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是魔鬼的執事
渝城風平浪靜,但從報紙上看京都的戰事緊張,幾路軍閥相互鬥爭,張帥在京都的日子也不好過。
陳潔作為張帥的得力幹將,在渝城呆不久了。
伊人知道第二陳潔要走,帶著玲去街上采購一些胭脂水粉給她,雖然知道她並不缺,但是也是一份心意,表麵的關係還是要維持一下的。
伊人回到大帥府的時候,張叔悄悄地對她:“夫人,陳姐來了。”
“她來幹什麽?來跟大家道別嗎?在哪裏呀,我去招呼一下。”
張叔停頓了會兒,接著“今陳姐來應該是來談公事的,穿的是軍裝,來這裏後直接去找了大帥,林副官、蕭副官等人都進去了,不像是談私事。”
“談公事?”
“夫人,你也別緊張,丁帥把大家都召集進去,肯定是有什麽大事要商議,您先回房吧,有什麽事情我叫你。”
伊人和玲回到房間,拿起一本書來看,腦子裏亂亂的,拿在手上的書根本看不進去,心裏惴惴不安,總是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阿玲阿,你陪我話,不知道怎麽的,我的心裏慌得很,總覺得今晚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玲還是笑嘻嘻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哎呀,姐,你在怕什麽呀,不是明陳姐就要走了嗎?”
伊人捂住自己的心口,試圖讓自己的心跳慢一點,“可你,明就要走了,為什麽今晚上還要來啊?如果僅僅是道別,我也能理解,可是你,為什麽穿著軍裝來啊,而且還把林副官他們都叫進去,顯然就是為了軍事啊,可是陳潔不是已經成為京都張帥的人嗎?”
玲聽著自己姐的擔憂,安慰道,“姐,管她呢,陳家的所有產業已經轉移了,不可能到明就不走了呀。軍事上的事就讓姑爺他們操心好了,姐隻需要給好好的做你的少帥夫人,爭取早日生一個胖寶寶。我想過了,如果第一胎不是兒子,女兒也是極好的,就跟姐一樣可愛漂亮,我一定好好寵姐。”
伊人和玲了一會話後,心裏好受多了,也開始陪著玲胡鬧,“聽你這話,有了姐,你就不愛我了是不是啊?”
玲連忙擺擺手,“不是的,姐,因為那是你的孩子我才會很疼愛呀,比愛自己還愛她。當然啦,玲還是姐的人,如果姐狠心,不喜歡姐,那我也不會喜歡她的呦。”
“哈哈,難道到時候你不會跟我我是一個狠心的女人嗎?到時候如果有了姐或者是少爺,你還是去疼愛他們好了。”
玲摸摸鼻子,“那可不行,玲愛姐身邊的每一個人呢!”
伊人與玲在暢想未來,而此時的會議室卻硝煙彌漫。
陳潔在下午的時候火急火燎地來到大帥府,對丁程鑫“請求丁帥支援!”
丁程鑫知道如今京都附近的戰爭形勢複雜,也知道陳潔很快要奔赴戰場,但他卻沒有料到陳潔會向自己請求支援。
兩年前陳潔離開渝城,到京都後進了軍營,因為陳家的經濟實力以及陳潔自身積累的經驗,很快就成為二十三團的參謀,並取得不少的戰功,深得京都張帥——張強的信任。現在陳潔以一個軍人的名義來這裏請求支援,那麽就是張強的意思,明京都形勢嚴峻。
對於丁程鑫,於私陳潔是妹妹,妹妹有難得幫一把,於公這是渝城軍隊的千萬條生命,關於渝城上萬個家庭,自己不能一個人做決定,這才把林、蕭子言等七個副官全部都叫過來,希望大家能得出一個結論。
陶漢負責士兵的操練,今日離大帥府最遠,來的卻最快。進了會議室就朝陳潔喊話,“陳丫頭,還記得我不,我是你陶大哥,當年打槍我還贏過你!”
“我當然記得,陶大哥的槍法可是無人能及,找個機會我們在切磋!”
“你這丫頭騙子,不是要回去了嗎,你走了,上哪兒去跟我切磋?”
陳潔爽朗地笑起來,“那就要看陶大哥要不要隨我去一趟京都了!”
陶漢走向丁程鑫,對著丁程鑫:“丁,聽見沒,陳大姑娘想讓我去京都呢,要我呢,咱們就去,管他什麽將什麽帥的,咱們丁家軍沒有怕的!”
七個副官陸陸續續的來到會議室,大家對是否支援京都的態度不一,其中陶漢和蕭子言的觀點爭鋒相對。
陶漢始終堅持要支援,一直在渝城,丁家軍根本沒有辦法擴大領地,隻有向外擴張,丁家軍才能不斷強大,才有機會成為一方的霸主,而此次去京都剛好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起兵理由,機不可失。
蕭子言從西洋留過學,見過太多的生靈塗炭,一直主張在渝城應該休養生息,前幾年渝城才剛剛平定,百姓的生活還沒有安定,去年又去成都府支援,耗費了渝城的兵力,現在已經禁不住任何的打擊,且京都路途遙遠,恐有不測。
陶漢一直看不起蕭子言這樣文鄒鄒的、拿不起槍杆的男人,如今聽到蕭子言反對,更是火冒三丈,“子,老子打過的杖比你吃過的鹽多,有沒有風險我會不知道?要不是像你這樣畏手畏腳的人太多,丁家軍早就名揚下了,現在軍閥混戰,若這時不去分一杯羹,等到以後,就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蕭子言氣得跺腳,但陶漢太強勢,逼著不讓蕭子言話,他憋紅了臉,才一句,“少帥,我懇求你一定要慎重行事,戰爭一旦發動,有多少家庭將失去自己的兒子、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父親,這得死多少人啊!”
陶漢也有一個五歲的女兒,雖然在軍中是個鋼鐵強人,但在家裏女兒的一聲“爸爸”,自己的心就化了,聽到蕭子言的話,陶漢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心就軟了。便向蕭子言“我不與你胡攪蠻纏。”轉向丁程鑫,笑笑:“丁,你,你應該怎麽辦,我都聽你的。”
聽見陶漢這麽,大家的眼光都移向丁程鑫,希望他能做一個決定。
丁程鑫的目光在屋子裏每個人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最後停在林的臉上,“你,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林對著丁程鑫的目光,緩緩地,“我不同意。”
丁程鑫的目光移到陳潔的臉上,:“這也是我的答複。”
陳潔震驚了,她想到了丁程鑫可能會拒絕,但林一定會同意,林對丁程鑫的影響很大,如果林堅持,丁程鑫發兵的幾率很大,但她沒想到林拒絕了,而且拒絕如此決絕,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林哥哥,你不同意?你不是一直生而為人一定要以大局為重,如今京都不平,下很難太平!”陳潔後麵的話,幾乎是從喉嚨裏嘶吼出來的。
“你應該知道,此次戰役,張強的勝算不大,如果出兵,我們的軍隊必定死傷慘重。”
“你們是不是忘了以鑫哥哥創立丁家軍的初心?”陳潔情緒激動,口無遮攔,出這話就後悔了,但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陳潔停下來,呆呆地看著丁程鑫。
會議室的人聽到陳潔這樣的話,脊背發涼,隻有像陶漢這樣資曆老的,才沒有慌了神,出來打圓場,“陳丫頭自話就沒個度,丁你別放在心上哈!”
丁程鑫盯著陳潔:“我沒忘,哥哥建立丁家軍是希望保護渝城百姓不受欺淩,在實現渝城富強的基礎上實現全國範圍內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製、愛國、敬業、誠信、友善。即建立人類命運共同體。”
陳潔接著“所以呢,你不打算出渝城了?”
“渝城現在也是自身難保。”
陳潔坐在會議室裏,看著會議室裏隻剩下丁程鑫。
丁程鑫:“很晚了,回去吧。”
“你為什麽不出兵啊?”
“去年在成都耗了太長的時間,現在渝城兵力空虛,如果我們守著不出,臨近的軍閥不敢進犯,一旦我們離開這裏,他們肯定會攻打渝城,我不能置渝城百姓的安危於不顧。”
陳潔冷笑一聲,“丁家軍的戰鬥力大家有目共睹,見到丁家軍誰不是退避三舍。成都一戰,丁家軍在川渝地區無人敢惹,如今你竟然跟我丁家軍在川渝地區損失慘重,這種騙孩子的話我也會信?”
丁程鑫向陳潔解釋,“若不是損失過大,林哥哥也不會在成都休整多日才回來,隻有瞞報傷亡人數才能保住渝城的根基,不會讓他人輕視,才能防止他人的侵犯。劉洋對京都勢在必得,張強此次必敗無疑,心心你跟著他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女孩子總是舞刀弄槍的也不好,回去幫陳伯伯吧,他需要你。”
陳潔聽到丁程鑫這麽,眼裏充滿了淚花,自己為什麽要去軍營呢,最初是因為他,後來是真的喜歡上了軍營的生活,如今他卻告訴自己軍營不好,讓自己繼續從商,人的喜好怎麽會這麽容易改變?
陳潔盯著丁程鑫,眼睛通紅,“丁哥,你跟我實話,你發兵是不是因為孟伊人?她跟你了什麽?我欺負她,你想給她出口氣?”
“你在什麽呀,這跟她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陳潔的眼淚從眼眶中湧出,“丁哥,你知道嗎,你變了,你之前不會這麽優柔寡斷,現在做什麽事情都要再三考慮,你是不是想護她周全,但你有沒有想過下百姓的安危!”
“人始終會變的,但我心中的大義沒有變,我不會讓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白白送死。你若是不談這件事,我還當你妹妹,丁府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你若是一意孤行,繼續幫著張強生靈塗炭,陳姐請回吧,這裏不歡迎你。”
陳潔的手腳冰涼,向後退了幾步,“你為了她不要我了?你不是你一切以渝城的百姓為重嗎,怎麽現在有了她,就什麽都不顧了。”
“陳潔,你清醒一點,現在你的情緒比較激動,平複一下情緒,我再跟你好好。”
“不用,我曾崇拜的丁哥已經不在了,他曾是我的指路明燈,可他現在不是了。今我不該來這裏,如果給您添麻煩了,我向你道歉。”完就向會議室的門外走去,陳潔的腳步有點虛,她在這一刻失去的是自己的信仰。
伊人拉著玲聊。
“你,他們都談了這麽久了,他們有沒有完啊?”
“姐,你等著,我去找張叔問問。”玲出去打聽。沒一會兒,玲回來了,“姐,我聽張叔林副官他們都出來了,隻是……”
“隻是什麽?快呀!”
“隻是現在會議室裏還有陳姐和姑爺。你,會議室裏孤男寡女的,有什麽事不能當著大家的麵啊。”
伊人又捂著自己胸口,捶一捶以自己胸口,“玲,我心裏又開始發慌,我想去看看,不去會議室,就去客廳等等他們,順便把送別的禮物給他,明就不用再跑一趟了。”完後,看著玲的眼睛,“你這樣可以嗎?”
“姐,都怪我最笨,不會話,害得你擔心。就去客廳坐坐怎麽了,哪裏是你去不了的,你可是少帥夫人呢,走,就去看看他們在做什麽!”
得到玲的肯定,伊人下了樓,去了客廳。
從會議室出門,客廳是必經之處。
陳潔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的腳都在發虛,一步步地走向門外,似乎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久。
在陳潔經過客廳的時候遇見了伊人!
那時伊人在客廳已經有一會了,看見客廳桌子上的百合已經開始枯萎,把枯萎的花瓣和葉子都摘下來,放在自己的手絹裏,打算待會兒丟在垃圾桶。
陳潔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伊人在往手絹裏放花瓣,一顰一笑一蹙眉,舉手投足之間勾得人連魂都沒有了。
她這是想學林黛玉葬花嗎?
就是她這模樣勾得丁哥連丁家軍的初心都守不住了!
就是她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這個狐狸精!
陳潔的手握緊,碰到了腰間的配槍,陳潔緊緊繃著的一條弦斷了,此刻陳潔心中就隻有一個想法,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自己的丁哥就回來了!
此刻客廳裏還有丁程鑫、伊人和玲,大家聽見客廳裏先後出現兩聲槍響。
陳潔拔出自己的槍,子彈朝著伊人的方向飛了過去。
丁程鑫看見陳潔的手向槍摸去,自己也拔槍射向陳潔的手。
伊人聽見了槍響,轉頭看見子彈直直地向自己射過來,想要躲開子彈,卻怎麽也躲不開了。
玲聽見槍響,第一反應就是:姐!然後她也這麽做了,聽的槍聲地時候她就撲向伊人。
丁程鑫的子彈射穿了陳潔的胳膊,鮮血濺在地毯上,血跡與暗紅色的花地毯融為一體;但丁程鑫的一槍並沒有阻止陳潔子彈的射出,陳潔的子彈在打在伊人身上之前,被玲用身軀擋下來,子彈射進玲的胸膛,鮮血從玲的身上流下來,染紅了伊人白色的洋裙。
大帥府的守衛聽見屋內有槍響,馬上帶著槍衝進屋子裏,卻不知道槍口應該對向誰。
亂了,一切都亂了。
哭聲、叫罵聲、呼叫醫生的聲音都從屋子裏傳來。
今夜,注定絕望。
陳潔被丁程鑫連夜送出城,第二陳家的車馬物資才離開渝城。百姓都傳陳姐因戰事緊張先回京都,事實上陳家和渝城再也不會有什麽聯係了。
伊人驚嚇過度,開始發高燒,為了更好的照顧伊人,孟家把伊人接回去照顧。伊人病了三四,才清醒過來,可她閉上眼睛,懷裏都是鮮血,懷裏的體溫逐漸冰冷,她失去了她!
伊人閉上眼睛,都是在想那個為自己擋槍子的的傻姑娘。
第一次遇見她是什麽時候呢,當時自己和母親去廟裏祈福,回來的路上聽見在草堆後麵有哭聲,孟母派人去看,就看見了渾身是血的女娃,看身形應該比伊人一點。問她叫什麽名字,她隻是搖頭,問她家在哪裏,她也隻是搖頭,孟母不忍心把這麽的孩子扔在荒郊野外,就把她帶回孟府。
當時玲都被嚇傻了,在孟府半個月玲的情緒才穩定下來。剛看到玲穿著破爛,貼身卻有一個做工及其精致的香囊,孟家也曾尋找玲的親人,但是並沒有人認領。
孟母問伊人,“你喜不喜歡這個妹妹啊?”
“喜歡!”
從此以後,玲跟著伊人。那時候伊人才六歲,一轉眼都已經二十歲了。十四年裏伊人早就把她當作妹妹看待,雖然有時候玲有點憨憨的,但卻是真心對伊人。
如今伊人的生命中再也不會有這個傻姑娘幹什麽都衝在自己的前麵,不會有人與自己鬥嘴,不會有人給自己出餿主意,也不會有人跟著自己後麵催促自己生個胖子……
等伊人能下床,伊人開始收拾玲的東西,玲的東西少的可憐,除了平時穿的那幾件衣服,就是伊人給她的首飾,在玲首飾盒的最底層有那個香囊,香囊已經有了磨損,很顯然是經常拿在手裏,她也很希望找到家人吧。
伊人將自己的洋裙和部分首飾送去給玲陪葬,玲的葬禮並不風光,大帥府發生的一切被遮地嚴嚴實實的,沒有人知道人們心裏的女神陳潔到底做了什麽,更不會有人知道有一個傻姑娘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玲被安葬在與伊人相遇的地方,希望她可以忘記這一世的悲歡,下一輩子快快樂樂的,不受牽絆。
起洋裙,伊人喜歡穿洋裙也跟玲有關,還記得第一次穿洋裙時玲驚豔的目光,玲喜歡伊人穿裙子,伊人便經常穿裙子,有時甚至會和玲兩人穿洋裙出遊。
可這些最終都成為過去。。
如果沒有人懂得你的好,再多的裝飾都是枉然。伊人再也不會穿洋裙了,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人可以和自己一起為裙子癡、為裙子狂,為了改動一個褶皺而整宿不睡覺。
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像伊人一樣與這世界格格不入的、一起穿洋裙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