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窗前的白
看著那個背影，想到她這麽高興，顧宇感覺到了一絲欣慰，可欣慰的同時，也有那麽一絲鄙視感，是對自己無能為力以及麻木的鄙視。
之後的每天顧宇都安分的工作，即使偶爾麵對質疑和刁難，他也始終保持著微笑。
麵對這一切，顧媽媽則十分的滿意，看著顧宇能時常在身邊照料，她也是心滿意足，一副別無所求的樣子。
時常會拉著艾薇開心的逛街，不巧正好遇到熟人。
兩人相互問候，這是那個人看到了旁邊的艾薇，立馬就眯著眼睛說：“這是……”一邊說著眼珠子不停的轉動著，畢竟這是一個男女比例眼中失調的時代，正因為女孩子稀缺，同時也造成了很多的良莠不齊，她還很少見到讓人這麽順眼的女孩子，立馬就忍不住要詢問打聽。
她目光裏奇怪的光芒讓艾薇有些尷尬，可盡管如此艾薇還是上前一步，落落大方禮貌的問候道：“阿姨好！”
見狀那人更加激動了，見艾薇模樣端正，又有禮貌一下子就喜歡到了心裏，所以又打量了艾薇一番，立馬就開心的說：“哎喲！好懂事的孩子！老倪！你這可不厚道呀，這麽好的姑娘你居然藏著掖著的，都不打算給我介紹介紹？”一邊推了推顧媽媽，目光又往艾薇身上瞟了瞟，並且默默的點了點頭，一副表示很滿意的樣子。
“唉！我可告訴你呀！她的主意你就別打了，想找兒媳婦兒，別處琢磨去，她呀正和我們家小宇耍朋友呢，哈哈哈！”顧媽媽一邊說著，就開心的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呀！我就說嘛！行呀！小宇倒是有出息啦！眼光也不錯！女孩子真心的不錯呀！哈哈哈！”兩個人聊得很開心，那個人臉上流露出些許遺憾，用酸溜溜的話語把顧宇又誇了一遍。
“哈哈哈！怎麽會？那裏有你們家孩子爭氣，他呀就知道玩！哈哈哈！”顧媽媽一邊委婉的說著，臉上卻流露出滿滿的得意，笑容好像要開出了花兒一樣。
她們一邊走一邊聊，她們的話題艾薇也插不上話，在旁邊卻顯得有些尷尬，麵對她們尷尬的話題，艾薇也沒有反駁，依舊保持微笑，耐心的陪在她們身後。
逛了大半下午，終於有些累了，她們才終於消停了一點，顧媽媽也沒有了精神，就打算回家了。
“小宇！”顧媽媽回家還沒進屋，才到樓梯口就開始呼喚顧宇的名字。
顧宇一開門就看到顧媽媽買了很多東西，一副開心得不亦樂乎的樣子，艾薇跟在身後，手裏拿了許多東西。
顧宇愣愣的看著，這時顧媽媽立馬伸手推了推顧宇，用責怪的眼神看了看他就說：“愣著幹什麽呀！沒看見薇薇拿得那麽重嗎？還不趕緊幫忙！”一邊說著連忙給他使眼色。
顧宇盯著艾薇看了看，心裏有些不舒服，可又說不出來是哪裏不舒服，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又不想讓顧媽媽不高興，所以就伸手過去說：“我來吧！”順手抓過她手裏的東西，語氣平凡得就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幾分生疏幾分客氣，拿上東西就轉身進屋了。
艾薇盯著他的背影，心裏有些失落，目光也就愣愣的盯著他。
這時顧媽媽也留意到了艾薇的神情，立馬就說：“進來呀！薇薇進來坐！”說著就把艾薇拽了進來。
之後又拉著艾薇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顧宇在旁邊沉默著，至始至終都沒有看艾薇一眼。
看到顧媽媽最近和艾薇走得很近，並且一副很滿足的樣子，好像已經忘記了顧爸爸離去的傷痛。見她這麽開心顧宇也不好說什麽，也盡量對艾薇保持著客氣。
平凡的歲月總是反反複複，每天的工作雖然平淡無奇，和夢想也沒有了半點關係，可漸漸的顧宇還是喜歡上了這樣的工作。
特別每次看到那些孩子成長，看著他們小心翼翼的走過自己來時走過的青春之路，好幾次他都忍不住熱流盈眶，好幾次忍不住在他們的窗前逗留。
偶爾也會愣愣的發呆，想到曾經的一切，感覺心裏被割走了一塊肉似的。
午夜夢回的時候也會夢到那時的美好，可醒來卻發現什麽都沒有。
麵對無盡的黑夜，人總是顯得脆弱和矯情，忍不住就想流淚，即使無數次告訴自己，自己是七尺男兒，可終歸也隻是一個學會了生活和虛張聲勢的成年人而已，內心柔軟的地方，依舊不容觸碰。
可哭著哭著就又突然笑了，無力的靠在牆上，月光落在窗台上，凝結成了白色的光，最後卻變成了心上的霜，時間越久，就連那種笑容，也都苦澀得讓心跟著麻木了。
工作明明簡單輕鬆，可顧宇卻感覺每天都很累，心裏依舊很沉很沉，感覺就是有什麽東西死死的壓在心上，連踹口氣都會疼。
身邊沒有了夥伴沒有喧鬧，長大之後就在不知不覺中丟了兒時的玩伴。獨自一個人漂浮在人群之中，到處都是人，可不管走到哪裏都感覺很孤單。
同樣的地方再也感受不到曾經的熱鬧，心裏平靜得像一塊幹枯的木頭一樣。
總之沒有什麽不好，也沒有什麽特別好，一切都是那麽的簡單平凡，顧宇覺得往後的一生裏，他也許會和眾多的人一樣，恐怕連天災人禍都應該被視作是驚喜。
窗還是那個窗，窗前的白還是那份白，風還是那個風，風裏的味道也還是桂花的香，樓下的桂花樹也隻是長大了一寸而已，可是曾經藏在心裏的那份悸動終究還是被歲月掩埋，最後隻剩下一些破碎卻永遠不會忘記的回憶和遺憾，以及那些錯失之後再也無法回頭的美好。
偶爾他也會在曾經能見到葉南的地方徘徊，即使知道她不會再出現，顧宇也還是忍不住想要尋找到一點兒什麽，可最後才發現，她消失得比自己想象的更徹底，居然連一絲氣息也都沒有留下。
平凡的仰頭，平凡的守著這個地方，工作之餘看看窗台上的白光，窗外樹葉在微微的抖動。
盡管一直以來心中的夢想之火從未平息，但是為了能夠更好的顧及顧媽媽，為了顧爸爸最後的奢求和心願，夢想的事情顧宇隻字未提。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推移，顧宇覺得一切其實比自己想象的好一點，也並沒有那麽糟糕，盡管也不見得有多美好，可它終究是歲月原本的樣子，說不出來它那裏好，也說不出來它那裏不好，可一點兒也不想改變也無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