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比我還慘
小哥歪著腦袋撓撓頭，“宮裏人是這麽交代的，說沿著石板大路一直走，遇到一條向左的小道就拐彎，沿著小道走，會看到一座小石橋，三王子就住在對麵了。可是這裏似乎沒有宅子啊，難道是宮裏的太監記錯了？”
石頭把薛如玉給的點心提下來，“既然他們這麽說那應該是這裏了，行了，你回去吧。”
“少爺，你確定嗎？這裏感覺不如咱們府上的柴房有人氣呢。”
石頭指向不遠處，“看到那個洗衣服的婦人了嗎？”
小哥遮住眼睛使勁瞅了瞅，“好像有個人。”
“她穿的是宮裏的衣服，應該是三王子府上的傭人，我去問問就知道了”。
小哥看著石頭提著點心踏上了石橋，又眯著眼看了看那個遠處的人，“連男女我都看不清，少爺居然能看到她穿的什麽款式的衣服，是少爺眼睛好還是我眼睛花了？”小哥揉揉眼，“不可能啊，我才二十多歲，眼睛沒這麽早花掉吧。”
石頭過了石橋，沿著對岸走向那個洗衣服的中年宮女，宮女的衣服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豔麗，不過從材質上看，不是一般的小宮女能穿的，石頭判斷這個上了年紀的宮女以前在宮裏至少也是個管事的女官。
宮女看到石頭沒有任何驚訝的反應，隻是稍微點點頭，“你是司徒石吧，宮裏來過人傳口諭了，你等會，我好了就帶你去見三王子。”
宮女不緊不慢的搓洗著衣服，石頭打開點心盒，盤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吃點心。
你不急我也不急。
一盤點心下肚，宮女終於把衣服洗好了，端上盆走在前麵，“走吧。”
竹林很密，可能是因為在山腳下的緣故，這裏沒有風，竹葉都舒展開來，紋絲不動。
一條蜿蜒的小路在竹林中穿梭，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似得。
“這竹林有些年頭了吧”。石頭敲了一顆竹子說。
“從殿下出宮開始種下的，算起來有五年了”。
宮女繼續走，彎彎曲曲的小路走了一刻鍾，一片空地終於出現了。
一排五間的青瓦木屋建在用木樁架起來的地基上，一米的架空層下麵鋪著青石，一道木製台階從木板回廊通到下麵。主屋兩側還有幾間屋子，不過沒有架空，是普通的房舍樣式。
一個壯漢隻穿著底衣在空地邊上劈柴，側麵露出狂亂不羈的大胡子。
宮女放下盆子，對石頭說，“你跟我來，殿下這個時候應該在書房作畫。”
“這裏就是三王子府？”
“嗯，三王子出宮後一直住這裏。”
石頭的臉都變了，“我爹是給我說過三王子簡樸，可是這也太簡樸了吧，幾間木屋，這實在.……有點超乎我想象。”
劈柴的大汗停下丟掉斧頭，撿起柴堆上的布巾擦汗，聽到石頭的抱怨，他喊住石頭，“嗨，你就是那個宮裏派來的侍衛？”
石頭看了看滿臉敵意的壯漢，點點頭，“是我。”
“殿下有我保護就夠了，不需要你，要是你不滿意就給我滾，這裏可不是你享福的地方。”
宮女沒有說話，隻是原地站定，似乎在等石頭做決定。
“你以為是我要來啊，大哥。”石頭不懈的笑了，“我才不想當什麽王子侍衛呢，若是你能讓陛下收回成命，我倒是感激不盡呢。”
“你們司徒家的人不都是削尖了腦袋往王室裏麵鑽嗎？別在這裏裝什麽清高，一個私生子還想給三王當侍衛，我看司徒勝是想借著殿下的身份給自己臉上貼金吧。”大汗晃了晃脖子，讓肩和脖子之間的粗壯肌肉放鬆一些。“殿下不需要什麽司徒家的謀士，你來來錯了地方了。小子，我勸你趁早自己滾，否則我就把你打的爬出去。”
大汗捏了捏指關節，一陣劈啪作響。
石頭噗嗤笑了，“這裏誰說了算啊，要是你說了算，我覺得不用你動手，我這就走，如果不是你說了算，你還是省省吧。”
宮女正要張嘴，主屋第二間的門打開了，一個白皙的少年從裏麵走出來。
石頭看著這個一身白袍、沒係腰帶的蒼白少年，一身憂鬱的氣質讓人不敢大聲說話，大有白天見到鬼魂似的感覺，石頭相信司徒勝的話了，這個三王子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樣。
“紀將軍，司徒石是陛下派來的，不得無禮。司徒石，進來吧”。然後轉身又進了屋。
石頭聳聳肩，“不好意思啊…將軍，你繼續砍你的柴吧，看來我一時半會還走不了。”
石頭進了風轍的書房，空曠的房間除了放書的書架外，家具隻有一張兩尺高、兩米長的長桌，長桌後麵放著一塊蒲墊，屋子兩側的竹筒中放滿了卷起的畫。
風轍走到蒲墊上盤腿而坐，提筆繼續剛才的畫作。
石頭把點心盒放到桌上，捏了一塊桂花糕，“殿下吃嗎？”
風轍沒有任何反應，在青竹的關節處描上一抹淡灰，恰如一道陰影藏在青竹背後。
“不吃我吃了啊”。石頭也沒地方坐，就在風轍對麵的地板上席地而坐，邊吃邊看風轍畫畫。
風轍的竹子終於畫好了，他收筆抬眼，目不轉睛的看著石頭。
“你想要什麽？錢還是名？”
石頭把最後一口塞進嘴裏，拍掉手上的殘渣，“殿下能給我哪個？”
風轍幽深的眼睛被蒼白的肌膚趁的有點嚇人，像個會吞噬人靈魂的無底深淵。他盯著石頭看了一會，“這兩樣我都給不了，所以，你可以離開了。陛下那裏我會給他個說辭的，畢竟我性格古怪，沒人會怪罪於你。”
“還真是個善解人意的王子呢”。石頭探過身子，和風轍對視，“若是我不走呢？”
“我隻是個虛名的王子罷了，你也看到了，我這裏除了青竹別無其他，這裏就是我殘度餘生的墳墓，你何必意氣用事，把大好年華虛度與此。”
風澈說話時眼睛都毫無波瀾，恰似一壇沉睡千年的死水，石頭覺得這個三王子真是奇怪，年紀輕輕怎麽弄得跟個將死之人似得，老氣橫秋的沒有一點活人的樣子。
石頭突然笑了。
“我原本覺得我很慘，可是跟你比起來，我還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慘的人”。石頭撤回身子，翹起嘴角說，“王子沒幾個，可是世子、公子什麽的我見的過了，你，是我見過混的最差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