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少年的蛻變
陽澄縣城並不算很大，是個欠發達的地方，南川市場是這裏比較大的一個露天市場。此時一些商販帶著貨物絡繹不絕的進入其中，真是賣什麽的都有。
在裏麵找了個空位，陳孟瑤把竹筐擺在水泥台上，掀開蓋子，毫不怯場的用清脆的聲音大聲喊道：“螃蟹了，新鮮的螃蟹，剛從海邊抓出來的活螃蟹了，快來買啊……”
旁邊的大頭也用憨憨的聲音大聲喊道：“青菜啊，青菜啊，新鮮的青菜了。”
他女朋友的聲音也不怎麽好聽，有點啞嗓子，喊得更是起勁，居然都帶著顫音。“青菜了，水靈靈的青菜了，快來買呀……”
西門姬哪裏見過這陣勢，眼見有人順著喊聲朝這邊走過來，他感覺渾身的不自在，生怕有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陳孟瑤的小模樣遭人稀罕，還是新鮮的螃蟹吸引人，馬上過來幾個大媽問：“丫頭，這螃蟹多少錢一斤？”
“二十八元一斤，都是剛從海邊抓來的新鮮螃蟹，大姨，您買點嗎？”陳孟瑤滿麵笑容，嘴巴抹了蜜似的甜。
“看著還可以，倒是新鮮的，不過價格有點貴啊，便宜點吧？”講價都是這些大媽的專長，一貫奉行著勤儉節約美德。
西門姬愣愣的看著她們，感到難以理解，怎麽這點錢還要講價呢，這麽大個的螃蟹每斤才三美元，簡直就是白給的一樣嗎？
陳孟瑤不是第一次在市場賣東西了，對此早已司空見慣，微笑著說：“大姨，其實您也知道的，我賣的螃蟹已經夠便宜的啦，別人這麽大的螃蟹都要三十元一斤呢，所以，不能再講價了。”
一幫大媽磨叨了一陣，有兩個決定在這買，另外三個繼續上前麵碰運氣。陳孟瑤麻利的抓蟹子，看秤，收錢，找錢，不一會的工夫就完成這筆交易。
她扭頭看著傻愣愣站在身邊的西門姬，嗔道：“小姬哥，你怎麽不吆喝啊？”
西門姬呐呐的說：“吆喝什麽啊？”
陳孟瑤仿佛老師似的說：“就像我剛才那樣吆喝啊。我是主力，忙著看秤，收錢什麽的。你現在是我的助手，就得幫我在旁邊吆喝，這樣咱們的螃蟹才能賣出去啊。”
旁邊的大頭剛賣了二斤青菜，附聲說：“是啊，你女朋友說的對，賣東西不吆喝怎麽能行呢，你看我們，這麽一吆喝，總共賣了十多斤菜了。”
他女朋友曉花偷笑說：“我看他好像有點抹不開呢。”
大頭不以為然的說：“這有什麽，一個賣菜，又不偷不搶的，有什麽丟人的。”
陳孟瑤笑著說：“看看，人家這幫老人給你傳授經驗呢，你還不快點照辦？”
西門姬無奈，心想，自己現在是個不折不扣的窮人，隻能入鄉隨俗了，就當是學一門本領吧。他心一橫，點頭說：“好吧，我來吆喝。”
隻見他運足了氣，憋得臉紅脖子粗的，說了聲，“賣螃蟹……”不過，聲音比蚊子發出來的還小，弄得旁邊的三個人都沒聽清，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某人發出蚊子一樣的聲音之後，陳孟瑤撲哧一笑，“大哥，你沒吃早飯怎麽著，怎麽這樣吆喝呢，大點聲好吧？”
大頭和他女朋友也給他打氣，“沒事的，聲音大點。”“就是，有什麽害臊的……”
終於，西門姬鼓足勇氣嗎，漲紅了臉大聲喊道：“賣螃蟹……”
“好……”旁邊三人都發出讚賞的聲音。
喊出第一聲之後，第二聲和第三聲就通順多了。
第十聲之後，這個機靈的家夥已經變成地道的小販了。“新鮮的螃蟹，大個的螃蟹，快來買啊，快來瞧……”
陽光逐漸變得強烈，西門姬大聲的吆喝著，已經融入其中，既然逃避不了被的厄運，那麽不如躺下來舒服的享受吧！
滿頭的汗水，促使少年逐漸的蛻變。
眼角的盈光，述說著命運的改變。
也許，昨日花花公子的經曆不過是南柯一夢，該是他清醒的時候了！
十一點多鍾的時候，竹筐裏的螃蟹終於賣光了，收入四百多塊錢，陳孟瑤一副笑逐顏開的樣子。
大頭的那筐青菜早就賣光了，他為人到很仗義，拽著西門姬兩個人到市場旁邊的好再來蘭州拉麵館，履行諾言請客吃飯。
最先進屋的時候，西門姬看著油膩的桌子髒兮兮的塑料凳子不禁皺眉，這地方的衛生條件也太差了吧，怎麽能用餐？
不過，看到其他三人很興奮的坐在桌子旁邊，他隨即變得釋然，暗地裏告誡自己，西門姬，你要牢牢的記住，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那個揮金如土的黑格南王子，你隻是個窮光蛋，乞丐一樣的人物！
警醒完畢，西門姬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坐在陳孟瑤旁邊，不過，無論怎樣，心裏還是覺得很不得勁。想起在五星級酒店就餐的時候，潔白的餐布，精雕細刻的水晶酒杯，穿著白西服打著黑領結的侍者，那一切雖然過去不算太長時間，就如一場夢幻似的。
胖乎乎一身肥膘的老板迎上來，笑嗬嗬的問：“幾位吃麵啊？”
大頭很有氣派的說：“老板，給我們來四碗拉麵，多放牛肉和香菜。”
“好嘞，幾位稍等。”
不一會兒，四大碗香氣四溢的拉麵端上來，紫紅的牛肉片和碧綠的香菜末交相輝映，飄著油花的骨頭湯熱氣騰騰，粗細適當的麵條小山似的堆在碗中，看起來就讓人很有食欲。
大頭舀了一湯匙的辣椒油在麵裏，大聲說：“吃吧，管夠吃，吃完了咱們再要。”
陳孟瑤舀了一點點的胡椒粉在麵湯裏，扭頭對不知如何下嘴的西門姬說：“你愣著幹什麽呀，快吃啊，一會麵涼了就不好吃了。你看，辣椒油，胡椒粉什麽調料都有，你要是覺得口味淡的話就加一點。”
不過，她又馬上想起，這位還是老外呢，可能對中國飲食不習慣吧。忙遞過去一雙方便筷子，說：“你用這個挑著吃，可不要告訴我你沒有吃過麵條哦？”
西門姬接過筷子，學著她的樣子掰開來，說：“我倒是吃過意大利麵條，不過那是用叉子吃，不用這個。”
大頭早就吃的滿頭是汗，用手抹了下嘴巴，說：“你小子可別吹你了，麵條是咱們Z國特有的，意大利怎麽能有麵條，你也太能忽悠了吧？”
陳孟瑤倒是知道這種麵條，也沒有解釋，她笑著說：“快吃吧，嚐嚐是什麽味道？”
西門姬夾起一筷子麵條遞進口中，麵現驚訝，“咦！”這麵條好怪啊，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意大利麵的筋性，上麵所附著的滋味也非同尋常，讓他情不自禁的又挑了一筷子在嘴裏，心裏暗讚一聲，難得的美味，便大口的吃了起來。
幾乎在同一時刻，西門姬和大頭兩個都把一大碗拉麵吃完，一拍桌子，同時喊道：“老板，再來一碗。”
又是兩大碗牛肉拉麵端上來，也不知道是這麵條實在太好吃，還是兩個家夥又較上勁了，掄起筷子風卷殘雲的大吃起來。
但是，吃麵條明顯不是西門姬的強項，他硬撐著吃了三大碗，都覺得吃到肚皮外麵去了。而大頭則硬是吃了四大碗拉麵，打著飽嗝笑著說：“小子，吃麵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西門姬一豎大拇指，“這個確實是。”
大頭咧嘴一笑，“哈哈，我厲害吧？”
曉花卻用拳頭使勁打了他一下，嗔道：“厲害個屁，你是豬啊吃這麽多，這可是咱們自己花錢呢，一上午的菜都白賣了。”
大頭不以為然的說：“那有什麽，先說我吃飽了。俗話說的好，民以食為天，我這是用錢補天呢。”牛氣哄哄的一擺手，“老板，算賬……”
回去的路上，因為吃了太多的麵條，西門姬和大頭都沒有了來時的那股子猛勁，並排緩緩的往回騎著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通過交談，四人互通了姓名。大頭名叫賀闖，今年二十二歲，曉花比他小一歲，兩人訂婚了還沒結婚，不過，早就同居在一起了。
大頭說：“原來你這小子比我小不少歲呢，才十六，長得倒是挺大的，你是哪個村的？”
“雲尚村的。”
“對了，我聽說你們村的漁船招人呢，出海打漁，每天一百塊，如今休漁季節還有半個月就結束了，到時候就出海了，我還想去報名呢，不如咱們一塊應征去怎麽樣？”
還沒等西門姬說話，陳孟瑤卻開口說：“不行，出海捕魚太危險了，我不讓你去。”聽說話的口吻，就像他的小媳婦似的。
大頭不以為然的說：“幹什麽沒危險啊，上道騎自行車還興許被車撞死呢，人的命，天注定，閻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明，男人嗎，怎麽能總是窩在家裏呢，就應該出去闖蕩。再說了，每天一百塊，這價不低了，而且船上吃住全管，那錢還不是幹剩啊。”
西門姬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自己身無分文，總不能在梅姨家裏蹭吃蹭喝吧，應該自食其力，找個事情做了。他點頭說：“大頭，你說的有道理，我看不如這樣吧，你跟我到雲尚村，咱們現在就報名去。”
大頭說：“好啊，我本來就是這麽想的，回去的時候到你們村子報名呢，免得以後沒有名額呢。”
車後座的陳孟瑤卻一臉的不高興，撅著小嘴嘟囔說：“幹什麽不好，偏要出海打漁，不讓你去你還偏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