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9章 開爐
時光荏苒，半月一晃而過，吳明自天牢九層脫困而出之事甚囂塵上，彷如風暴般席卷東宋，並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傳遍神州。
雖然眾聖殿還未有明文傳詔神州，但曾參與三年前一戰的各方勢力，無不通過各種渠道串聯。
據傳，有人看到中唐南陵蕭家禁地中，有絕世劍光衝天而起，直奔東方而去。
南魏滄海閣中，浪濤起伏，蛟龍長嘯，吞雲吐霧，須臾橫跨千丈，有人在天龍江上方看到，烏雲一閃而過，徑直衝進了大宋境內。
嵩陽書院中，朗朗讀書聲停歇了三日，青雲直上九天，浩然正氣滾滾而出，鎮殺方圓萬裏無數妖魔，青光大部回返，卻有一道直入京城汴梁。
單萊山、黑龍嶺等等擁有半聖坐鎮的絕頂勢力，無不有強橫氣息湧動，周遭或多或少都出現了不小的動蕩。
緊接著，一則驚天消息自東宋京城傳播開來。
吳明墮魔，勾結血魔族禍亂東宋汴梁，以至生靈塗炭，趙宋皇帝傳旨，人人得而誅之。
無論有其消息或將之誅殺者，將得到趙宋皇室的友誼和難以想象的至寶，甚至於毫不掩飾的點出，與金聖有關。
東宋異姓八王之一的鐵劍王府，繼承王位的柳平生，同樣昭告天下，吳明行事卑劣，殺死其父，礙於自身實力無法報仇，特許諾，凡是能夠殺死吳明者，可取柳家嫡女柳依雪，當今大宋冊封的依雪公主，如今的峨眉山越女宮慈航劍聖真傳！
此事一出，神州嘩然！
原本並無多大動靜的各方宗門，聞風而動，不知有多少在三年魔劫中闖下天大威名的絕頂天驕直奔東宋。
但明眼人都知道，事情絕非這麽簡單。
很快，便有一道道不知來源，隱晦的消息，並附著蜃樓珠虛影和各種證據，以大宋為中心傳向四周。
雖有各方勢力圍追堵截，卻也在有心人散播之下，同樣快速傳遍神州。
其一，大宋朝廷官員與墮魔者勾結，欲要一舉將真武武館周圍數十萬百姓一同坑殺，有理有據，根本不容辯駁。
再者，那處怨氣魔池乃是當年落蓮門所留，卻被墮魔者利用，可其餘幾處所在，赫然與金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尤其是皇宮之中的一處怨氣魔池。
最後，吳明宣言，冤有頭，債有主，柳家勾結外敵，坑害吳家三代，家臣隨扈上萬，此為死敵，但值此魔亂之際，吳明絕不會掀起內亂。
鑒於此，不少人對東宋朝廷旨意持以懷疑態度，甚至有人打出旗號，要為吳明正名，甚至要眾聖殿給個說法。
可就在這些消息散播開的第二天，京城柳家滅族，柳平生重傷垂死，彌留之際，留下遺言稱，凶手正是吳明！
此事一出，軒然大波乍起！
經巡捕房和法家勘驗，柳家上下滿門無論嫡係或旁係，乃至一百六十七名護衛仆役，盡皆死於遊龍劍法之下！
世人皆知，遊龍劍法乃陸家不傳之秘，臨淵先生殞於魔窟，此劍法當世傳人隻有陸家遺孤陸子青和陸子衿、吳明。
前者早已失蹤多年，後者則在越女宮潛修，凶手昭然若揭！
短短三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東宋境內諸多與吳明有仇隙的家族或宗門，無不遭受慘重損失，先是朝廷高家、韓家、薑家等，幾房子弟和外院被人夷為平地，便是幾大人階宗門被墮魔者覆滅。
據生還者口述，出手之人雖然黑衣蒙麵，卻正是用的遊龍劍法，而且出手狠辣無比，幾乎老幼不留，滅絕人性！
一片嘩然中，法家派出強力幹將追索，確定現場遺留的痕跡，確實是天下獨有，堪稱一絕的遊龍劍法！
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吳明之凶名，傳遍大宋，在某些地方，甚至能止小兒夜啼。
眾聖殿誅魔榜上，位列第三，遠在一眾屠城滅性的諸多墮魔尊者之上！
經此一事，原本因三件主要之事傳播，而有不少人對吳明報以同情者，也紛紛改了口風，尤其是此前打著旗號為吳明正名者紛紛倒戈，成為‘誅明衛’中的堅實擁扈。
如此驚人的逆轉，使得本就處於風口浪尖的吳明，一下子與許多作惡多端的經年老魔頭並列！
除了原本與吳明有仇的各方勢力，還有諸多為獲得獎勵的各方勢力，幾乎能動用的強者傾巢而出，於大宋各方四處搜索。
首當其衝者，便是真武武館，從第一代開始，凡是與武館有聯係者，盡皆在抓捕名單。
當代關注沈榮，於吳明脫困後的半月，便被抓捕下獄，據傳經曆了嚴刑拷問，甚至有法家和雜家絕頂強者親自施刑，所獲卻不盡如人意。
傳聞，雜家強者本要以秘術讓沈榮認罪，攀扯吳明，間接證實傳聞中的諸多惡行，卻被法家所阻，認為這有違先聖宗旨。
不僅僅是法家，但凡與之有聯係者，幾乎無一例外的都被捉拿問案。
隻是如沈榮一樣，根本問不出什麽，哪怕有些受不過刑，交代的事情也無關痛癢，根本無法坐實吳明的罪行。
因為，他們一直秉持著吳明創立武館的初衷，門前豎下的石碑鐵律行事，即便有違法之事，卻根本沒有做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
反倒是有幾個機靈的，見機不妙，早早隱匿遁形，諸如顧正陽這般，竟是好似有所預料般，在當天便將顧家幾名嫡係通過隱秘渠道送走，自身則光明正大的去了吏部，然後去刑部，交代了與吳明往年的幾樁交往事宜。
其中，便包括偷梁換柱，將天牢囚徒置換，交予吳明驅使等等。
雖然引起不小的波瀾，但這根本算不得什麽，因為這些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事後，顧正陽自請入魔窟戴罪立功，以贖其罪，東宋朝廷根本無可奈何，因為他是大宗師強者。
即便是在魔窟中，也是一流戰力，而且在眾聖殿戰時條例中明示，隻要不是犯下滅絕人性的滔天大罪者，皆可在魔窟中與魔族戰鬥，用戰功贖罪！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好似消失了般，再也無人得到其消息。
但隻有熟悉吳明之人才清楚，這位絕不會甘於蟄伏，單從其自封‘逍遙王’便可知一二。
……
山海界珠內，一座巍峨山峰之巔，吳明靜靜跪坐於一座墳墓前，上麵楔刻的碑文，正是吳福和桑菁菁之墓。
當年一戰，吳明在最後關頭，同樣收走了兩人遺體，才免於在那等規模的戰鬥餘波中被毀。
山下，百皇林立，半聖遺老守衛一方。
吳明緩緩起身，摘下額頭白巾，纏於左臂，緩步走下石階，麵無表情的掃過所有人，最後落在了鬆瑤身上。
強如這位在數年前，便能抗衡老牌半聖的擔山一族絕頂天驕，如今的二境神藏半聖，心頭沒來由的一寒，不由自主的謙卑垂首。
不僅是來源於楔刻於王屋祖地本源的魂印，令其在麵對吳明時，天然上處於劣勢，更兼之這段時日來的感受。
除了山海界珠內的龍聖遺脈，吳明在外界顯然還有一股極強的力量，她卻一無所知。
連她這等無法背叛之人，都無法探知一二，足可見對她的防範之心，甚至於從始至終，就沒有將之視作嫡係。
“將擔山一族這一代最強的三名巔峰大宗師抓來，我不想看到任何意外！”
吳明淡淡道。
“界主恕罪，三年前之事……”
鬆瑤嬌軀一顫，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恭敬拜倒於地，顫聲懇求道。
“放心，值此魔亂之期，我不會滅了擔山一族，自絕於人族！”
吳明微笑道。
可正如此，鬆瑤才更是心生懼意，因為‘魔亂之期’，豈不是說，等魔劫過去，等待擔山一族的會是覆滅嗎？
“你若拒絕也可以！”
吳明坐在鬆瑤身邊，麵上笑容不減分毫，絲毫不見怒意道，“親手殺了鬆溥，我準你自由之身！”
“你……”
鬆瑤愕然抬頭，嬌俏的臉上滿是驚恐與憤怒，可看著吳明的笑臉，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頹然垂首道，“屬下尊令，必會將三名擔山一族巔峰大宗師帶來！”
因為鬆溥不僅僅是擔山一族之主，更是其祖！
“有勞閣下走一遭中唐了！”
吳明來到三聖涅麵前道。
“無量天尊！”
三聖涅稽首一禮。
“南魏之事，已然到了收網階段，但還是有件事，要勞煩道友走一遭！”
吳明對龍魁道。
“我自有分寸！”
龍魁淡漠道。
“你們從旁協助，不得有誤！”
“謹遵界主之令！”
六大半聖遺老恭聲道。
“常老！”
吳明目光一轉，落在了一名五十歲許，麵容黝黑，精神矍鑠的老者身上，正是當年從中唐便跟隨他的常恕。
如今，其一生隱晦的氣息，赫然已是達到了半聖之境！
“屬下在！”
常恕恭敬道。
“客人要來了，準備開爐吧！”
吳明隨手一揮，百皇與遺老盡皆消失，接著便是三聖涅、龍魁、鬆瑤，唯有山磐留在界珠之內。
身為山海界珠之主，隻要在這方天地中，即便是聖者，他也能抗衡一二。
“主上放心！”
常恕緩緩起身，雙目中精芒四射，透著無比自信。
吳明身形一閃的出現在外界，一處尋常山坡前，席地而坐，喝起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