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悸動
雖然各三道胡子變成了各四道，而且不大對稱，但她此時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程灝淵再也忍不住縱聲大笑：“哈哈哈……”
他一笑，陸小七馬上反應過來，抬起兩隻爪子一看，果然是髒的。惱怒程灝淵戲弄於她，抬手捧住程灝淵的臉重重一抹，雙腿鬆開自橫木墜下一個空翻穩穩落在地上。
她動作過快，程灝淵正大笑，猝不及防著了她的道。那雙柔軟溫暖的小手似是有魔力，溫軟的觸感也猝不及防塞進了他心裏。一時愣住了！
陸小七抬手衣袖一抹，把臉上的灰抹淨，示威似的衝他晃了晃拳頭，凜著臉彎腰拿起擱在長廊圍欄旁的雨傘打開來，施展輕功如蝶翩翩衝進雨幕消失在月洞門。
程灝淵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起來，抬手捂著臉，他——好像著了老師的道了？陸小七——你是魔女嗎？
這麽些年來，他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大江南北清純的、妖嬈的、甜美的、風情萬種、高貴冷豔應有盡有。
他程灝淵不可能栽在一個乳臭未幹，頑皮淘氣狡黠記仇的小丫頭上手裏。不可能！一定是這些年的日子太沉悶……
自那晚後，程灝淵更加刻意避免和她接觸，但他每晚要觀看畫圖進展，總不好留屬下在這裏，自己搬出去住。所以還是會碰見的。
如此過了兩天，程灝淵的隨從都發現，陸小七和侯爺越發不對頭了。兩人碰麵，一個神色淡淡的頷首而個，一個揚著下巴無聲冷笑！弄得他們一個個小心翼翼，擔心一不小心就惹怒了他們。
等到第七天午時初，陸小七終於把輿圖缺損的部分全部畫好，將圖紙整理好拿紙鎮壓住。對李峰道：“已經全部畫好了，你們自己找人用羊皮畫上去，再縫補上。”
邊說邊把自己的畫具收好，當初怎麽把東西提來的，就怎麽把東西拿回去。隻是這兩天，天氣轉涼了她的木屐換成了鹿皮短靴。
李峰沒想到她隻是畫好紙樣，而不是畫好再畫到羊皮上。一時情急追出房門，又是拱手又是作揖道：“好姑娘，一事不勞二主，你好歹幫畫到羊皮上，小人再請人幫縫上。”
陸小七頭也不回：“我答應幫畫出來，又沒說要幫畫到羊皮上。愛找誰找誰。”
程灝淵出去了，李峰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心道：“洛先生交代我的事好像沒辦好？”
早上下了今冬第一場雪，天氣有點冷。
陸夫人石氏問了下人知道程灝淵外出辦事，要晚上才回來。丈夫和女兒冬天喜歡吃溫鼎。特意叫廚房燉了羊肉做湯底，還拿出今年春自釀的梨花酒，一家三口吃一頓痛快的。
陸小七今天完成了任務，想到馬上姓程的就會“滾”了，心情極佳！不禁多喝了幾杯，小臉紅撲撲的，瑰寶明眸朦朧，撲在石氏懷裏嘟囔要到莊子裏泡溫泉，要吃楊梅。
她嘴裏說的溫泉，是指距離這裏三百餘裏外的麗城莊子，滇西城並沒有溫泉。
看著醉態可掬，像蟲子一樣拱來拱去的女兒，三爺夫婦樂不可支！
三爺伸手捏她鼻子，逗她：“小七這是變毛毛蟲了？”
陸小七拉開老爹的手，嚷道：“爹壞！天氣冷了泡溫泉最合適了，咱們一起去好不好？”
石氏笑出聲來：“小七，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陸小七眨著霧蒙蒙的眼睛，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在家。”說完又伸腳去勾三爺的小腿，“爹爹不許出門，不許出門。”
石氏和三爺心中微澀！女兒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其實戀家怕到陌生環境。跟著出任滇西城時，路上每到一個地方，開始的時候總不許三爺出門。
等到滇西城後，好長一段時間，總會迷糊按習慣找她的房間。讓夫婦二人很是內疚把她帶來。更讓他們愧疚的是她的親事，似乎也定錯了？
王太傅在時，王琅還會一年給過幾封信，送點禮。王清文夫婦根本沒理會過。離京前王太傅就病了，拖了一年病逝，王琅連信都沒了。可見是不樂意這門親事的。
同為庶子，陸三爺這位沒落貴族的庶子，跟人家名門望族的庶子沒法比。更何況此人在軍中行蹤不定，他們連找都找不到。每想到此節，夫婦二人都對女兒難以自安！
三爺任期本就在這個月到期，但前來任職的官員路途遙遠，半路又病倒未到。來信說，怕要等到明年開春了。因此時初冬，冬季遇雪必定難行。
夫婦盤算著等明年小七及笄，就職官員到來後，回京述職再到王府一趟。如果王家不安排成親，這門婚事無論如何都要退了。男兒不怕成親遲，女子拖不起。
看著女兒醉得不輕，石氏叫來丫頭送她回房。
陸小七的院子和石氏的相隔不過是兩丈。到了院門，她就揮手讓丫頭回去伺候石氏了。自己走了進去，把掛在抄手遊廊的劍拿下練劍。
練了一會酒氣上湧，忽然突發奇想，想破冰捉魚。完全不記得，此時才初冬根本沒冰可破。提劍施展輕功出了院子直奔宅子裏的小湖。
她在家中一向獨來獨往，石氏的丫頭又沒告訴她的丫頭說她醉了。所以當值的墨梅等丫頭並沒有跟上。
陸小七也不是醉到全然神誌不清，到湖邊看到沒冰全是水，兀自奇怪怎麽都是水？冰呢？糾結片刻，發困，跳到樹上酣然大睡。
程灝淵連續挑了幾日馬，早上出去交了買馬的定金，又和馬場東家用了午膳便回來了。
滇西知府官邸一進為衙門，二進為住宅的前院，三進是內宅。因裏頭分了東宅為主，西宅為客，所以客院也在內宅，隻不過是隔了牆，自東到西的路邊有麵月牙湖。
程灝淵和幾名長隨自湖邊徒步前往月洞門，走到一棵大樹下，“吧嗒”掉了一滴水來，正好落在他的手背上，抬頭一看，頓住了！
幾名長隨跟著他仰頭看，也是一陣錯愕！
陸小七側臥在一丈高橫生的樹椏上呼呼大睡，雙手抱著翹起的一頭，臉貼著樹椏，小嘴微張，口水滴答滴答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