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轉眼又見她
李靜靜在林彥的頭上狠狠揉了一把，又沒忍住，還捏了捏林彥的兩頰。
“滋一一”這是林彥兩頰被李靜靜的小手拉扯到兩邊的聲音。
“啪一一”這是李靜靜放開林彥兩邊臉頰的聲音。
自己的臉終於“掙脫”魔掌了，林彥趁李靜靜沒有伸出第二次罪惡之手之前，揉了揉自己的臉，把手覆蓋在自己臉上，李靜靜就沒地方下手了。
林彥心裏得意，嘴上則因為剛才的襲擊有些含糊不清的說：“你幹嘛呢？疼…看著林彥明明不喜歡別人弄自己的頭發，還抗議自己捏他的臉，卻腳下站的穩穩的。
一步都沒有後退。
不知道為什麽，李靜靜心裏突然很開心。
她笑了一個月牙眼：“突然覺得你很可愛，沒忍住“可愛？”
林彥一臉嚴肅：“可愛是形容女孩子的。
李靜靜也不反駁，笑嘻嘻道：“可是在我心裏，你就是這麽可愛。”
林彥心想：“女孩子就是這麽奇奇怪怪的，就連李靜靜也不例外。”
“誇我帥氣的人多的是，也就女孩子才會誇我可愛。”
“她們的眼神一向都有問題。”
這般想著，林彥就沒有想著要繼續和李靜靜爭論可愛這個形容詞的用法和範圍。他正想說點別的，就聽李靜靜說話了。
“林彥，其實之前那個男生有一件事，是說對的。”李靜靜愉悅的目光中，多了一絲陰影。
“嗯？是其他女同學嘲笑你沒襪子嗎？”林彥猜測問道。
“嗯……”李靜靜點點頭。
“你有生活費，所以不可能沒有錢買襪子，”林彥淡淡道：“但是你又介意別人說你，”“之前我下宿舍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你低頭在看著什麽。”
“那時候我不知道，現在看來，你是在看自己的腳……”
“這證明其他人對你的影響，以及你對自己的不滿意。”
“既然有購買能力，也有購買欲望，那你依然沒有買夏天襪子的理由就隻有一個……”
說著，林彥看著背光下的女孩，歎了一口氣：“你舍不得花錢。”
杭城的消費水平比台城高，這幾天林彥是深有感觸。
住在學校宿舍，又在食堂吃飯，花銷比外麵少很多。
但是鄉下來的小孩，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分錢用，何況是一雙幾塊錢的襪子？買的太便宜，恐怕還要被那些女生說……看著李靜靜，林彥怎麽能不歎氣。
這個女孩明明可以做到不讓人“看輕”，偏偏不願意花冤枉錢。
和之後隨著科技發展，互聯網改變人類生活以後，那些鄉下來的女孩，被大城市的同學改變，開始忘了自己的初心，反而追求名牌、化妝品、新品手機……為此付出的，從入不敷出變成做別人有錢中年老板豢養的金絲雀，甚至裸貸……最後被學校、同學、家長看到自己手持身份證的不雅照，以至於年紀輕輕放棄生命的，大有人在。
也正是因為李靜靜的一步不肯後退，所以她才和那些女生不同吧。
即便李靜靜晚生十年，她也依然是現在的這個模樣。
“對，我舍不得花錢。”
李靜靜聽了林彥的推測，爽利的點頭承認，並且說道：“我也覺得自己不該花這些錢。”
“我們一家辛辛苦苦勞累一整年，賺的錢還那麽少，我竟然要花幾毛錢甚至幾塊錢買一雙那麽薄的襪子……”
“這樣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
“你知道我家還有一個弟弟，快要讀小學一年級了。”
“暑假在家的時候，不小心聽我爸媽談到錢的問題……”
說道這裏，李靜靜的表情變得惆悵，接下去的內容，怎麽了說不下去了。
林彥是知道李靜靜的情況的。
她原先是家裏的獨生女，她媽媽生了她以後，大出血險些沒了。
最後雖然被搶救回來，但是也有幾年不能懷孕。
結果一拖，就拖到了國家頒布要求獨生子女的政策，這下子他們家的人都快瘋了。
她奶奶甚至逼著她爸爸和她媽媽離婚。
那時候整個村子，每天都能聽到她奶奶對她媽媽的叫罵聲，還有她爸爸兩頭勸的窩囊聲。
李靜靜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一路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城裏的中學。
她媽媽也終於再次懷孕生了弟弟。
家裏也因為弟弟的出生，被罰了一大筆錢。
好在李靜靜爸媽覺得李靜靜讀書這麽好，就算家裏債台高築，也讓李靜靜一路讀書讀上去。
“也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李靜靜才顯得那麽的要強。”林彥心裏猜測道。
眼見著這麽多年過去了，李靜靜也考上了浙省本省最好的大學，家裏的債務也一天天的還上。
可弟弟要上學了。
學費、課本費、校服費，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費用……都是壓在李靜靜家庭頭上的一塊巨石。
“上輩子，等我在京大畢業回家，就發現李靜靜已經消失在我的世界……”
“恐怕也和她的家裏這個背景有關。”
“可惜我已經不知道上輩子，她都發生了什麽事，又做了什麽選擇。”
“但這輩子，既然我們重逢了。”
“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沒錢到可能綴學去打工的地步。”
這般想著，林彥的目光不禁移向李靜靜。
因為他現在開始懷疑，李靜靜當初不見了，就是南下去深市給人做裁縫工了。
雖然這個猜測有些無厘頭，但是李靜靜在車間裏，踩著縫紉機的模樣，魔性的在腦海中一遍遍回放林彥欲罷不能。
李靜靜沒有注意到，林彥望著自己的目光，發生了實質性的改變。甚至開始在腦子裏，非常魔性的反複播放著關於自己的鬼畜小視頻。她沉浸在自己的心裏波動中，好不容易和林彥見一次麵，雖然在同一所學校，但不是同一個專業，如果沒有一方主動見另一方，咫尺天涯四個字，也不是什麽難以做到的。
何況，雖然現在林彥已經有手機，但是李靜靜沒有。
因為科技發展而拉近人與人的距離，在今時今日，還沒能做到。
所以，李靜靜真的非常珍惜和林彥的這一次見麵。
正巧又遇到趙文康這件事，讓自己因為沒有襪子的窘迫這一事實，在林彥麵前暴露無遺。
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李靜靜知道林彥會理解自己的，所以她想將自己的心曆路程，都分享給林彥聽。
“我還覺得，如果我買了襪子，就等於我向她們認輸了。”
李靜靜的眼裏閃過一絲倔強，“我是不會輸的。”
“我就是窮，就是沒錢買襪子，”“但這不代表我低人一等。”
“所以，我決定，我夏天以後都不穿襪子。”
說著，李靜靜那一雙幹淨的眼睛，停留在林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