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年少不曾見過世麵
從他們相處的方式,可以看得出來逸冉和她關係很好,兩人親近的模樣,突然讓我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感覺他們很像一對母子。
可我很快就阻止了這樣的念頭,把自己的思緒生生的給拽了回來。
麵對她的問題,逸冉緩緩的說:“她現在住我們家。”逸冉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臉上的神情平靜而坦然。
可是他的話剛剛說完,嵐姨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慌張的看著他問到:“住在你們家?”臉上瞬間布滿了懷疑的神情,一看她臉上的神情就知道,她可能是誤會了什麽。
逸冉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立馬就補充到:“租住在我們家!”他一臉平靜的說著,嘴角劃過一抹淡淡的笑容。
“哦!原來是這樣!”嵐姨緩緩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也漸漸的恢複平靜,收起了所有的驚恐和詫異。
隨後她回頭看著我笑了笑,臉上絕略帶一點微微的尷尬,可是在看我的那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我也微微的笑了笑,之後跟在他們身後走進了屋子,推開屋子的門,屋裏很是寬敞,一點兒也不像外麵看著那樣小。
“坐吧!”嵐姨一臉平靜的說著,目光緩緩的從我身上劃過。
我呆呆的點了點頭,緩緩的在旁邊坐了下來,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坐在旁邊卻如坐針氈似的,心裏變得毛躁起來。
逸冉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也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房裏很幹淨,周圍的窗子很大,所以一眼就能看到外麵的風景,看著外麵總有一種通透的感覺。
屋子裏的一切都擺放得很整齊,一看就知道是被精心打掃過的,時不時還傳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可是房間裏卻並沒有熏香。
環視四周,屋裏的一切陳設都是木質的,看上去很幹淨又格外的素淨,雖然在一間屋子裏,可是一看就知道分區很明確。
休息的窗前有一個小小的榻榻米,旁邊一張桌子上擺放了一些寫字的工具和書,不遠處又有一個小小的茶席。
周圍的擺設隱約都可以看見,每個區域與區域之間,都用編製得很精致的竹簾分割開來。
客廳的最後麵,有一麵很明亮的牆,我想著那後麵應該就是臥室了。
“很久都沒有來了,難得來一次就多陪我坐一會兒吧,陪我消遣消遣時間。”嵐姨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隨後緩緩的拿過桌子上的菊花,把它放在離窗子最近的那張桌子上麵,她把桌子上麵土陶瓷瓶裏凋謝的花取了來,從籃子裏麵取出新鮮的花朵插進花瓶裏。
她還一邊插花一邊說:“逸冉,去燒一點開水來吧!”說著目光越過我的時候,點頭微笑,儼然一副對待客人的禮貌和客氣。
“好!”逸冉什麽都沒有問,隻是緩緩的起身,就轉身走了出去。
逸冉走了之後,房間裏就隻剩下我和她兩個人,她依舊專心的插花,臉上平靜得沒有任何表情,目光卻顯得無比專注,手上也不停的忙活著。
我坐在旁邊卻顯得有些尷尬,麵對這樣的氛圍,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盯著她的背影愣了一會兒,從側臉看她並沒有什麽表情,也安靜的不再說話,我就緩緩的起身,苦努力放低自己腳下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從籃子裏拿起一株花的遞給了她。
“我來幫你吧!”說著就把手裏的花遞到了她手邊。
我話音剛落,她就快速的轉過頭來,看了看我手裏的花,又抬起目光看了看我,眉眼舒展開來,臉上劃過一抹淡淡的微笑,果斷的接過我手裏的花。
她拿著花比劃了幾下,最後剪去了一點花莖,緩緩的插到瓶子裏,看了看臉上就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之後手輕輕的往後斜,我又小心翼翼的往她手裏遞了一朵花。
兩人都默然不語,卻配合得很到位。
插好花之後,她又轉動瓶子,來回打量了一番。
她一回頭就看著我呆呆的看著她,看著她突然看我,我就有些尷尬的移開目光,盯著桌子上的花就說:“真好看!我還不知道普通的花,還可以擺放得這樣好看。”我由衷的讚美著。
可是她卻一臉平靜,伸手指了指我手裏的籃子就說:“給我吧!人老了,隻能用這些無聊的東西打發打發時間。”
被她這麽一說,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看她的樣子,好像真的沒有她自己說的那麽老,可是我也不敢問她的年紀。
所以隻能低頭笑了笑,隨後繼續保持著沉默。
隨後我把目光移到了院子裏,看著滿院盛開的鮮花,看著周圍寧靜而美好的一切,這個時候我也在想,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老了,也到了這個年紀會是什麽樣子,又或者是否還活著。
十幾歲的年紀裏,我們總是想著二十年後,或是三十年後的樣子,可是唯一的答案就是沒有答案。
最後我心裏變得有些複雜,所有的思緒和顧慮都像是被扔進了大海裏似,沒有一點點回應,也沒有一點點聲音。
看著我目光呆呆的盯著院子裏的花,她的目光從我身上輕輕的一晃而過,隨後笑著對我說:“要是喜歡,一會兒去園子裏摘一些帶回去吧。我啊!沒什麽愛好,就喜歡種點花花草草。南方氣候好,四季都能開出不同的花,我喜歡這種五顏六色的樣子,而且很多花還可以作為藥用和茶飲。”她把籃子放在旁邊,一臉認真的說著。
我點了點頭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此刻黃昏的顏色已經蔓延到了屋子裏,周圍都被染上一層淡淡的微光。
她越過我,走到剛剛插花的桌子前,輕輕的轉動瓶子看了看,又整理了一下瓶子裏的花朵,回頭看著我就說:“好啦!我們去外麵看看,逸冉把水燒好了沒。”說著就往外走。
此刻我手裏還攥著一朵花,我慌張的看了看,順勢把手中的花放回了籃子裏,看了看桌子上插好的那一瓶花。
我傻傻的看著它們錯落有致的被插在瓶子裏,明明隻是簡單的幾朵花,可是就是特別的好看。
後來我才知道插花是一門藝術,而且有很深厚學問,桌子上麵的鮮插花像是被賦予了第二次生命一樣。
我愣愣的看著,一副挪不開腳的樣子。年少的時候我們沒見過太多的世麵,所以麵對一切新鮮的事物,都保持著謙卑的敬仰。
哪怕那隻是別人飲食起居的一種形式,都能讓我們記上好久,那沒見過世麵的模樣,顯得天真而難能可貴,可也讓我們麵對事世毫無抵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