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車窗上的水珠跳躍著，模糊了凌岳的視線，窗外的景色也在這場狂歡中模糊、失色。

  「阿岳。」李正元用手肘頂了一下凌岳。

  凌岳看向李正元，他第一次看見李正元的表情如此嚴肅。

  「怎麼了？」凌岳小聲地詢問他。

  李正元給了凌岳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出聲。

  公交車看起來十分正常，車上貼滿了各種廣告，只是兩排的燈光比平時亮了一些。很快，凌岳看見公交車飛速駛過車站時，也意識到了同樣的問題。

  「阿岳，你還冷嗎？」李正元臉上微笑著。

  凌岳的神經綳得極緊，突然聽見李正元的問題，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頓了一下，然後也笑著回答：「還好。你呢？就穿毛衣會不會受不了？」

  「沒事。你作業做了多少？」李正元問。

  「我就做了幾張語文卷子，別的沒有什麼？你呢？」

  兩人一路上聊些有的沒的，車子開始逐漸往平城街區外走，兩人坐在後排，似乎聊得很起勁，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處境。

  李正元表情仍舊是十分鎮定，但是隨著車子離開了城區，他的手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臉上開始冒汗。

  「正元？」凌岳發現了李正元的不適。

  李正元緊緊捏著凌岳的手，彷彿在忍耐著什麼。凌岳看著李正元的樣子，心裡猶如火燒，他高聲對司機說：「師傅？我們好像坐錯車了，你能不能在下個車站把我們放下來？」

  前方一片死寂，彷彿沒人存在一樣。凌岳看著坐在駕駛位的身影，依然不管不顧地操縱著方向盤，彷彿沒聽到一樣。

  「師傅？」凌岳的又大聲了一些。

  依舊是沉默。

  「阿岳，沒用的，不要過去！」李正元緊握的手已經開始有些鬆動，他的氣息已經不穩了。

  凌岳的腦海里閃過無數種方案，但是似乎都沒有作用。他不知道李正元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一切對於他而言實在是過於詭異。

  「正元？你還好嗎？」凌岳只感覺到無助，他什麼都做不了。

  四周的空氣開始扭曲，一層看不見的薄膜開始在凌岳面前閃過，凌岳用手碰了一下，卻像是觸電了一樣，被迅速彈回。

  李正元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他的身體開始發抖。終於他似乎是撐不住了一樣，他的身影如同煙霧般開始消逝。

  「阿岳，別擔心，我會回來的。」

  薄膜連同李正元一起消失了，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凌岳再次看向窗外，已經是晚上了。車子停在了某個鄉下的小路旁，凌岳並不知道在哪。

  一輛大型的公交車大剌剌地停在路中央，實在奇怪。凌岳轉過頭去，發現駕駛位的身影也不見了。

  凌岳嘗試打開車門，無果。凌岳看著四周空蕩蕩地，心裡也沒有底數。他徒勞地拍了拍車門，除了嚇走遠處的鳥兒以外，並沒有人應答。

  車裡的燈光隨著熄火而滅掉，遠處的路燈孤零零地矗立在路邊，天色開始變黑。

  凌岳嘆了一口氣，扯掉黑布，鬆開時言。

  日夜迴轉，凌岳再一次回到車上。

  那個綁著腕帶的自己已經不見了，只有凌岳自己坐在公交車的後排，聽著熟悉的報站，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彷彿之前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從不存在。

  怪事一件一件展開，他的世界在一點一點崩塌，是什麼讓本來平庸的生活發生了如此大的改變？

  凌岳迷茫地從車上下來，他並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十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