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堅守還是執著
隻是我也曾見過萬家燈火裏明亮的光，也見過從那裏麵溢出來的幸福，後來也看到過路旁的燈光有數千盞，它們卻沒有一盞是為我而亮。
回頭看著空蕩蕩的路口，目光投得再遠些，就隻剩下幾盞歪歪扭扭的路燈，它們倚靠在路旁，看起來一動不動的樣子。
周圍都彌漫著夜色的濃煙，逸冉早已經消失不見了，在燈光的照射之下，樹的影子也落到地上，它們一層一層的疊放在一起，雖然堆砌在一起，卻絲毫沒有一點兒厚度。
我呆呆的矗立在原地，一副怎麽也不肯離去的樣子，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其實自己心裏一直都知道自己什麽也不等，什麽也等不來，此刻看著那個空蕩蕩的方向，想到逸冉的時候，心裏同樣充滿了愧疚，至於這樣的愧疚，跟曾經對胡雲飛愧疚的是一樣的，那個曾經在那段年華裏，美好得像歲月一樣的人。
我知道這樣的愧疚是源於內心的辜負，可是我也知道自己無法承受他們的那份好。
盡管我也曾無數次的勸過自己，可是最後心底傳來的都是拒絕的聲音，最後留在心底的，就隻有因辜負而帶來的愧疚感，可是麵對它們，我卻無能為力，隻能任由它們在心裏蔓延，直到最後把我自己整個人吞噬。
“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前幾天我聽我媽媽說，隔壁鄰居家的那個哥哥好像結婚了。哎！可惜了我都沒有辦法回去參加他的婚禮，他小時候對我可好了，老是給我買糖吃，可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糖，我卻吃不到了！”我正愣愣的想著，這時旁邊傳來了一個女孩子說話的聲音，她說話的語氣一開始是很激動的，最後卻顯得有些失落。
“那有什麽呀！要不……你給學校請一個假？”另一個女孩子緩緩的回應著。
聽到她們的聲音，我緩緩的回頭看去，說話的那兩個女生緩緩的從我身邊走過，她們一邊說著臉上洋溢著笑容，相互挽著彼此，一副絲毫沒有看到我的樣子，繼續若無其事的討論著。
“算了吧！”那個女孩子努力收起臉上的失落，用低緩的語氣說著，說完就看著旁邊的另一個女孩子笑了笑。
“嗯！好吧！隨你！別後悔就行！”另一個女孩漫不經心的回答著，臉上劃過一抹好看的笑容。
之後她把目光垂下去，好像是在心裏叩問自己，呆呆的想著卻沒有再說話了。
她們就這麽若無其事的嘴裏討論著家裏瑣事，一邊說著就走遠了，我站在原地盯著她們的背影，看著她們有說有笑，說完之後兩個人又同時笑了起來。我呆呆的盯著她們看了很久，直到她們徹底消失不見。我心裏才跑出來另一個聲音，於是就緩緩的說：“原來人與人之間還可以這麽親密的待在一起。”一邊說著心裏就有種難以言說的感情彌漫開開。
我好像記得自己曾經也這樣過，有簡單的朋友，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會感覺到很開心，可是漸漸的我發現自己好像喪失了這種能力。
過去這二十多年的時光，再次回想的時候，所有關乎於這樣的畫麵，隻能想起來唯一的一個嘉嘉。
前方那兩個走遠的女生，我能看得出來她們真的很幸福，身上洋溢著的那一股氣息，應該就是從小就品盡了幸福，才會是這般模樣。盡管身上彌漫著一點淡淡煙火味，可是臉上燦爛的笑容，爽朗的笑聲以及那雙明亮的眼睛，這些都讓人很羨慕，尤其是讓我感覺很羨慕。
其實我一直都不喜歡人間煙火的味道，因為很多時候自己都被它嗆得踹不過氣來，同時也睜不開眼睛，可是我卻喜歡那人間煙火裏夾雜著的幸福。
那種平凡得什麽都不能改變，什麽也不能做，隻是有幾個在意的人，他們簡單的陪在自己身邊，自己每天陪著他們一起做許多瑣碎的事情，有時鬧有時笑，有時安靜的誰都不說話，呆呆的坐著也不會被打擾，時間被一點一點的分割開來，心裏平淡得感覺不到時間的存在，根本不知道孤獨是長什麽樣子。
想到這些腦海裏都是哥哥，以及爸爸和媽媽，那些畫麵再度在腦海裏浮現，記憶依舊彌漫著淡淡的溫度，可是身邊卻空蕩蕩的，黑夜冷冷清清的，周圍的風聲和樹葉也都變得小心翼翼的，隻敢發出了一點點微弱的聲音，被一個腳步聲也就可以淹沒了。
現在想想那樣的幸福，我好像也曾經擁有過，那樣的煙火我也曾聞到過，它一直被我自己深藏在那個，還不足以能夠用記憶銘記一切的年紀裏。
幸福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切突然會在有一天被生生的抽離，而那些原本屬於我的煙火散了，那些屬於我的幸福也莫名的人間蒸發了。
後來我再次身處煙火之中，自己再也感覺不到幸福的味道，卻見慣了別人的幸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卻從來都不屬於我，每天都生活在喧鬧之中，自己卻孤獨得像一個傀儡一般。
漸漸的時間久了，心裏也就變得沒有任何期盼，即使有了期盼，也被偷偷的藏了起來，需要尋找很久才能找到。
生活中有無數的光明明滅滅，它們或明媚或璀璨，可是真正屬於自己的那些光，卻是這麽的微不足道，它們甚至都無法照亮自己的影子。
直到最後隻有哥哥是我心中唯一的一抹微光，也是內心唯一不敢放下的奢求，因為那是唯一一束可以光明正大的支撐著我，促使我繼續堅強下去的光。
我一直在等，等一個最好的時機，等他回來等他帶我回家，總是覺得或許等到那時，我就再也不用再畏懼孤獨。
可是我不知道，時間的盡頭沒能提前告訴我答案，沒能告訴我，我一直等待的都是孤獨至極，真正走到了等待的盡頭，它給我的禮物是大失所望，還差點讓自己再也感知不到人間的溫暖了。
此刻我完全不知道將來的自己會變成什麽模樣，我隻知道這一路走來，時至今日我已經毫無退路，隻是埋頭繼續走下去，既然自己再也無法擁有這個世界的溫暖，那就做自己內心裏那個醜陋的傀儡。
至於哥哥，他依舊一直是我心中的那一抹微光，不管時間過去了多久，他都從未消失，同時也是我繼續堅持下去的唯一理由，漸漸的越來越不知道，這到底是內心的一種堅守，還是一份放不下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