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記得四季的模樣
清晰的那年楓葉才剛剛開始泛黃,葉南塞到我手裏的紅蘋果,陪我走過了一個寒冷的冬天,在冰箱裏足足待了兩個四季,最後被丟棄在了夏天。
聖誕前夕,她突然來找我,她神秘兮兮的舉著手中的紅蘋果說:“胡雲飛要不要來個蘋果?”說完臉上就露出了一個笑容,像極了她自己手中的紅蘋果。
那笑容是我這麽多年來都擺脫不了的魔障,有時我在想如果當時她沒有對我笑過,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畢業之後,她來找顧宇,我堅定的知道她心裏的那個人是他,並且一直都是他,無論我怎麽努力,她的身邊隻給我留了朋友的位置。
送她到客棧,我就想快速的逃離這裏。
迎著風拖著沙啞的聲音對她說:“再見!晚安!”之後狼狽逃離,卻不得不做出一副灑脫的模樣。
當時我不敢回頭看她,我怕每回頭看一眼,內心都會告訴自己一遍,她並不愛我。
我也怕極了看到她眼睛裏的愧疚,因為我從來就知道,愛不愛有時候真的是天意。不為她左右,也不為我左右。所以我不怪她,也不要她愧疚。
我走了好遠,感覺她已經不在我身後了。我才鼓起勇氣回頭看去,回頭看著燈光斑斕的城市,她真的不見了。
我看著她站過的地方,嘴裏喃喃自語的說:“小呆妹,記得保護好自己!”
我轉身把自己狼狽的樣子,投入到了黑夜裏。這座城市有一點我很喜歡的地方,那就是這座城如她一般溫暖。
獨自一個人的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我第一次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街道上人來人往,明明一副熱鬧的模樣。可我卻覺得,吹過的微風都是刺痛的冷。
路過的車輛和行人,漸漸變得行色匆匆,從我身旁一閃而過。
我感覺自己像極了四周的風景,不是因為找不到了回家的路。而是沉重的心事,使我停留在冷風中不肯離去。
回頭看著她住的那家客棧,隻是“相遇客棧”幾個大字在閃爍,不過覺得比自己家裏漆黑的大房子強多了。
在黑夜裏的籠罩和燈光的閃爍下,整座城市的建築都變得模糊不清。
我終究還是邁開步伐離去,心裏傳來撕裂了般的疼痛。我想這一次我們真的要分開了,然後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陌生。
餘生連想再見她一麵都會變得困難的人,讓我心裏這麽深的愛意,該安放在何處。
我真的特別害怕,萬一有一天我藏不住了被她知道,同時我又害怕她一輩子都不知道。
一個人心不在焉的走到了“玖億”酒吧,走進大門後,台上的駐唱唱著陳奕迅的《最佳損友》。
熟悉的歌詞就這樣肆意來回在酒吧裏回蕩:“朋友?你試過把我營救,朋友?你試過把我批鬥,無法再與你交心聯手,畢竟難得走過最佳損友。從前共你、促膝把酒,傾通宵都不夠,我有痛快過?你有沒有,很多東西今生隻可給你,保守到永久。實實在在踏入過我宇宙,即使相處到有個裂口,命運決定了以後再沒法聚頭”
這首歌是葉南最喜歡的,以前很長一段時間裏,她每天都在單曲循環。而我也因為喜歡她,同時也喜歡上了這首歌。
反複聽著,歌詞裏的模樣,和我們真的很像。
隨著音樂的切換,周圍的人像瘋子般的搖擺著。
我避開他們來到吧台對吧台小哥說:“給我來一瓶你們這兒最烈的酒。”
吧台小哥把酒放到我麵前說:“小哥悠著點!這可是烈酒。”
我說:“都去他媽的吧!老子要的就是烈酒!”
小哥看著我這樣,便也就沒有在說話。我順手拿了個杯子,幾杯下肚後我覺得眼前的人都有兩個身子、兩個頭,說著嗡嗡的話語,完全聽不清。
這時吧台小哥也在對我說著什麽,可我也聽不見,最後眼皮一沉,眼前就一片漆黑。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隻是有一個笑容一直在腦海裏。
那個人慢慢的從楓葉樹下麵走過來,笑著對我說:“喂!你叫胡雲飛對吧?要不要來個蘋果?”
我伸手去抓,卻什麽都沒有抓住。然後我就看見楓葉的葉子在你腦後被微風吹動著,而你的笑臉在陽光下被襯托得紅彤彤的,像極了手中的蘋果。
即使是在夢境裏,我也能真切地感覺到內心的溫暖和欣喜。
我記得以前每年的聖誕節,我看著校園裏的那些人來回贈送蘋果,我都很不屑。
可是直到有那麽一天我才肯承認,那些我所不屑的,都是因為我都不到的原因吧。
因為那是對於你,我卻做了太多讓自己不屑的事情。那時我便明白,太愛一個人,有時候就會把尊嚴奉上,任其隨意的踐踏、即使低到了塵埃裏也甘之如飴。
就像後來你送的蘋果,放爛了,心上人卻依舊在心上,從未離開半步。
這種感覺我覺得無比痛苦,同時我也覺得甜了記憶,隻要一想起了,就算撕裂了心,最後還是讓人人忍不住嘴角想要上揚。
清晨時分,我醒過來才發現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我橫躺在家裏的沙發上。
房子裏一如既往的冷清,空蕩蕩的空間裏隻有自己一個人。陽光從窗外射進來,秋季的天空格外的明亮。
或許是因為昨晚的烈酒,此刻感到頭疼得要命。而昨晚那種難過的要死的情緒,卻已經煙消雲散了。
這時我才突然想到小呆妹今天離開,所以拿著外套就飛奔出去。
我快速衝到客棧,跑到服務台就著急的問老板:“老板!昨天那個穿白色外套的女孩走了嗎?”
老板抬頭看了我一眼就說:“乖乖的紮了馬尾那個嗎?”
“對對!就是她!”我急忙點頭,緊張得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老板愣了一下就一臉平靜的說:“那個女孩啊!兩個小時前就走了!”
聽到她已經走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涼了。
很急著的說了句:“謝謝!”
衝出客棧,攔了一輛車就往車站趕。
到達車站之後,我四處張望,最後也沒能找到她的身影,一想到她就這麽走了,心裏就特別不甘。
我又連續找了好幾圈,可我也隻看到了來來往往的陌生人,聽到廣播的聲音不停的在耳邊響起、停止、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