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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斷袖之癖

  一片血紅蔓延著自己,風聲鶴唳,禍起蕭牆。狂奔於荊棘叢裏,身上腳上潰腫無形。地獄般的一群大型獵狗亂吠咆哮,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會成為那群畜牲的口中食物。


  一聲淒厲叫喊,衝破小太監執事無邪耳膜,他醒了,汗蒸淋淋之間發現自己除了沒被狗咬,其他倒是事實,身上腳上舊傷新傷疊如累卵,巨痛即使己處昏聵之中仍是尖銳難忍。


  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一隻問:“喂,我叫什麽名字來著,什麽名字來著,怎麽被打了一頓倒都忘了。”


  自己叫傲無邪,是天元國皇帝唯一的兒子,也就是說未來橫跨若幹洲郡,轄區包括原來的昌藍國,伽十國,伽南國,天元國,以及現在所處的魔玨國的天元帝國,父王的江山遲早是自己的。


  所以雖說疼痛難忍,但他堅持用自己的肉屁股去挨了那些板子;雖說小時候沒少挨過打,有一回甚至快被打死了,是師傅救了自己,他的腿就是那麽瘸的。


  自己白雪覆蓋之下認識了師傅,從此師傅就把自己當親兒子。雖然師傅與自己年齡差別太大,似乎總是力不從心,哮喘病發作的時候就喜歡打自己。


  但是自己在這宮裏的名字叫什麽邪來,應該是“王文邪”。


  “嘻嘻——”他伸了舌頭出來,仿佛師傅就在眼前,“嗯哼,這回,一見麵叫你打我屁股,嘻嘻,早有人先下手為強了——”


  “地支58號,地支58號……”迷迷糊糊裏,有人一直發出這個聲音。小太監睜開眼睛,入眼處一片黑暗,手一動,便有鐵鏈的聲音咣咣作響。


  “地支58號。”有人在門外又叫了一聲。小太監恍如隔世想起,早上入監,不問清紅皂白被打了十大板,扔這裏告訴自己的,就這個號碼。


  蛋殼兒那蟲又不幹了,打屁股出得血,可是要斷它口糧呢,它當然不幹了,磨磨唧唧打滾到劊子手褲襠裏一通亂咬,劊子手手抖,所以真正落在屁股上產生切膚之痛的也隻有一兩板而已。


  “在。”有別的監室鐵鏈拖地的聲響,在這寂靜的空間裏刺耳無比。“王文邪,磨磨蹭蹭幹什麽呢,快點!太後駕到……太後,這不潔之地……”


  一片陰影籠罩在了月光下枯草亂棍之上,有個太監點了火把略遠處插在牆上。小執事太監身下不能動,緩緩抬眼,一瞬間,瞳孔驟然緊縮。“月……樹太後……你好……啊!”


  “王文邪……北頭山人,三年前來到瓊穆都城,一年後入宮當了太監。”太後摒退其他人,嘴唇輕啟,無聲輕念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在剛剛午夜夢回時總是縈繞心頭。


  “月月,我還是喜歡這麽叫你!反正杖笞也是挨了,值當我也算物有所值。哈哈。奴才都被重視到要調查身份的地步了嗎?”小執事太監猛地一驚,他的清厲眼神依然明亮如玉,不見一絲情緒。在太後眼裏,許是月光過於閃耀的過,小太監的身軀似乎偉昂了許多,臉上五官有些變形。


  “邪兒……哀家看你是嫌打得少了?”口語威嚴,但是太後卻麵帶了一絲微笑,那抹笑容看似殘淡,卻有些許暖意。她蹲下身來,隔了柵欄,一隻手細細地從小執事太監臉上滑過,一直滑過背脊,聽他嘶嘶哀鳴聲才住了手,拿手指上來,火把下看,滿手血腥,輕歎:“養心院總管太監得換換了,下手這麽狠?”


  “月月。多少年宮裏明爭暗鬥,你杖斃了不少太監宮女,奴才應是第一個讓你屈尊下駕來到這慎刑司的吧?”


  “那倒也所言不虛。要不是剛剛才哀家做夢……我夢見夢裏我都三十歲了,因這瘡毒都還沒有嫁人,在夢裏我還掐指算了算,確是三十歲。親朋好友爹娘一眾人等全都著急,辱罵於我。哀家還想著,怎的?連個不好點的夫君都未覓得?不堪到如此地步。”太後講著講著,?了把草就席地背靠著柵欄坐了。

  “孤獨終老一生,是很可怕。後來呢……”小執事太監就也拖著殘敗不堪的身體隔著柵欄靠在太後肩上,給她撐住。


  “後來?後來哀家就醒了。還摸摸哀家新做得的掛於床頭的風冠,笑自己,哀家不是嫁與了先皇嗎?哀家是人間最極尊至貴的魔玨國月樹太後。這夢也是太荒唐可笑了……”似乎這暗黑無度的夜晚小太監的失而複得,讓她幾欲忍不住心中的悲愴,眼眸酸澀無比,卻沒有一點淚意。


  神色漠然的緊緊盯著柵欄裏的那張俊美容顏,誰也無法知道她內心的翻湧與不舍,“你為什麽就是個小太監呢?”她被自己的婉惜嚇了一大跳。


  “月月,你見過一個人眼睜睜死在你麵前嗎?”他寂靜的夜裏問她。“三年前到瓊穆城,舉目無親。我甚至不知道晚上睡在哪裏?有個叫化子同情就允許我可以擠在他的床上,這個床是用馬棚邊破茅屋裏窄木條堆在一起的,根本沒有一個完整的平麵,弄得我和小叫花好像斷袖之癖似的。”


  太後小心翼翼選擇詞匯,“不是,不是……你個混子……”


  “斷袖,你知道嗎?就是男人跟男人在一起睡。”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那張床隻能彎著睡,因為腰上肉多一點,才能扛得住那些硬梆梆的木條子……”


  “哈哈,我知道了,你害羞的時候就說‘不是’,‘不是’。我說到哪裏了……噢,對,‘不能直著睡,隻能彎著睡,還有硬梆梆的棍子’……哈哈,月月,你也太汙了吧?”


  火把不知什麽時候熄了,太後黑暗裏羞紅了臉,不疊地否認:“不是,啊。不對,不要,不要。”


  “什麽?不要,女人大晚上的可不要說不要,不要。”


  月亮彎彎繞繞地透過慎刑司的小窗照進來。一地斑駁。一時間沉默了好久。


  “月月……”小執事太監說。


  “幹嘛?”太後問。


  “月月,月月……”他又叫。


  “又幹嘛?不準叫了……”太後細細拿了一瓶金創藥往小執事太監傷處塗抹。


  “你不知道,叫,叫著月月,有止痛奇效。”


  “慣會胡扯……小心哀家撕爛你的嘴。”


  “不用撕。本來就是爛的,打板子太疼,咬牙咬得……剛剛說的那小乞丐,被車紮了,胸腔以下全爛了,渾身是血,他一點一點地爬,冬天雪地上枝枝椏椏好像一副梅花圖。他求我,說來世報答我,毒藥我都無錢買,拿刀我又不敢下手。路上正好宮裏招太監,人又少,我就報了名,領了銀子飛奔去藥店買了最毒的藥。……那時候,他的嘴裏就滿是汙血……終於死了!”


  太後就哭了。


  隔著柵欄,太後依偎在小執事太監伸出的手形成的一個合圍裏睡著了。小巧的,瘦弱的身子,雖華衣錦服,奈不住偎了那個懷抱睡了,臉上黑斑點點,兩頰紅彤彤的像個孩子。這個單人小囚室有個小窗子,那裏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太後那邊兒有個門,門中間有個小窗,估計是送飯或者傳話用的。小執事太監早早醒了,也沒敢動胳膊,一個小宮女給牢房管事送什麽東西,嫋嫋婷婷的從那個小窗裏走過去,小執事太監就扭著脖子眼光從左跟到右一直抻著看。


  太後就笑起來:“你,不行!以後不興偷看年輕漂亮的宮女兒……”


  “你說我不行!誰說不行了,你又沒試過……”


  “哀家是說,不準有歪心眼……那宮女好麵嫩……”


  “哪裏!是屁股扭得好看……”


  “嗯。反正月月你不能說我不行。半個時辰如何……要不,一個時辰你看我行不行……”太後聽他說的離譜,心潮澎湃,舉手打他,他又渾身是傷,無處下手。“小太監”這個詞兒終究是沒有好意思說出口。

  “月月,你不用擔心。有句話叫什麽來著:‘任爾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奴才之於太後定是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太後聽了這幾句,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反正眼角的淚水沒收住,自己打趣道:“你個慫貨,那是情人之間說的話……要山盟海誓,永不分離!”


  “就是呀。就是要永不分離。”


  “永不分離,你個太監又能作甚?”


  “陪太後白頭到老呀……等我們都老的走不動了,白發蒼蒼,垂垂老矣,你扶著我,我扶著你,你說:‘浩兒哥哥,你給月月係鞋帶兒,好嗎?’我說:“好的,係好鞋帶兒,浩兒背上月月妹妹走……’”聽他說著,太後就嚷著,“什麽時候你變哥哥了,明明是哀家長你十多歲……”


  “挺好的,你就叫我‘浩兒哥哥’吧!……”一邊雙手捂著腦袋,身下又不能動,“嘶嘶——”哀嚎,一邊躲避太後隨手打過來的好幾棍。先沒打住,隔了柵欄,追不住他,太後就守了棍子嚷著:“哀家也是非等到海枯石爛天涯海角,也要打到你……你個敗羔子。”


  ……


  ……


  太後叫旺才開了鎖,兩扇門一推開,就噗噗落下三隻東西來:兩隻是壁虎,一隻是蝙蝠。


  旺才欺身一躍,擋在了太後前麵,拿手中的拂塵揚了揚灰。低眉順眼小聲說:“太後,您就讓奴才先進去吧……”


  “雖是久未曾有人居住,卻是先皇在時,哀家當小答應時住過的……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兩隻壁虎嘛,不要害怕……”


  小太監撲通就跪在了地上,磕頭:“稟太後,奴才謝太後嗬護之恩。聖恩浩蕩,奴才感激涕零……”


  “起來吧!就讓那隻小邪子住這兒吧!你好好叫人收拾出來,用玫瑰花薰蒸熏蒸,用艾葉泡水灑了……再養上幾盆水仙,菊花之類的。啊……”太後左思右想,養心院自己大殿旁邊這間小耳房比較適合王文邪養傷,他和他那個瘸腳師傅居住的那個地方太不堪,就不用去了。“小太監也是人,做得好大家都真心喜歡的,好生侍候好了……十大板也不是一般人能挨得起的,換一個身子弱點的早死了。”


  “稟太後,奴才一定以王文邪哥哥為楷模,誓死孝敬太後,萬死不辭!”被喚作旺才的小太監,骨碌碌轉動白多於黑的一雙眼珠子,喊口令一樣高聲喊完。太後就笑了,揶揄想著,最近的統領太監倒還好,做了些個事情,慣會教大家‘海誓山盟’啦,嘴上功夫下了不少!

  傲無邪想著,又過了兩個地方,一個慎刑司,另一個這間小耳房……


  自己血的功力有限,隻能控製方圓一裏地內的蟲子螻蟻。蛋殼兒一圈子查找下來,這幾處並沒有什麽異常。


  思年華皇宮並不大,這些下來就剩下聖主書院和太後居住的一些老院子了。


  他心底下有些空落落的,當初接受這項任務時,也算是逞強,匹夫之勇而已。自己和老師做了很多攻略,仙雨兒在護國公府裏受盡屈辱,但她並沒有鬆口。可見此等秘密比她的性命更值錢。自己多方從細作的情報上分析,這秘密被分成兩部分,凱越聖主與月樹太後各執兩端。


  從月樹太後這邊的突破口,千思萬想最終確立自己最好的掩護身份就是太監,抑惑有可能成為太後的麵首。


  如果不出意外,東西到手,所有戰事就可結束了……


  與花粥如何度日,他一時間還沒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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