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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通靈券:今天第三更!求眾籌。

  昨天下午的時候,師傅目光呆滯,目光一味地投向柵欄掩住的那堵破牆,呢喃道:“我卜算子該走了……閻王叫你五更亡,你不敢天明來報到……”


  仿佛回光返照,師傅的話越來越越清晰,開始時何東庭還安慰師傅幾句。


  飯菜擺好之後,簡單的小桌子上,擺了“什麽”叨來的一個手拎的那種鋁飯盒裏裝滿了糯糯的粳米粥,裏麵夾層上兩個扁盤子有兩樣小菜兒。豆芽菜,土豆絲兒之類的。東庭給師傅披上衣服,確定他不會著涼了之後,才牽著他的肩膀按他躺下。


  坐下後,直接就開始服侍師傅大快朵頤了起來。


  師傅的思想像海水一樣退去,露在外麵的欲望就大張旗鼓起來。


  “恩,這個真好吃。”想不到大晚上的還有鹵鴨,關鍵是味道也好極了。“你這小小書呆子,最近在這魔玨國,還混得不錯吧。”


  師傅精神好的幾日,東庭與師傅嘮家常,早就告訴了他,酌墨子自是把自己當成了望鄉的象征,別的沒有什麽的。


  師傅吃得滿嘴是油,不亦樂乎。見東庭隻是定定地看著他,而停下了筷子,他嘟噥著說:“嗯……你腫麽(怎麽)不吃啊?”


  非讓喂東庭吃米。


  米掉地上一粒,那家夥吭哧憋肚,在地上躬了腰汙泥中,撿了半晌,才得。


  師傅那邊的手居然還舉著,非要給他推動到嘴裏,好像自己還是繈袍中的嬰兒,呱呱墜地,嗷嗷待哺的樣子。


  他有些扭捏。


  師傅渾身一僵,夾著鴨肉的筷子一頓,一下子就停止了所有動作,隻知道傻傻地看著眼前的徒兒。


  “你……”何東庭筷子上的鴨肉掉在了桌上,他的身子向後退了一點,與師傅二人拉開點距離,師傅卻說:“我,自己來是甚好的。”


  他狹黠一笑又說了一句:“其實,師傅才象個小孩子呢!”


  是呀。


  應該還是傍晚時分,隻不過天氣陰暗,顯得猶如夜晚。窗外一陣陣尖銳的叫聲……


  守靈,因為何東庭說,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親人也走了,大概那邊的世界好得很吧,以至於他們一個個的去了就沒再回來過,一個也沒有,一回也沒有。


  甚至於一個夢都不曾有一個人給自己托過。人都說人極端想念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就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裏。可是都沒有。


  昨晚上我就挨著師傅躺著,真的,木心哥你不知道,我一點兒也沒有害怕。世界上的人眾多,芸芸眾生之中之不過有這麽一個人願意守著我,這屋子很破很冷,沒有人願意陪著你。


  隻有師傅這一個,為我哭,為我笑。你不知道夜晚的時候,我們倆個抵足而眠,有師傅隔著被子傳過來的溫度,我才會相信自己還活著,有一個陪著我一起呼吸這個世界冰冷的空氣,你說我很自私嗎?


  “你不自私,我們,花粥,酌墨子,大家都是你的朋友。你忘了,酌墨子是把你當成故國的太子來崇拜的!”一邊往火盆裏燒紙,和何東庭一起披麻戴孝的木心,不斷地安慰著他:“其實,你還是應該感到慶幸的,因為你還有爹娘可想念,而我卻似個弧兒,早年的記憶就隻有聖主撿我回去……”

  “咕咕嘰,咕咕嘰……”


  是禿鷲的叫聲!


  何東庭又問說:“我很自私嗎?”


  這次程木心並沒有回答他。


  他三年來就隻做了一件事,觀察天相和觀察這“清水陣”,好在這兩件事情有一個共通之處,都是憑借他的隱忽和耐力,當然這個性能也是程木心也不差。


  這不,屋子外麵三個山坳便是自己左右權衡三年,方才選定的“觀寮點”,這個點是上好的進可攻,退可守最佳位置。


  程木心第一次見何東庭時,並不認為他是個膽小之人……


  現在於心底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了,與自己一樣無父無母的孤兒。


  放眼望去,何東庭個子很高,卻很小的一團,天地之間什麽都沒有了,就剩下那小小的一團,匍匐著,如同他隻是天地之子。


  是的,那個禿鷲還在清水鎮牌坊樓後麵的,若幹隱約的樹後,覺得它隨時會鳴叫著俯衝進波濤洶湧的眾人內心……


  東庭害怕的一個勁兒的顫抖,仿佛全身被裝了個機器,抖成篩子了。幾日未盡食,又遭遇失去親人的痛苦。


  程木心說:“別怕,以後咱們隻是好兄弟,有苦同吃,有難同當,當然還有有福同享,明天我把禁軍裏不當值的弟兄一並叫幾個來,你隻管甩你的孝子盆,披麻戴孝,好好哭一下,為你師傅送送行——”


  他的意思是說,入殮,釘棺,起靈,等等殯葬事宜你都不用管了,自有兄弟為你擔著。


  “嘟嘟,嘟——”先是三聲。


  等了一會兒,沒有了。


  “嘟嘟,嘟——”凝神靜聽,卻又有了。夾雜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傍晚的陰風陣陣,霧霾嚴重,影響著兩個的視線。程木心害怕起來,是的,這裏有個瘟疫鬼的基地沒錯,從上一回春風十裏河中發現一顆骷髏頭開始,這東西就呈現了泛濫成災的趨勢。


  這清水河鎮附近山民不斷地向衙門報告,鎮上的人口越來越少,總有好人家的孩子失了蹤,屍首全無的。


  麵對這一切,自己幹著急,真乃英雄無用武之地,這是三小隻師傅,巫婆婆和已經犧牲了的仙雨兒,他們的本行。薑央神教裏廣為流傳的治療方法就是,藥,神藥,巫藥這三個級別,這就是為什麽自己昨晚上冒著極大風險去練小冊上內容的原因。


  程木心細聲道:“何公子,請你勿必節哀順便,人死不能複生。保重身體要緊……”奇怪的是他衝黑暗燭光飄忽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有的生機。


  “我何徳何能,師傅您真是折煞徒兒了……”師傅半夜咽了聲,可這咽氣的過程太過艱辛,讓人不由得唏噓感歎,生命之艱無異於逆水攀岩,不知道為什麽。長期憂懼加之生活困頓,導致他的身上陰氣濕寒氣息過重,師傅長期受濕疹,紅斑狼瘡,青光眼眼疾,羊角風綜合症等眾多疾病困擾。它們輪番轟炸,那口氣息久久徘徊。


  這件茅草屋,風雪早已壓彎了房頂,使得那裏的一個大洞,越來越大。如今倒好似天了天窗,有若幹隻禿鷲上下翻飛,偶爾還停留在枝掗縱橫的那個斷口之上,灰褐色的眼睛盯著簷下的三個人——


  何東庭問:“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熬過去。”

  “他們就在你的……後麵,書呆子,你快閃開……”這句話太過用力,因為太過擔心同伴,終於要了他的命。毛骨悚然間,東庭如芒在背,脊椎從上到下仿佛被人町了針,有個人,一邊朝他脖子上吹著氣,一邊一個一個地拔了出來。


  一根……


  又一根……一個鬼影一步一步隔了何東庭,另一步一步隔了給卜算子穿喪衣的程木心。


  喪衣,十一層綾羅綢緞穿上時,師傅的遺體已經僵硬,一張嘴突出去,成為一個圓形,仿佛對著東庭背後之物在怒吼……


  屋子裏麵太過灰暗,油燈影兒去看,兩個人虛驚一場,安慰著彼此之時,那盞油燈撲刺刺搖個不休,奄奄一息的,就滅了。


  兩個人亂成一團,就又去找火盒子點火,撚了個竹篾子點,點也點不著。


  “滋拉——”一聲燜雷。春天總是雷電多一些。


  一聲閃光的影子遊龍一樣亮了天際……


  一排排憨態可掬的影子映射到了地麵之上,地麵上鋪滿了紙糊的屋子,紙人紙馬。這東西倒不缺,師傅生前就是做這些的,早早的就給自己預備了很多。


  所以一開始陰影並不是很清楚。但是……


  七個影了排列行進的步伐過於整齊。整齊到他們的間距一樣大,步伐過於單調,沒有起伏。


  領頭的那個人衣袂飄飄,暴風幾度把他們的衣服掀向左邊,再掀向右邊。


  剩下的給人感覺那東西如果算是人的話,身量頂大是小孩子,小到嬰兒的身高。


  他們集體閃電中行走,沒有著地,衣袂上下飄飛,他們全在空中飄著。


  木心嘴裏念叨:漆黑的夜裏走著七個漆黑的人。一個類似趕牲靈的,一前其餘在後,一高六矮。七個,七個…


  手沒有被取下,說明腦袋沒有指揮它們被取下來,甚至潛意識也沒有指揮。因為大腦的總部裏在進行激烈的高難度的衍算:首尾兩個有步伐,而中間其餘的人感覺就沒有腳,不,更有甚者是沒有一點兒腿。


  依次又出現了六個。


  前邊拐角處,電閃雷鳴時,寂靜無聲的黑色的背影,裙裾飛舞的巨大黑色輪廓的重疊。狹窄幽長的街道,細碎凹凸的石板路,狂風卷起迷漫看不清的前路…


  “七門道師傅?紙錢,紙馬……那東西從哪裏來?七個……加六個,再加,一?”何東庭的心死了。一個聲音,那是他地上的一團爛泥中昏迷之前唯一的意識。傍晚時分天光甚好,天地交接之際,青白藍綠一條條,一道道,邊緣模糊不清;卻映照彼此臉上陰光萬丈,滿目蒼涼。


  “你看床上——”程木心那個聲音又說。


  何東庭屏息凝神傾聽自己的呼吸聲,緩了一口氣才問出話來:“你……把我師傅運哪兒了,那個誰,誰!”


  他一時氣憤,語無倫次地競忘了程木心的名字。


  “不對呀!十三個加一個!你想一想。”


  “十三,加一!”那個何東庭如同快死的魚,才泛了過來。頹然跌落在冰冷刺骨的地上。


  “我買了一張通靈券……”何東庭說:“他們來收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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