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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男兒已長大,心係家天下

  上海失守的消息在渝城傳的沸沸揚揚,丁家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就在丁家快要絕望的時候,林來了。


  “奶奶,您別擔心,阿程沒事兒,劉帥那邊來了消息,我怕您擔心,先來告訴您。”


  當時丁家的人都在大廳裏,雖然平時看著丁飛不管軍中事務,可真遇到自己兒子的事兒,還是會擔心,當知道上海失守的消息,突然感覺眼前這個老頭子特別的蒼老,都是年過半百的老人,誰還能接受再失去一個兒子呢?


  伊人聽到這消息,衝過去拉著林的袖子,“你的是真的?”


  “真的,在上海被攻陷之前全部的人員都撤出來了,都去了南京,現在南京還沒有穩定,等到穩定了,相信阿程一定會給你們報平安。


  伊人送林出門,伊人站在門口,看著林的背影越來越,大聲含住林,“林哥哥!”


  林聽到伊人叫自己,折回去。


  “聽過幾日你要去南京,能不能帶我過去?我已經一年多沒有見他了。”


  林看著伊人欲言又止,最後了句“這事兒我不能做決定,你問問阿程吧。”


  過了幾,丁程鑫果然來電話了,跟大家報平安。


  晚上的時候,伊人把電話撥過去,電話的那頭有人接了。


  伊人:我想你。


  丁程鑫:我也是。


  伊人:你還好嗎?

  丁程鑫:我還好。


  之後兩個人都沒有話,丁程鑫在電話的這頭聽著伊人在電話那頭哭泣。


  等伊人的情緒平複一點兒,伊人對丁程鑫:“我給你唱歌吧,你應該還沒有聽我唱過歌。”


  丁程鑫在電話的這頭,聽著歌聲斷斷續續的從聽筒裏傳出來,聲音經過傳播顯得有點失真,可是他卻聽哭了。


  這是他的人兒啊!他已經一年多沒見她了!


  那夜,伊人唱的是《紅顏舊》。


  西風夜渡寒山雨


  家國依稀殘夢裏


  思君不見倍思君

  別離難忍忍別離


  狼煙烽火何時休


  成王敗寇盡東流


  蠟炬已殘淚難幹


  江山未老紅顏舊

  忍別離


  不忍卻又別離

  托鴻雁南去


  不知此心何寄

  紅顏舊


  任憑鬥轉星移

  唯不變此情悠悠


  狼煙烽火何時休


  成王敗寇盡東流


  蠟炬已殘淚難幹


  江山未老紅顏舊

  忍別離


  不忍卻又別離

  托鴻雁南去


  不知此心何寄

  紅顏舊


  任憑鬥轉星移

  唯不變此情悠悠


  忍別離


  不忍卻又別離

  托鴻雁南去


  不知此心何寄

  紅顏舊


  任憑鬥轉星移

  唯不變此情悠悠


  唯不變此情悠悠


  唯不變此情悠悠


  在戰區,每有那麽多的人犧牲,他怎麽能讓她來這裏?當他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就知道她的想法,他應該狠心的把電話掛斷,但他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他就輸了。

  在電話的最後,伊人沙啞著聲音:“你竟讓我跟著林哥哥來找你吧。”


  丁程鑫同意了,死又何懼?

  還有幾林就要起程去南京了,先坐船到武漢,然後再從漢口坐火車到南京。


  伊人把孩子托付給家裏的人,在臨行前去照相館照一張相片,他還沒見過孩子的照片呢!

  十月份的渝城還是有些冷的,在相館裏伊人把外麵的大衣脫了,隻剩下一身暗紅色的旗袍,手裏抱著丁靈,丁靈穿著粉色的旗袍,紮著哪吒頭,粉粉嫩嫩的,時間就在此刻定格。


  “老板,我有急用,能不能快點幫我洗出來。”


  相館的老板多年後還記得曾經有一對母女來自己這裏照過相,自己見了那麽多的人,再也沒有見過像那位母親一樣有氣質的女人。多年後等下太平的時候,相館的老板的兒子把這張照片放在櫥窗裏吸引客人,這又是另一個故事。


  從相館回來後,伊人在丁家放一張照片,又回了一趟孟家,在孟家放了一張照片。


  十月底,林和伊人從渝城出發了。伊人身邊沒有帶太多的人,為了讓大家放心,隻是讓張叔跟著。


  經過了好幾船終於在武漢的港口停靠!


  可是一停靠就聽到了不好的消息,晴霹靂!

  在林和伊人下船的時候,看到了陳潔和蕭子言在外麵等人,不知怎的伊人的腿軟了。


  等下了船,林問他們“你們不是在南京嗎,怎麽在這裏呀?”


  兩人對了一下眼神,看著伊人沒有話。


  伊人摸著手上的戒指,心卻突然平靜下來,“你們吧,我沒事。”


  南京也快守不住了,丁程鑫先派一部分人來武漢安頓,還有一部分人還在南京拚死抵抗。


  最後陳潔給伊人寬心,“你別擔心,在上海也是這樣的,但在劉帥的組織下大家都從上海撤出來了,這次也不會有事情的。”


  在回公寓的路上,陳潔給伊人將自己的事情。


  陳潔本來打算從商的,在軍隊的後方為大家做好資金儲備,但是戰事逼近,在敵人的鋼刀刺進京都的心髒的時候,陳潔還是拿起了槍,右手不能拿槍,那就用左手拿槍,自古下無難事,隻要肯登攀。


  敵人來勢洶洶,最後還是敗了。


  陳潔沒有動父親,人老了,不願意奔波了。但陳潔來到上海後才在箱子裏發現了父親的銀票,看這數額應該是把家裏所有的能流動的財產都換成銀票裝在了陳潔的箱子裏。


  陳潔深知這些錢不是給自己一個人的,是屬於所有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的,陳潔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劉洋。


  來到上海後沒幾日,敵人就向上海殺來了,大家向南京轉移,到南京後,上海就失守了,一部分人轉移到武漢,一部分人發誓與南京共存亡,陳潔在劉潔的命令下來武漢做後勤工作。


  伊人等人在武漢停下來,沒有向南京前進,伊人每都在祈禱,可是還是傳來了南京失守地消息。


  武漢不常下雪,可那個冬武漢下雪了,伊人望著窗外飄落的鵝毛般的大雪,原來下大雪的冬竟隻是刺骨的寒冷。

  南京一戰與上海的戰役不同,上海還有人逃出來了,在南京的人永遠的留在了南京。


  氣越來越冷,氣也似乎在鬧脾氣,太陽躲進雲層裏,整個街上都彌漫著壓抑的氣氛。


  伊人等啊等,沒有等來丁程鑫,卻等來了丁妙妙。


  丁妙妙在成都聽到的都是淪陷的消息,在聽到南京淪陷的時候,在聽到丁程鑫失去了消息的時候,丁妙妙決定來戰區,如果要她的一條命,她給就是了。


  陳潔和丁妙妙時不時來陪伊人話,伊人在整個階段都異常地平靜,平靜地讓人害怕。


  就在伊人打算回渝城地時候,他回來了!


  伊人對軍事一竅不通,在武漢大家都在為戰爭做準備,自己在這裏隻會成為大家的拖累,還不如回了渝城,去照顧家人。奶奶的身體越來越弱了,身邊離不開人,丁靈隻跟奶奶親,其他人抱她,她應該會哭吧,惠子嫂子又懷孕了,身邊也需要人照顧。


  伊人從渝成帶的東西不多,幾張照片,一些常穿地衣物,一些財務,還有玲的那個香囊。


  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公寓的門鈴響了。伊人向門外喊,“誰啊?”門外的人沒有回聲,伊人通過貓眼看去,當看清楚門外的人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門外丁程鑫正在衝著伊人笑。


  他回來了!可喜又可悲,他回來了,隻有他回來了!


  伊人打開門,衝進丁程鑫的懷裏,這是久別重逢後的喜悅,是劫後餘生的感激,是亂世裏短暫的溫存。


  丁程鑫來到屋子裏,伊人央求他給她講這一路上的故事。


  丁程鑫接受劉洋的邀請後來到了上海。


  劉洋本來是上海的地痞流氓,時勢造英雄,他在亂世裏崛起,迅速成為上海的老大,在軍閥混戰的時候搶得先機,並且攻占了京都一帶,聲名鵲起,深得人心。上海始終是劉洋的老巢,他邀請眾多豪傑集聚上海,停止搶奪地盤,一起抵禦外敵。


  丁程鑫來到上海的時候,敵人還隻是在東北地區活動,幾路軍閥的觀點一直沒有完全達成一致,但幾個月後敵人進犯京都,大家才團結一致。對於大家的團結,劉洋功不可沒,大家都接受他的領導。


  雖然每個人都有個人的利益,但在國之大義上大家還是很有共鳴的,正因如此,丁程鑫與劉洋成為好友。


  但戰火無情,京都之戰來的太突然,丁程鑫還沒有來得及趕往京都,戰爭已經結束了。本想著能守住上海,可才發現自己的槍支大炮完全不及敵人。大家聽從劉洋的命令退守南京,可敵人來的太快了,劉洋依舊下令退守,丁程鑫拒絕了。


  在南京,丁程鑫看見街道上血流成河,一條街上死的人比自己平生所看見的死人還要多。在這裏還是有很多人願意與敵人決一死戰的,但雙方的實力差距還是太大了。丁程鑫看著自己身邊的兄弟一個個的倒下,最後整個城市裏都是人,活人和死人。


  丁程鑫是屬於很幸運的那一部分人,在全城都在殺害軍人的時候,他和陶漢躲進了外國人的教堂,那幾雖然艱辛,但也還能填飽肚子,但後來敵軍撕破臉皮,不遵守原先的條約衝進教堂。教堂裏的軍人們在大家的掩護下逃了出來,大家以為他們隻殺軍人,可是他們錯了,敵人所到之處再無生機。他們那時候還困在城裏,幾個大男人藏在戰壕裏抹眼淚。

  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也是他們運氣好,被劉洋派去的人找到了,大家拚死護丁程鑫出來,但其他人卻都留在城裏了。


  營救計劃已經安排好了,一部分人在城裏掩護,一部分人在城外接應。丁程鑫還記得雙方開戰時火光衝,兄弟們用身體為自己開出一條路來,他對南京城最後的印象就是陶漢把他推上車,然後陶漢就朝著敵人衝過去。當時他的腦袋嗡嗡的響,聽不見槍聲、炮聲、呐喊聲。


  當時丁程鑫很想衝下車去陪兄弟們一起戰鬥,但被車裏的人拉住了,他自己又怎麽不知道自己肩膀上的責任呢?一旦自己死了,渝城的將士誰來領導?可是為了自己的這一條命,自己失去的是自己親愛的陶叔叔啊!


  陶漢在丁以鑫組建軍隊的時候就在了,後來一直在軍營,在丁以鑫死了之後又輔佐丁程鑫,他雖不比父親,但丁家的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當丁程鑫看到陶漢倒在血泊裏的時候,好像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


  劉洋的人接到丁程鑫後把他送到武漢,來到武漢後他先來看伊人。


  伊人在丁程鑫的懷裏哭了一會兒,就對丁程鑫左摸摸,又摸摸,“你有沒有受傷啊,你走兩步讓我看看。”


  丁程鑫對伊人“沒有受傷,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其實他也受傷了,從那種鬼地方逃出來誰能毫發無損呢?隻不過他的傷口在路上治愈了。因為丁程鑫屬於高級軍官,回來的路上大家怕被暗殺,不敢暴露行蹤,到武漢確定安全後才告訴大家,走的都是偏僻路,花費了很長的時間。


  伊人看他沒事兒,就捶一下他的胸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都怕你回不來了!”


  丁程鑫抱住伊人,“你看,現在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麵前了嗎?”


  伊人給丁程鑫煮麵。


  武漢最出名的是熱幹麵,可是這口味真的一言難盡啊!當伊人第一次吃熱幹麵的時候她差點吐出來,在麵裏放的芝麻醬,吃麵的時候仿佛麵上糊了一層漿糊。在渝城吃麵誰還吃甜口兒的?但多吃幾次就習慣了,伊人早上下樓吃一碗熱幹麵,不吃都不行,真香!

  但丁程鑫第一次來武漢,剛來就讓他吃熱幹麵怕是不習慣。伊人從樓下買了麵,自己回家煮。麵在鍋裏煮開後,需要熱水翻滾幾番,一碗好麵,筷子需要翻幾下都是有講究的,煮的時間長了,麵就爛了,煮的時間短了,麵還是生的。麵怎麽做不容易坨了,怎麽做更精到,調味料怎麽調製更好吃。這裏麵都有大學問。等麵煮好後,放在碗裏,澆上早就做好的湯汁,放上辣椒,當成麵吃也是很不錯的。


  丁程鑫坐在餐桌旁,把麵吃個幹淨,恨不得把碗也吞下去,這就是思念的味道吧。


  在教堂的時候,每都在擔驚受怕,有時候真想與其在這裏窩窩囊囊的,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可每到晚上,他看著頭頂的月光,想到伊人看到的也是這一個月亮吧,她有沒有到武漢呢?她應該沒有來南京吧?

  吃麵的時候又想起家人,這種麵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了,家裏的人還好嗎,他們吃麵的時候會不會想起自己?

  當初隨著自己出來的弟兄們他們還有機會再吃到正宗的麵嗎?

  如今終於看到自己的人了,他真的很想抱抱她,親親她,可是他必須先去找劉洋,先把軍心穩住,這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


  吃完飯後,丁程鑫去辦事處,伊人把收拾好的東西又拿出來,一件一件的放回原處。


  他回來了,她就安心了。


  丁程鑫來到這個臨時的辦事處的時候,不光有劉洋,還有丁妙妙、林、陳潔、蕭子言,丁程鑫過去抱抱大家,誰又能想到大家會在這裏相遇呢?

  丁妙妙等人也是今才得到了丁程鑫安全回來的消息,本來他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今看到他好好的站在自己麵前,激動地不出話來。


  大家晚上一起吃飯,這是伊人第一次看到劉洋,也是三十出頭,不過兩鬢卻已經有了白發。之前伊人在電話裏聽到丁程鑫多次提到了劉洋地名字,這樣的人值得人崇拜,想幹實事,並且能幹事。


  晚上回來的時候,大家各自去各自的住處。本來安排的是有車送丁程鑫和伊人兩人人回去,但他倆想自己走回去,就拒絕了大家的好意。


  在回去的路上,兩個人手牽著手,慢慢的走著。伊人戴著帽子,穿著紅色的大衣,下麵是一條紅色的旗袍,丁程鑫穿著黑色的西裝,俊男靚女,走在街上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路過一家照相館,伊人拉著他進去照相,“如果以後我找不到你了,我就看照片,等你回來。”


  兩個人慢慢的等著照相館地老板把照片洗出來,這期間他倆的手沒有分開過。回來的時候,伊人走在前麵,轉過身去,用自己的左手拉住丁程鑫地左手,櫥窗裏的燈光都打在他倆的身上,兩個人手上的戒指也發出幽幽的光芒。


  此刻,他倆隻是芸芸眾生中的兩個渺個體,跟所有人一樣享受著大城市的車水馬龍,沒有人在意他們是誰,他們也不關心明的太陽是不是照樣從東方升起。


  他們跟攤鋪的老板打招呼,買一朵可憐女孩的玫瑰花帶回公寓,學著別人討價還價,坐在公園的椅子上聽著過往的人用不同的方言交談,給流浪的貓搭一個窩。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本來半個時的路程兩人走了兩三個時,來到公寓,兩人還是精力充沛,不想睡覺。


  伊人拉著丁程鑫看自己在渝城拍的照片,照片裏的娃娃長得胖嘟嘟的,穿著旗袍,紮著兩個丸子,吃著自己的手手,衝著鏡頭笑。


  丁程鑫看著照片,眼眶濕潤了,“這是靈靈?都這麽大了?長得可真可愛!”


  “我來的時候她已經會叫媽媽和奶奶了,我想著現在她應該會叫爸爸了,等什麽時候時間早,她還沒睡的時候,打電話過去,讓她叫你爸爸。”


  丁程鑫摸著照片上的胖娃娃,反應過來,“你穿的是同一件衣服嗎?”。


  “對啊,都是這件旗袍,一張上是我和孩子,一張上是我和你,我們就當這個是我們三個人的合照。”


  丁程鑫心翼翼地把兩張照片放在自己的懷表裏,以後隻要自己打開懷表看時間,就會看見自己最愛的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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