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凌岳看到時間之後,心裡頓時一陣堵。凌岳差點罵了出來,憑什麼?自己就是因為不想去山頂才早走,偏偏現在還是得去。真是麻煩!
凌岳強忍著解開手鏈的衝動,嘆了一口氣之後,還是乖乖地沿著山路向前。凌岳並沒有太多心思欣賞沿途的風景,他走的很快,他只想快點到達山頂,然後結束這次奇怪的時間回溯。只是他這個打算註定沒有實現。
凌岳走了有一會後,就在上山的大路旁見到了之前的僧人。
怎麼又是他?凌岳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施主,能請你幫個忙嗎?」穿著黃袍的和尚看起來慈眉善目,但是他臉上的僵硬不變的笑容有些莫名的瘮人。
「請問有什麼事嗎?」凌岳感覺到一絲不對,刻意地和他保持了一定距離。
「施主,跟我上山吧。」和尚並沒有回答問題,只是做了個手勢。
「什麼意思?」凌岳開始將身子側著,準備逃跑。
「有人想見你,跟我來吧。」和尚並沒有多解釋,只是轉身往前走。
凌岳並不想跟著這個詭異的和尚,今天的事情已經足夠奇怪了,他不需要也不想要將問題複雜化。凌岳轉身,正想離開,突然感覺後背一涼,他感覺到他的頭被什麼東西頂著。
「施主?」和尚不知怎麼就出現在凌岳背後,明明之前還有十幾米的距離。
「你……你是什麼人?」凌岳說話有些結巴,但是臉上還是維持著鎮定。
「我只是個傳話的,不要讓我為難。」和尚的話語中傳出了一絲冷意。
「行。」凌岳說完后,頭上的被東西頂著的感覺消失了,但是被壓過的頭髮還殘留著一絲餘韻,讓他發麻。
凌岳轉過身,發現和尚還是在遠處站著,臉上的微笑依舊和善。
凌岳僵硬地跟著和尚,和尚還是像之前一樣,穿梭在樹林中廢棄的古道之中。
古道儘是一片又一片的綠色,雖然凌岳並不是自願來到這個地方,但是當他走到古道的時候,腦海仍然神奇地平和起來。並不是溫暖、祥和的平靜,而是空洞的、冰冷的理智。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道路開始開闊了一些,轉過幾個彎后,凌岳來到了一件木屋前。
「請,施主。」說完這句話后,和尚消失在密林之中。
木屋很大,但是卻完美地嵌合在這座密林之中,遠處看去,層層的樹葉遮擋了來自空中的視線,更不必說來到這裡中間轉過多少彎。凌岳很難想象會有什麼人需要見他,又或是什麼樣的人需要這樣隱秘的房子。
凌岳敲了敲木屋的門,問了一聲:「你好?」
「請進。」屋裡傳來一聲回答。
凌岳打開門,入門處的玄關邊上放著幾雙鞋子。凌岳脫下沾了不少泥濘的鞋子,放在門口附近,然後走進客廳。
客廳里,放著兩排太師椅,靠牆中間還放著神龕。神龕前設香案,放置貢品,邊上還能看見香燃之後落下的灰。
「恕我不起身迎客。」
聲音的主人是一位年紀頗大的老人,坐在椅上,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
「爺爺好。」凌岳停在玄關入口處,向老人打了一聲招呼。
老人指了指他旁邊的椅子,示意凌岳坐下。
凌岳就近坐在了老人對面的椅子,說:「請問老人家找我來有什麼事?」
「過來確認一件事。」老人的眼睛宛如毒蛇一般,直勾勾地盯著凌岳。話畢,身影消散在凌岳面前,只剩下一團迷霧留在原地。
下一刻,老人的手搭在凌岳肩上。凌岳本能的往前縮,但是老人看似虛弱的手如同鐵爪一般。
凌岳的手腕開始發燙,凌岳強忍著手臂的疼痛,盡量維持著面上的冷靜,但是止不住的汗水暴露了他。
老人放開了他的肩膀,凌岳對面的迷霧再次重新凝聚成人形。老人重新回到了一動不動的狀態,眼神依舊鎖定著凌岳。
「有趣,看來時候到了。」老人說完后沉默了下來,宛如一尊雕像一般。
凌岳正坐在老人的對面,不敢輕舉妄動。過了許久,他終於鼓起勇氣慢慢地站起身來,靠近老人。老人的眼睛不在轉動,但是依舊凌厲,望著前方的椅子。
凌岳邁著小步往前,不到兩米的距離,卻彷彿走不到盡頭一樣。徹骨的冷意從老人的身軀傳來,讓凌岳的心臟變得瘋狂,他甚至感受到了自己太陽穴的律動。凌岳伸出手,剛要碰到老人的時候,老人的身軀卻像迷霧被太陽刺穿一樣,彌散而去。
叮——
一枚暗淡的戒指從空中落下。
凌岳並沒有注意老人的手,也有可能是戒指十分暗淡,凌岳並沒有發現它。悸動並沒有隨著老人的消失而停下,凌岳所有的注意力不自覺地集中到戒指上,他鬼使神差地撿起了它,將它放進了口袋裡。
悸動停下了,刺骨的冰冷也消失了,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凌岳看著眼前老人留下的衣服,不知如何是好。
咚咚咚……
腳步聲傳來,從遠到近。凌岳轉過身來,看著視線消失的轉彎口。
「看來接下來會不太平了。」僧人的身影出現在客廳,看著凌岳背後椅子上的衣服,說。
「什麼意思?」凌岳握著自己的手腕搭在胸前,彷彿受驚了一般。
「平城的核心石主人終於離開了,必須要開始了。」僧人褪去了慈祥的笑容,「木先生,你要開始準備了。」
凌岳仍然一團霧水,自從17歲生日之後,他的生活好像再也沒有半分平靜。從頭到尾都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拖拽著,進入了某個自己無法估量的泥潭裡。
凌岳知道自己應該憤怒,甚至有些想尖叫,但是他就是無端地冷靜。他的情緒彷彿一旦湧現,就被某個地方吸去,留給他一個只有純粹邏輯的大腦。
「你肯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凌岳說。
「可以啊。這算是發函人的義務之一。」僧人說完后,從僧袍的某處,拿出一封信。
信封上赫然四個血色大字:核心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