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夜談心照不宣
嘉嘉明白爸媽手裏的，不過隻是大集團旗下的一個小公司，對於很多人來說，顯得無關緊要，可是一旦破產負債這些事情發生，恐怕就不是他們一家人可以繼續支撐住的。
此刻她也知道嘉媽媽和嘉爸爸的擔心，也深刻的明白這其中的厲害，所以無論如何，嘉嘉都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麽了。
就算僅僅是為了爸媽，為了自己自己，也絕對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她也不能讓守護了自己大半輩子的父母，到了最後連晚年也無法安度，甚至還要背上債務，心裏還要愧疚的覺得是他們拖累了自己。
嘉嘉呆呆的想著這些後果，可她依舊不說話。
麵對胡雲飛的問題，她也像是沒有聽見胡雲飛在說什麽一樣，目光盯著城市的燈火，過了一會兒就答非所問的說：“你看那裏像不像一座迷宮？”說著手指就指著那個方向，眼神裏流露出滿滿的憂傷。
胡雲飛不解，愣愣的不知道該說什麽，目光落到了嘉嘉手指著的方向。
哪裏一簇一簇的燈火，星光點點，像是從天上落下來的一片星空，看起來無比絢麗，像蠟染的絲綢。
胡雲飛看得入神時，嘉嘉又絮絮叨叨的說：“在哪裏我們每一個人就像那些一絲一絲的光線一樣，看起來必不可少，可是有時也可有可無。”說著她就笑了起來，臉上掛滿了無奈，眼眶紅紅的。
胡雲飛從未見過她這樣，皺著眉頭整個人著急的問到：“你到底怎麽了？”說話臉上劃過滿滿的擔憂。
嘉嘉搖頭微笑，家裏發生的所有氣事情，她一個字也沒有向胡雲飛提。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就又說：“你說在那個地方，倘若我們是一無所有會怎麽樣？”說著目光從胡雲飛身上一掃而過。
胡雲飛疑惑，不明白她今天為什麽要說這麽多奇奇怪怪的話。
他正疑惑時，嘉嘉已經把手裏的啤酒喝完了，紅著臉頰和眼睛就說：“可是有一天我們什麽都有了，也不見得是最安全最開心的，所以上天真的很公平，就像我爸我媽那樣！最終會被那些那本隻是為了安身立命的東西困住。原本隻是為了保護家人，想讓他們過的好一點兒，可是最後卻無法抽身了，一輩子費盡心思就是為了保住那些東西，為了保持那個狀態，忘記了最初要的是什麽。我……像我也一樣，現在連選擇一份，自己真正喜歡的工作的權利都沒有了！我……”說著嘉嘉笑著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最後目光垂了下去。
此刻胡雲飛愣愣的看著她，他想起了父母的爭吵，以及每次匆忙離開的背影。
童年裏爸媽的存在是以禮物的存在，每次都是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裏，讓自己能夠想起他們來的，是房間裏突然出多的那一件禮物，至於人可能是好幾個月或則半年都不可能見到的。
很多時候他也會覺得自己不知好歹，上著最好的學校，穿著名貴的衣服，住著幹淨而寬敞的房子，從來不用為吃什麽而煩惱。
可是心卻是麻木的，就像一塊僵死的木頭一樣，很少有知覺，極少會感動，他討厭這樣的自己。
所以嘉嘉說的，他好像明白了什麽，愣愣的點了點頭，牽強的笑了笑，也就什麽都沒有說了。
其實他想告訴她，他們都是一樣的，她此刻是什麽樣的心情，不用言說胡雲飛也能理解，可最後他沉默了，因為害怕被別人了解的感覺，沒有勇氣麵對內心最真實的自己。
嘉嘉見胡雲飛沉默，緩緩的抬頭看著他就說：“我……我打算明天辭職了，以後可能會回家住，或者會在離公司近一點的地方，所以……房子要還給你了，胡痞子謝謝你！謝謝……”嘉嘉欲言又止，想說謝謝他整個青春的陪伴，想謝謝他將近十年的不離不棄，可話到嘴邊時，突然感覺太過矯情，於是又咽了回去，最後變成了臉上的一抹笑意。
“諾！還給你！”一邊說著就從包裏把鑰匙拿出來，笑著遞到了胡雲飛手裏。
胡雲飛愣愣的盯著她，伸手遞過來的鑰匙。
拿在手裏看了看，最後又笑著說：“好！那我先收著，以後再準備離家出走，我又借給你！”笑了笑就把鑰匙收了起來，攥在心裏一臉苦澀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嘉嘉笑了笑沒有說話，心裏卻默默的說：“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人一生隻有一次做孩子的機會了，我們……”想著釋然一笑。
“胡痞子！永遠不要變！”嘉嘉突然抬手拍著他的肩膀認真的說。
胡雲飛一下子愣住了，眨巴著眼睛，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過去將近十年的時光裏，他和嘉嘉一向是吵鬧慣了的，現在兩個人突然可以這麽一本正經的說話，胡雲飛反而顯得很不自在，特別是看到嘉嘉突然變得懂事成熟不吵不鬧的，他心裏莫名的慌張，總感覺要失去了什麽了似的。
“那……就這麽辭職……你……你舍得嗎？”胡雲飛愣愣的問著。
胡雲飛見嘉嘉打算辭掉在雜誌社的工作，打算回家幫忙，胡雲飛一臉疑惑的問她，神情顯得有些猶豫。
胡雲飛記得那是她高中時候的夢想，現在就這麽放下了，胡雲飛真的不相信她是心甘情願的。
“舍不得！”嘉嘉回答得很果斷，目光依舊看著很遠的地方，臉上卻顯得平靜淡然。
“那……”胡雲飛正想繼續說什麽，可是被嘉嘉打斷了。
“我也曾害怕過逃避過，可是這一次當我看到他們……我就不忍心了，那是他們一輩子的心血。特別看到他們憔悴不堪的樣子，那一秒我覺得我什麽都可以舍棄。胡痞子你知道嗎？他們護了我二十多年，也曾為了我放棄過他們的夢想！現在讓我繼續……我做不到了！真的做不到就這樣讓他們一輩子的心血，這樣頃刻間化為泡影，所以即使讓我……不過也沒關係，我還年輕！還有很多個十年、二十年！我相信這些時間足夠我去繼續夢想，可是他們不一樣，所以……”嘉嘉一邊說著就點了點頭，臉上劃過一抹釋然。
胡雲飛看著她重新振作的樣子，感覺又有了幾分熟悉感，所以就笑著說：“小黑妹！加油！我相信你！”
隨後兩人都沒有說話，相視而笑，至於那些想說卻又被彼此藏在心裏的話，他們都已經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依舊默契的保持沉默，一個不問一個不答，但都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