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霍啟壬
我於殺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一道火光仿佛劃破了剛剛歸於寂靜的天際，在呼嘯的聲音中，這道火光迸發出一顆金屬彈頭，朝著不遠處的林彥飛去。
林彥隻聽到噗地一聲，隨之後背傳來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這疼竟然要比肚子上已經裂開的傷口還要疼上幾分，不過也正是這聲槍響，把林彥從驚嚇恐懼中拉回了現實。
怎麽辦。
就這樣躺下去？死路一條。
接著跑？前麵就是牆頭!胡一統正在趕往李崗村的路上，接到了來自李崗村方向的電話。
剛接通，一陣急促的聲音就從電話中傳來。
“胡局，有線索了！外高橋，外高橋，外高橋碼頭，今晚霍家劫案那夥人要從外高橋偷渡！”
胡一統剛想詢問線索的真實性，就又聽到那個聲音大吼道：“媽的，救護車，給我叫救護車啊，老子先給他止血！”
聽到這胡一統瞬間慌了神，難不成手下有人受傷了？
“林彥，是那個孩子！他從匪徒窩裏跑出來了！匪徒現在已經往外高橋碼頭去了！”一連串的信息讓胡一統的大腦瞬間被這些詞匯充斥了。
“林彥，李崗村，外高橋，外高橋，”胡一統心中嘀咕了兩句，強行打起精神來，“快給市局報告，要求封鎖外高橋碼頭所有站點，嚴查現呆在水上的各色人等，對於外界來往外高橋碼頭的車輛實行管控盤查！”
“不對！吩咐下去，把李崗村前往外高橋設的所有阻攔全部撤掉，每個路口安排一輛車實時觀察匪徒車的動向，把放那群人進進碼頭！”胡一統又轉換了策略。
“現在掉頭，通知正在集合的警力，所有人前往外高橋碼頭！”
林彥看著眼前著急的穿著一身製服的叔叔模樣的人，嘴角咧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這身製服無論什麽時候都會令人心安。
總算是跑出來了，還好後麵那幾槍沒能打中自己。
賭對了，林彥露出一種釋然的微笑，閉著眼睛側著身看著傾斜的世界傻樂。
王誌全看到林彥這種狀態，連忙拍了拍林彥的臉：“小林啊，你要堅持住，醫生馬上就要來了，叔送你去醫院。”
林彥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體力正在不停地流逝，比起來之前挨的那一刀多出了一種無力感，和舒適感。
是的，舒適。原來之前那次算不上死亡啊，真正的死亡是毫無痛苦的。林彥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來了吳小妹，希望吳小妹走的時候也是毫無痛苦的吧。
林彥逐漸感覺自己的意識被剝離開了，眼神慢慢開始消散，再也聚不起焦來，與之前中刀時感覺到的切實疼痛不一樣，此時林彥根本感覺不到身上兩處傷口正在製造著巨大疼痛。
真的，要離開了嘛？
看著眼前的王誌全一把年紀竟然被急出了淚水，林彥覺得很搞笑。你說我們倆根本不認識，你有必要那麽急嗎？
“林彥，你想想你媽，想想你女朋友，想想……”王誌全還在不停地試圖呼喚林彥的意識。
“我媽？媽，對不起了，孩兒兩世為人都沒成為你真正的驕傲。”
“老爸，如果還有下次的話，我還會找你要那五百塊錢哦。”
“女朋友？石一清算嗎？也許算吧……”想到石一清，林彥滿意地閉上雙眼，比起前世來說，這一世跟石一清的發展要比前世要更好。
前世有太多遺憾了，前世的自己追不上石一清的步伐，前世的自己考不到與石一清同一所大學，前世的石一清哭著對自己說，林彥你回來好好學習吧，咱們一起上複旦大學，但是林彥卻沒當回事。
這輩子，一清，我在努力向你看齊。
林彥滿意地閉上了雙眼，閉眼之前，他看到了那個警察叔叔正在招呼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往自己這邊來。
霍家劫案終於告一段落了。
胡一統的甕中捉鱉法讓汪倫這群人沒有任何防備的就竄進了外高橋碼頭，如果汪倫一行人知道外高橋已經設下了天羅地網等著他們，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往外高橋去了。
真讓他們知難而退再次隱匿於數百萬人口的城市中的話，恐怕就又一次人間蒸發，再也找不到音訊。
所以胡一統安排在路上營造出他們沒有被發現的假象，讓他們安心進入外高橋碼頭，在外高橋碼頭來一場甕中捉鱉。
但是真正起到關鍵作用的人是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就像大家都不會認為他會參與這場劫案一樣，在外高橋碼頭的圍堵中，正是王凱站了出來，直接將載著汪倫和霍啟壬的那輛麵包車開到了警察麵前。
據說麵包車在奔往警察包圍圈的時候麵包車內傳出了數聲槍響。
等到車輛失控撞向警車時，麵包車被埋伏好的警察直接強行打開。
裏麵的人被摔得七仰八叉，但是有一個人緊緊地抱著一個小孩。
那個人身上中了好幾槍，頭上早已一片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
但是他抱著小孩的那雙手沒有絲毫鬆動，在其他人被製服後，胡一統廢了很大力氣才把緊緊扣著小男孩的雙手給拉開。
裏麵的霍啟壬毫發無損，縮成了一團恐懼地看著周圍的所有人。
是王凱。
把霍啟壬救了。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結果，恐怕就連汪倫也搞不明白，這個卑鄙的內地人為什麽會突然發難，不僅在開車的時候不聽指揮，還要搶自己手裏的槍。
他為什麽會突然反悔？難道一開始他就是臥底？想到王凱一開始就建議留那個高中生一條命的時候，汪倫覺得這個大光頭本地人多半是警察的內鬼。
其實事情哪有那麽多無間道的色彩。
追其根本，最本質的原因就是王凱是一個想做好人的壞人。
他壞隻是心思壞，還遠遠沒有到汪倫他們這種草菅人命，綁架勒索的壞。
正如無間道裏那句話一樣：如果有機會，我想做一個好人。
可以說是吳小妹的死刺激到了王凱，在見識過汪倫等人的手段之後，王凱自知就算是逃往東南亞，逃往澳洲，也、自己終究還是要跟汪倫這幫人打交道。
而王凱不願意一直生活在這種陰影之下，畢竟這樣的生活環境，說不定哪天就會被汪倫錢德龍給滅口了。
王凱不認為在贖金八億到手之後，自己的五百萬會如實到賬。
敢於隨便殺人的人，什麽樣的事做不出來？自己的命會值五百萬？等出了滬市，自己的價值沒有的時候，自己會被第一時間被解決掉吧？王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與其死在異國，不如喪在家鄉。
與其葬身魚腹，不如做個英雄。
王凱選擇了另一條路，他選擇了將手上的十萬塊錢交給林彥，由林彥帶出去給自己可憐的老母親，與其同時，他給了林彥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