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談心與坦白
兩人在旁邊坐了下來，麵對他此刻嘉嘉不知道該說什麽，也隻能仰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
張蘊在離嘉嘉不遠的地方也坐了下來，看了看周圍，突然就笑了起來。
當嘉嘉把目光移到他身上時，他回頭一臉認真的對嘉嘉說：“這是我前幾年改造的一個基地，你知道嗎？小時候他們都不讓我出去玩，每天除了去學校，其他的時間待在家裏。其實對於我來說，學校和家根本就沒有什麽區別，因為家裏也都是老師，各種各樣的老師，他們冷著臉在我麵前晃悠，很像機器。那時我沒有一個朋友，也從來沒有體會睡懶覺是什麽感覺，因為連睡覺的時間都是被他們計劃好的，當然連足球也是不能玩的，他們覺得所有的娛樂都是浪費時間，甚至連晚上想在陽台上看一會兒星星，都是不可以的，我什麽都沒有，每天圍繞我的隻有經濟，奧數，雅思……以及一推每天都在更新的各類各國關於經濟的書和雜誌什麽的。還有……”說到這裏張蘊目光垂了下去，好似又看到了那個灰色的童年，它們緩緩的浮現在自己麵前，張蘊後背泛起一陣涼意。
“……”嘉嘉瞬間瞠目結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腦海裏覺得也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內心感歎到：“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天才式的培養嗎？”心下想著，嘉嘉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身邊居然真的有這樣的人，他們的童年居然是這麽度過的。
這麽一對比，嘉嘉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幸運很多了，虧自己以前還不爭氣的抱怨過父母，覺得他們約束和管得太多了，可是現在和張蘊比起來，自己不知道幸福了多少。
而且父母也沒有那麽變態，現在想想，自己的童年好像並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
雖然嘉爸爸和嘉媽媽有時候也要求嚴格，但卻從來沒有逼迫還是孩子時的自己，也沒有讓自己去學那些深奧的東西，一切要求也都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
想到這些嘉嘉有些羞愧，也就把臉移到了另一邊。
見嘉嘉目瞪口呆，也不說話了，張蘊一臉輕鬆的笑著說：“怎麽？你覺得很不可思議？”張蘊像是在詢問，也像是在嘲笑這件事的荒唐。
嘉嘉搖頭，她相信他說的確實是真的，隻是自己也說不出來為什麽，突然有些同情他。
嘉嘉不能理解，逼迫一個人放棄所有的喜好和感情，讓他隻按自己的意願而活，這樣事情到底是什麽樣的父母才可以做出來。
“你……一定很累吧？”嘉嘉愣了半天，最後就問了這麽一句話，內心無線感歎。
張蘊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嘉嘉不知道是不是表示默認。
張蘊愣了愣就說：“所以從那時起我就想，將來有一天，我一定要有一個隻屬於自己的地方，要在上麵種花種草聽歌看電影，可以踢足球，可以看星星，可以躺在上麵什麽都不做，可以完全沒有目的的，隻看自己喜歡的書，又或是……”說著說著張蘊就愣住了，一邊說著就苦笑，隨後臉上又洋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所以恭喜你，現在你終於實現了！”嘉嘉一臉輕鬆的說著，打量了一眼周圍，他說的這些，周圍都可以滿足。
“是呀！這是我的夢，可是嘉嘉，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培養我嗎？”張蘊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目光也變得犀利起來，眼神裏劃過一絲冷漠，回頭一臉冷漠的盯著嘉嘉。
“……”嘉嘉想說什麽，可她遲疑了，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張蘊又轉過身去，背對著她目光變冰冷，猶豫了一下就反抗式的語氣說：“為他們自己的夢想！為了把他們想要的一切，以及追求的一切都附加到了我身上，我是他們的工具，一個承載著他們的自私、無情以及野心的工具，沒有絲毫溫情，也並不愛我，他們隻希望我能夠替他們奪取了原本屬於你的公司，或是除此以為更多的東西！”說完他回頭看著嘉嘉，臉上劃過一抹奔潰的脆弱。
見狀嘉嘉瞬間整個人都懵了，抽動嘴角，完全無言以對。
整個人腦海裏亂成一團，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和自己說這些。
嘉嘉也想到了自己曾經對他的提防和懷疑，再看到他此刻的坦誠，嘉嘉內心有些羞愧。
一直以來嘉嘉都不願意接受，也最不願意直麵這些東西，因為嘉嘉覺得，與其說它是一種生存的方式，不如說是一種可恥的手段。
它們的出現，仿佛就是為了拷問自己的靈魂，也是對人性的一種羞辱。人從生下來，被承認為人的那那一刻開始，往後餘生都在做同一件事情，這件事情甚至終其一生，那就是藏起或是抹滅本性，讓自己成為一個人。
之後兩人都沒有說話，嘉嘉慌張得不敢說，張蘊卻很平靜，看起來內心沒有一絲波瀾。
過了許久嘉嘉才說：“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嘉嘉也顯得嚴肅，死死的攥著手裏的杯子。
可是這是張蘊卻笑了起來，回頭一臉輕鬆的看著嘉嘉就說：“哈哈哈！你別緊張！那是他們的夢，從來都與我無關，既然不是我的夢，那麽辜負也好，不爭氣也罷，我這一輩都不會那麽做的。”張蘊一邊說著，就在嘉嘉身邊坐了下來，臉上的笑容坦誠的像一個孩子。
“你……”嘉嘉心裏感動，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想哭，在張蘊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可他卻比自己更完美更純粹。
她低頭掩藏起眼中的淚水，無助的笑著說：“你這樣的人家會說你蠢！說你笨的！”說完嘉嘉又笑了起來，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詢問他：“為什麽？”嘉嘉不知道為什麽，她無比堅定的相信他說的這些，盡管自己也曾防備提防過他，但是從今以後都不會了。
張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堅定的說：“我知道你不會就夠了，這就夠了！”說完欣慰的笑了。
最後看了看周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繼續絮絮叨叨的說：“我內心的夢，就像這個被藏起來的天台一樣，它不是冰冷的，也不是殘酷的，是有溫度的，它隻裝在我心裏，想我所想、愛我所愛，即使他們都覺得我是傻子，可在這方寸之地裏，我也從不幹擾別人，從不偷占別人的夢想。”說完目光投向了很遠很遠的夜空。
張蘊眼裏那是一個布滿星辰那，沒有一絲塵埃，星星也明亮得像嘉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