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0章 挖牆腳
站在滿地狼藉，斷肢殘骸之中，劫後餘生的青銅人多半還兀自不信，處於驚楞失神之中，也有一部分喜極而泣。
可漸漸地，他們發現了不對勁，收起了所雜念，愣愣的看著並未收起陣勢的同族之人。
一股沉悶冷肅的氣息彌漫開來，使得天地間的氣溫，似乎都下降了許多。
“你們……”
不等幹澀嘶啞的詢問之語吐出口，迎來的卻是同族之人毫不留情的冰冷刺殺。
一道道或熾熱，或冰寒，亦或森然的鋒芒長矛利箭，直接穿透了這些以為逃過一劫的青銅人身體。
令人毛骨悚然的噗噗利刃入肉之聲響起，伴隨著陣陣慘叫，令人作嘔，鐵鏽般的刺鼻腥氣，彷如濃霧般彌漫開來。
“你們在幹怎麽？”
“瘋了，瘋了！”
“我們是同族啊！”
一聲聲絕望質詢，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這些飽受折磨的青銅人，根本沒有半點反抗之力，就被屠戮的十不存一。
甚至於，就連從礦洞內逃出來的青銅人，大部分也逃不過被刺殺的命運。
“你們……你們……”
還活著的青銅人隻剩下寥寥數百，看似不少，可比之此前數千，依舊顯得稀稀落落，無不透著絕望，悲憤無比的看著之前曾以為是救星的同族。
哪成想，眨眼之間，就成了揮舞鐮刀的死神，毫不留情的收割著同族的生命！
憤怒絕望之下，都忘記了思考，為何剛剛他們之中有人反抗，卻沒有被殺死，有的反抗之後，依舊被殺死。
青坉等一百零八名青銅皇者，麵色緊繃，雙手微顫，目中隱現不忍，眼角隱有青筋凸起，可誰也沒有停手。
可以說，他們每個人手上，至少都沾染了數百同族的性命！
他們沒有辦法，更無力拒絕，因為這是神諭！
吳明的命令，莫說是殺戮這些曾經的族人，哪怕是讓他們自己抹脖子，也得痛痛快快的了結自己，而且不能有任何遲疑。
神，至高無上，莫敢不從！
但他們又不明白，既然動手殺人了，為何要留下一部分。
就在所有人狐疑之中，吳明現身，並且做出了解釋，也是唯一的解釋。
“剛剛，麵對同族之人的救援，他們無動於衷，麻木不仁，早已與行屍走肉無異，即便活下來，多半都是廢物，本神不需要廢物占用洞虛空間，那不過是浪費資源，汙染環境！”
對於這樣的解釋，青坉等人默然。
能被選出來作為第一批骨幹，他們不僅具備實力，更有著不錯的天賦，無疑更聰明。
這些日子以來，經過起初的動蕩，不敢置信之後，已然漸漸認清了一個事實。
那便是，被看做世外桃源般的休養生息之地，並非無窮無盡，而是存在著邊界，隻是他們還未發現罷了。
有限的空間，代表著資源的限製，不可能讓所有人都進入其中。
至少，有用的人才夠資格，經過篩選之後，能對青銅一族做出貢獻，而不是混吃等死的蛀蟲！
“那……那也不用殺了他們啊？”
“哪怕放任他們自生自滅也行啊！”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幸存的青銅族人，有的憤怒嘶吼，有的低聲呢喃，更多的是選擇沉默，似是抗議，卻更像是默認。
“而你們，抓住機會，拿起武器反抗，有資格活下去，也有資格融入新的青銅部，本神會賜予你們心生！”
吳明沒有再解釋，也懶得解釋為何殺人，因為他們沒有資格，將一尊神明冷酷無情和高高在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沒有趁亂青銅人逃走，他們也逃不走，不僅青坉等人不允許，吳明更不允許。
雖然他不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蹤，但至少，能拖延更久一點，於接下來的行動更有利。
可以想見，若這些青銅人不答應的話，下場也唯有與地上的死屍相同。
至於暫時的虛與委蛇，也是不存在的，唯有誠心誠意叩拜神像，獲得混沌之火種子，引得族紋異化，才算得到承認，成為‘神國’新青銅人的一員。
轟！
做完這些，一百零八名青銅皇者升天，重新組成陣勢，與之前不同的是，將所有力量全部貫穿，化作了一尊萬丈巨人虛影。
這虛影擎天拄地，雖然佝僂著腰身脊背，卻仿佛有無窮力量，好似在肩挑，又似背扛著什麽重物一般。
看似彎了腰，卻透著一種堅毅執著，有如老牛般不屈的意誌！
“起！”
隨著青銅皇者們齊聲厲喝，天地間好似有了回應，又似這巨人虛影複活一般，發出了一聲有如洪鍾大呂般的驚雷音爆。
嗡隆！
天崩地裂，有如地龍翻滾，礦山方圓數十裏震動不休，好似被一隻大手生生提起，直至地脈深處，足有萬丈的礦脈，竟是直接被挖了出來。
原本莫說皇者，即便半聖，也做不到這等事情，可借助陣法之力，百十名青銅皇者做到了，哪怕很吃力！
“不錯！”
吳明暗暗點頭。
相較於神州擔山一族，這些體魄強橫，天生與地脈有著極大親和力的青銅人，顯然更為適合修煉其傳承。
當然了，少不得稍作修改，即便如此，依舊比他預想中，更簡單的熟練掌握了擔山負嶽神通！
這可不是簡單的修改，而是通過自己所得的正統山脈巨靈傳承托碑，結合鬆瑤所留的擔山一族的所有功法，才能得以成型的修改。
甚至於，這樣的修改，有著極大的隱患。
若是換了人族，哪怕是擔山一族之人來修煉，經脈逆亂不說，至少筋骨扭曲的事情，絕對少不了。
可青銅人卻不在此列，他們的身體條件特殊，單憑比人族強橫百倍的先天肉身基礎，就足以承受任何人族功法所帶來的損傷。
嗖！
看著緩慢飄飛而起，有如山嶽般的地脈，吳明身形一閃的飄飛上半空，隨手一抓一攝，好似與虛影完全相融。
嗡隆！
礦脈山嶽升騰，地下再次隆隆而起，爆發出更劇烈的轟鳴，連帶著又有五條更加巨大的礦脈，自地底蜿蜒而出。
可以說，這一把抓攝之間，完全超越了數千青銅人，多年來不計代價的采挖成果。
當看到龐大的礦脈山嶽，在吳明手中有如玩物般，化作光點，沒入了那空間之門後，所有青銅人的呼吸都快凝固了。
即便再沒有眼力勁，可能夠盛放如此巨大礦脈山嶽的空間寶物，也足夠引人遐思了。
縱然見識過了吳明所展露的神跡，可再次看到，依舊給予了青銅人巨大震撼。
連他們都如此，更遑論這些劫後餘生的青銅人了！
哪怕，這是當著他們的麵，挖自己家的地基，扒他們的房子。
但青銅域已經被蜉蝣族占領，吳明雖然做的過分，可即便再過分又能如何？
更何況，挖走了這些礦脈，總比留給蜉蝣族好，而且還是用來填充神國，得益的終究還是青銅人！
某種意義上而言，吳明確實是在挖青銅域的牆角。
在這方即將崩塌死寂，已經落進火坑裏的界域頭頂再狠狠踩上一腳，而且沒有任何留手。
蜉蝣族攻占青銅域，為的自然是這些資源。
莫說已經結怨，即便沒有，吳明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若是不借此大撈一筆，他都覺得對不起自己走這一遭，更何況還幫這一域留下了火種！
但沒人看到，當第一批礦脈山嶽進入洞虛空間時，吳明目中一閃而逝的異色。
“這……是青銅域殘留意誌的最後饋贈嗎？”
就在剛剛，吳明清晰感知到，一股虛弱中，卻透著難以言說韻味的力量，雖然沒有表達清晰的意誌，卻包含著善意的波動，加諸了己身。
當然，更多的是隨著礦脈山嶽，進入了洞虛空間。
那股虛弱的意誌，甚至連一線真靈都算不上，更談不上什麽自我意識。
吳明能夠清晰感受到，並且可以隨時掐滅，絕對翻不起任何花浪，但也沒有就此放任，而是暗中觀察。
去沒想到，這股意誌降臨後，很快就潰散，直接散落在了所有青銅人身上和洞虛空間之中。
吳明僅僅吸收了一點，便發現自己的神魂蛻變，竟然比之前猛增一籌。
於總量而言，或許算不得什麽，可關鍵在於這僅僅是一絲，相較於此前散落的力量，同樣不過九牛一毛！
“看來，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吳明輕吸口氣，心中不無悸動。
這說明，無論哪一方界域，確實存在著某種特殊規則所化，有如固定程序般的意誌！
原本，青銅域意誌逃不脫被蜉蝣域完全吞噬的命運，可有了吳明這個挖牆腳的意外因素，結果就大大不同了！
甚至可以說，吳明挖的不僅僅是青銅域牆角，更是在挖蜉蝣域的牆角，畢竟這裏是它們的果實。
相較於蜉蝣族的粗暴吞噬，原本吳明即便這般挖牆腳也不可能得到青銅域殘存意誌的垂青，可偏偏收留了青銅人。
而且，青銅人奉其為神，全心全意叩拜祭祀，自然而然更容易被青銅域意誌認可。
哪怕是青銅人造就了如今青銅域的慘狀，可畢竟是青銅域的生靈，天然占據著優勢，總比便宜了蜉蝣域這些侵略者強的沒邊。
有此收獲，吳明幹勁十足，在顯露‘神跡’狠狠震懾了一番殘存狂怒後，不出意外的盡皆收服，並帶著他們再次向下一處所在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