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該有的苦情法碼
“對於活下來這件事情,恐怕再沒有人能對我指手畫腳啦!”
厲清塵清冷的眼光在火把的照耀下,泛著青紫,陰鷙和些許的不屑。
不過從大部分人刻意避開的眼神中,無邪能看出,他們對自己更多的是回避。可能對於大多數魔玨人來講,自己隻是一個外人,一個令他們大吃一驚而又充滿疑惑的外人。他們雖然對他們的隱性公主有很強的信賴,畢竟沒有親眼見到她可能會有的領導力,所以當通過各種小道消息得知魔玨可能會不戰而亡時,他們便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恐懼。
識時務者為俊傑。恐怕在魔王抓住花粥和自己的一瞬間,這群人才終於意識到,在魔王麵前還是老實點為妙。
正如魔王想要達到的效果一樣,他的目光清冷地落在每一個麵孔上時,這種恐懼和不安被迅速放大和傳遞。但是實際上其餘對魔王心懷不滿的人,也感覺到了自己臉上那火辣辣的疼痛。不管是開口附和的,還是隻在心裏嘀咕的。
他們在心裏都知道,如果膽感稍有行動,魔王的火把和身後的瘟疫鬼消滅自己,就如同輾死一隻螞蟻,曆史的屍山上絕不會因為多了這一隻而顯得高一些。
“我不怕把傷疤給別人看。如果我願意的話!”
這是魔王厲清塵說的第二句話。在眾人的一片噓聲和竊竊私語中,廣場中央的霧霾中呈現出一片生機勃勃的白霧。
“嗯,眾所周知,一眾大人物卻在尋找我的蹤跡。魔帝,蠱王,甚至還有一個組織,叫彼岸花的。自古魔蠱不通婚,而有幸我曆清塵成了這千古第一人。空有一身的本領,能禦僵屍,還能禦蟲,不得不說,這魔域大陸沒有一個人不在夢想具有我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本領。”
是的,大概魔域大陸喜歡出人頭地,求上進的年輕人,無不在夢想著擁有魔王一樣的血力吧。
魔王並不覺得自己做得過火,這本來就是個無秩序的世界,既然有實力,就容不得別人侮辱!
“大家記得那些絞殺令嗎?自我在娘胎裏,就被魔蠱兩股力量追殺吧?”魔王安排人去熄滅了一些火把,他按動他的輪騎旋動,沿著人群外圍轉了一圈,然後有些興奮地衝著這群人說道,“不怕,我隻是想活著。”
眾人都愣了一下,看向魔王目光瞬間變得極為複雜。
之前那邊的一個小太監小陸子有些猶豫地開口說道:’‘那裏的瘟疫鬼多得不得了……“他和師傅是隨著窮其穀的將士們隱入廣場的人群的。
顯然他隻是想引起無邪的關注。
他從來倒沒有懷疑蠱王的能力。
“之前雜家跟你們說過了,我是一定要回去找到你們的。當初要不是他們幫我們斷後,你們現在早就變成瘟疫鬼了。”相比小陸子,師傅的話隱合不露,既像是老年人的愛嘮叨,又像是給魔王一個說法,又不想讓聽了去的人太多懷疑什麽,當然他是衝近旁的幾個老朽太監說的。
要不是小陸子拉著他的樣子,實在像極了黏人的小妹妹,還真有點老不腐朽的樣子。
但是,顯然眾人的焦點都不在這幾個太監身上。
廣場中間坐著那個決定眾人生死的那個人。
那個決定別人生死的人,一點也不淩厲,一點也不像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倒十足的像個被別人決定生死的可憐蟲。
這個可憐蟲聲音清冷,他說:“眾所周知,我們蠱族的幻術,都隻是事情的真相才可以實施的。”
廣場上一片黑色的霧霾裏繼續泛出淡淡的白色霧氣,霧氣的中央隱約出現了一座宅地,上麵隱約出現了一個匾額,上書“敖良雜種鋪”。
“我們還要變厲害了。還要回家與娘親姐姐團聚呢!”讓娘親姐姐不要再那樣辛苦,吃上好吃的,穿上好看的衣服,還有讓父親回心轉意回到家裏,是流浪兒無邪最大的理想了。
一個小男孩子便隨它奔進了一道高大的門檻,一腳踩到了一個熱乎乎的東西上。
“噢,我的薑央啊……”
門檻裏麵有一個人,是女的,肚子上被利器霍開了一個大洞……血肉模糊的臉龐,因為後麵的發髻還綁著,那些齊刷刷被揪下來的頭發開花一樣婆散在她臉上,小男孩抖抖地撥開她的頭發,果然和娘親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龐……
“大姐……大姐你怎麽了……”小男孩給大姐掩上她血淋淋的衣褲,血紅一片中,心裏一片白茫茫的空。
“邪兒,我知道是你……我認得這蠱兒……”似是混沌中靈光一閃,大姐寂靜中醒來,斷斷續續地說。
“大姐,你頂一會兒……”被叫做邪兒的孩子哭不出來又氣湧上頭,他從懷裏掏出來一個葫蘆瓶,把裏邊的陀陀丹倒在手上,胡亂地往姐姐嘴裏送,姐姐緊閉牙關搖搖手,說:“邪兒,好好照顧你侄兒……給我報仇……”姐姐說……她說完滿目慈愛地看了無邪很久……姐姐去了!不可挽回地死了。心裏的白茫茫的疼痛一下子還沒有落盡,十歲的無邪已經被外麵湧進來的若幹人等五花大綁著押進了天宇城衙門,百般解釋終變成了人髒俱獲無賴狡辯,直接被判殺人償命秋後斬立決。
白煙消失,一片黑寂百花泉廣場上的人哭成了一片。
人們議論紛紛:“哦,這個男孩子就是蠱太子呢!”
“他姐姐好可憐呀!”
“一個孩子而已,這可遭得是什麽罪呀?”
尤其情景中的無花身體被掏空的情景,讓人們不寒而栗。“什麽世道呀,就算是豬狗也不想著讓它放生積德的呢?俺的薑央神啊。”
隻見有心軟的婦人拎著袖子不斷地抹眼淚,下意識地把自己膝下的孩子摟得更緊了些。更有些婦儒老人在幻術放映的過程中把自己家孩子的眼睛迅速捂著,可別嚇著孩子才對。
有的婦人甚至上前走了幾步,想把廣場上那個形影相吊的魔王給摟進懷裏,安慰一下。
“可憐見兒的。從小沒娘疼過。”
“哪裏?哪裏是從小,簡直是還沒出娘胎,就遭此大難。”
“世人的惡人當殺,這一對兒殺人狂更當殺!”
但是,不等人們議論紛紛的嘈雜聲音停止。
魔王清冷的聲音又清晰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我本來就是個異類,沒有爹,沒有娘,沒有親人,自打娘胎出來,就帶著該死的詛咒。腿不能動,手不能動,仿佛我生來就與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美好無關。”
“我不知道薑央神安慰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是為了什麽?生而向死,死亦何苦為難我這麽個人。也許早早的就該好好的死掉了吧,如果任何一個娘親眼見到一個自己的孩子受這樣的罪,她的心會痛死吧!”
廣場上的孩子和老人們哭聲一片。
已往人們傳說中的惡魔形象一下子被一個可憐蟲形象代替。
白霧茫茫又升起來,人們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幻術中的情景又發生了變化,陰暗潮濕的房間裏,跳蚤臭蟲成群,幾番人等來來去去幻化出了一個人來。
誰——
那個人頭頂中間禿頂,其餘頭發油膩膩的,一口黃牙……應該是天元國自己家鄉北陀陀山往西的彼岸鎮的,那裏水土堿性體質導致他們常常食用酸刺萄汁水。
他的衣服鞋子似乎都不是他自己的,鬼鬼崇崇假裝溜達了好幾個牢門口才過來,潮紅的臉衝口一句,“傲無花……真不是東西,懷了怪胎一年,唯恐別人笑話,躲躲藏藏也就罷了。孩子都快生了,還不把我當孩子的爹……”
“……賈貴兒?”
魔王的輪騎上下打量著幻術中的那廝,恨不能把自己立刻變成蛇,滿腦子轉得都是怎麽吐出蛇信子,把他繳殺,剝其筋骨生啖其肉。
“按理你該叫我爹。有嫁過來,嫁妝還是娘家名號的?我賭個錢怎麽了?歸屬於我比較好,你一個怪胎落入旁人之手……我好與你收屍……”賈貴兒起身離開了床沿,遠一點側身站住,賊溜溜看著搖籃中的一個小嬰兒。
那個小嬰兒隻露出一雙俊俏的臉龐來,停止了饑餓的嚎哭,靜靜的看著賈貴兒的表演。
果然他開始哭。
初生的嬰兒不好養了,沒有奶養隻山羊都要錢了,娘親又對他不好,之類的話在小嬰兒的腦袋旁邊翁翁作響,情景再次切到賈貴兒身上。
隻見他再次打開小嬰兒的被褥包裹,他見到的情景讓他大吃一驚。
捶胸頓足的,
恐懼到了眼光錯位,五官扭曲。
“怎麽了?他看到了什麽?”
“按說,他也是個狠角色,敢於殺妻取子!”
“是什麽,嚇得他這樣了?”
議論聲隨著幻術裏的講述,一浪高過一浪,迅速淹沒了魔王的聲音。許久,坐在輪椅裏邊的魔王突然開口說道:“大家既然知道,我們蠱族的幻術都是真情實景的合成。那大家一起猜猜,當年魔帝,也就是我那偉大的外公,是何以找遍全魔域,都沒有找到我一絲一毫的蹤影嗎?我舅舅無邪說得對,他們說不定全都以為我並沒有還活著,他們不知道當初為什麽殺害我娘親的人怎麽突然取消了他們要買我的契約?”
他話音一落,眾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但奇怪的是卻沒人表示憤慨。
人們已經麻木了。
“不行!”沒等無邪說話,伍月搶先說道。當然這樣陰冷的夜晚,陰血逆行,又麵臨著自己的宿年,花粥剛剛楊言放棄選擇的時候,花粥已經隱退了,當然麵色上那道冰藍色的光一閃而過之後,花粥的老師伍月又一次頂缸成功。
苦情戲被人打斷,魔王並沒有生氣,隻是將目光轉向了神女,問道:“為什麽?有什麽不行?!”
“你的故事隻是斷章取義,而且你並不能因為自己悲催的命運又將我來道德捆綁。你在蠱惑人心。”
被魔王幾次盜血也就算了,但給這麽一群人當心理醫生保姆,伍月沒有這個信心。而且魔王剛剛才的一句“致之死地”言猶在耳,隻有自己知道,這所有的別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於自己卻意味著生死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