笑非笑地看著祈玄。
祈玄將身體一沉，手臂直接就按在沐童的肩膀上。
“就這麽喜歡挑釁本王?”沐童搖頭:“不，我隻是想告訴王爺，我對王爺，沒有私心，更沒有貪欲。”
“所求的不過是攝政王妃這麽個虛名，以得片刻安穩。”
“王爺對於那一波接一波的賜婚，應該也很不耐煩吧?不如我們談個合作?”
祈玄看著她，眼裏閃著危險的光芒:“你跟本王談條件?”
沐童很是自覺地收斂了一下自已的氣焰:“不是，我隻是想得個自由，王爺，肯給麽?”
祈玄道:“說說看。”
“我成為你的王妃，一不會給你招禍，二不會給你惹災，如果你不喜歡看到我在這裏，可以讓我搬去這府裏，包括柴房在內的任何一個地方。”
“我會努力掙錢養活我自已，王爺呢也不用再費神應對那些鶯鶯燕燕，這買賣，王爺隻賺不賠啊。”
祈玄道:“聽你這麽說，我要是不答應，就是個蠢貨?”
沐童:“那，王爺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祈玄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沐童身上。
好一會兒，他才似笑非笑地收回了目光，一個翻身，就從床榻上下去了。
還沒等沐童回過神來，祈玄已經打開房門，出去了。
沐童呆愣愣地仰趟著，目光注視著床頭頂。
祈玄一個字都沒說就走了，這是答應了呢，還是沒答應？古人就是麻煩，痛快點不好嗎？
不過，沉默就是默認，她就當他答應了。
隻是，他真的打算在這冰冷沒多少人氣的攝政王府裏，度過餘生？
沐童嗤笑一聲。
想什麽呢？
沐童一把扯過那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
這回，是真的睡過去了。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沐童就已經把自已收拾得幹幹淨淨的，然後大大咧咧地把正要上早朝去的祈玄，給堵了個正著。
“你………..”
封刀萬萬沒有想到，沐童居然會起得這麽早。
更沒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會有這麽個膽子，來堵祈玄的路。
祈玄擺了擺手，示意封刀退後。
他意味不明地看向沐童:“怎麽?”
沐童嗤笑一聲：“王爺，要隨我一道回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