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現代僵屍病
中科院院士專家工作站組織的考察隊的營地，被一團團陰冷的氣息包裹著，被一層層的黑幕籠罩著。略遠一些的群山黑暗裏仿佛一個蒼涼的布景。
除了執勤守夜的學員與導師，其他人都已各自入了帳篷。
此時，葉紫檁的帳篷還在亮著，他來來回回的走動，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更別提能在那張簡易行軍床上酣然入睡了。
“這‘死人山’好歹也算是一條線索，若是就此回去，以後以後再也無法找到控製疫情的血清疫苗了！”全球範圍內各處均是大小不等地出現了疫情，但是各國政府不由而同地選擇了“三緘其口”。比如南非政府則是以蚊子傳染的瘧疾來報道和防治的，而中國的輿論報道則是表現出了空前的“大無畏”精神。
葉紫檀倒不是他不相信考察隊的專業能力，而是這幾天來他根本就插不上什麽手，現在突然麵對這樣的一個結果，他心裏總是感覺不太甘心。
也許吧，等他親自失敗了，可能也就真的甘心了！
“不行，看來我得去找錢教授聊一聊！”
很快，葉紫檀心中便定下計較，覺得自己應該親自找錢振興再了解一下情況。
想到就做，這會兒也該是雷厲風行，立刻拉開帳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防疫服往錢振興住的帳篷走去。
營地的帳篷其實是足夠一人一間的，但據林顯耀院長說，學員之間要學會交流情感，導師教授們則需要私人空間搞些研究啊學習啊什麽的，所以葉紫檀和他的小司機一間，錢振業嘛，自然是和高階學員們一起住了。
葉紫檀來到錢振興所在的帳篷外麵，拉開帳篷，正見錢教授門下所帶來的那位高階班學員，便對他說道：“錢教授可在？喊一下他，我在外麵等他。”
“好的，葉導師。”那高階班學員應了一聲。
在帳篷外等了幾分鍾，一位長得瘦瘦弱弱白白淨淨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最後在距離營地五十步的地方，兩人的身影幾乎是完全籠罩在黑暗中，回望幾百個圓圈子一字兒排開的帳篷道：“這血清取樣采集工作，還算是有進展吧？！”
錢振業說道：“其實現在學生仔細想來，此事隻怕是學生誤判了，勞煩諸位導師行此一遭，疫情之初，那滴‘靈血’之說，很有可能是什麽人‘以訛傳訛’而已。”
“‘以訛傳訛’？”葉紫檀大驚失色，不置與否，一臉苦惱的說道：“錢振業教授，你確定當初撿到‘靈血’之軀的位置是這一帶？沒有絲毫遺漏記錯？”
錢振業一聽這話，頓時語氣一肅：“導師，您可以質疑我的實力，但請不要質疑一位生物學家——三十年如一日敬業精神和記憶力！”
“……”葉紫檀突然找不到話接了。遠望群山，四周一片漆黑靜默。空氣中彌漫著某種不祥的預感。東南方向有個缺口，不時地爆發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和刺激性的味道……
做為一個生物學家，錢振興知道那邊是鳳凰山集合大醫院，這醫院的後方不足五公裏處就是一個叫做“永樂園”的城市公共墓地，那裏監時重啟了一個早已廢棄不用的焚屍爐，為了掩人耳目，有關部門負責人指示：“可以用阿師卡脫藥用芳香植物纖維，一同與疫情感染病毒死亡者一同焚化……
當然這無可厚非。因為每一個有一點智商的專業人士，不管他是否意識到“安防大於疫情”的重要性，他都會潛意識地遵守《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令第131號決定條例》的保秘條例。
葉紫檀所表露的修為，隻是一個導師級別的人的基本修養，比錢振業還低了兩大階。錢振業這話，很明顯就是對他的暗諷嘛！
雖然葉紫檀的實際修為不是這樣，但他總歸還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尷尬。
“那……錢振業教授，真是打擾了。”葉紫擅所有想問的話，也不好意思繼續了。
因為他所有的準備，都是建立在錢振業“記錯了”的前提之下。
沒辦法了，拍拍屁股，葉紫檀往回走去。
……
葉紫檀教授手裏接到一個案宗。
這個案宗就被整整齊齊碼好了兩個牛皮袋子，放在了葉紫檀的辦公桌上。這桌子是銀白色汰金屬製造而成的，流線型的外觀設計，造型獨特風格也與之搭配的款式。
打開卷宗，教授不由得眉頭皺緊，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兩個字“鳳凰”。教授當然知道，“鳳凰”當然是指“鳳凰山地區”。
2019年5月22日。
鳳凰師範大學初等教育學院大一女學生，在學校的一次義務獻血之後，她被查出大三陽，這意外被查出的“乙肝病毒”，給她帶來了災難。在同學們知道她有“大三陽”後，就視其如瘟疫，唯恐避之不及，學校更是強行要求其單獨居住。2019年5月22日，她在學校單間宿舍燒炭自殺，結束了自己的青春年華。
吳秀麗，女，福建福鼎人，鳳凰師範大學初等教育學院大一學生，2015年5月22日，她在學校單間宿舍燒炭自殺。在學校的一次義務獻血之後，2019年5月7日，五一假期結束返校她被查出大三陽，係乙肝病毒攜帶者；今年5月17日，被安排進單獨的學生宿舍居住。
5月22日那天，吳秀波沒有去上一早的英語課。
如同大學校園裏一次正常的逃課，沒人在意。
在單獨的宿舍裏，她用一盆炭火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是她獨居的第7天。
意外被查出的“乙肝病毒”，給她帶來了災難。
最後的時日，她一個人起床，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下課。
母親陳女士想過挽救女兒生命的各種可能性。
假設女兒的性格不那麽脆弱、敏感；假設她沒有住進單間宿舍；假設在她燒炭的那一刻，輔導員老師能聽從陳小玲的急迫囑托，去宿舍看一眼……
可現實中沒有假設。
宿舍的炭火和遺書
陳女士坐立不安，女兒的電話打不通了。
5月22日下午4點左右，她給學院輔導員打電話，拜托她去女兒吳秀麗的宿舍看看。
10分鍾後，老師回複陳女士“秀麗在圖書館”。
陳女士還是不放心，在網上找最早一班到天津的車票。母女連心，她感覺“秀麗越來越不對勁。”
那段時間，秀麗和母親說得最多的就是“累，心累”。
陳女士說要去鳳凰山看她，她一開始很高興，轉而又說“別來了，算我求你。”
直到5月22日中午，女兒的話開始讓陳女士看不懂。
“mom（媽媽）是個堅強的人，所以無論有什麽也要堅強。”
“你照顧好自己。”
陳女士有不好的預感，女兒像在和她交代什麽。
在警方的詢問筆錄中她回憶，吳秀麗白天曾發短信，“她讓我晚上10點去宿舍找她，她想和我聊聊。”
發短信、敲門都沒回應，晚上11點，李曉和宿管阿姨推開了623宿舍的門，“特別濃的燒紙的味道”湧來。
19歲的吳秀麗躺在鋪上，蓋著被子，雙手握在腹部，身體已發紫冰涼。地上，半盆炭火正紅。
宿舍樓道裏沒人聞到煙味兒。民警在勘察現場時發現，吳秀麗宿舍門的三邊縫隙都貼著透明膠帶，而且用了三條毛巾堵住地上的門縫。
“火盆旁有一箱炭，網購的。純蘋果炭5.5斤，蠟塊兩個。”
閱讀了卷宗的第一部分，葉紫檀心情沉重，極目遠眺。透過研究院厚重的防彈玻璃窗望向窗外，夜色深沉。最近倒是有點晨昏顛倒了，自己的身心在極度緊張疲憊中，生理機製都被完全打亂了，已經完全沒有了睡覺和吃飯的習慣了。
有時候高度崩緊的神經，偶爾疲憊一下的時候，自己大腦的中樞神經才緊急下了一道命令，在這15分鍾裏自己仿佛快要溺亡的人，逮住了新鮮空氣，狂吸幾口，休息放鬆一下。
以致於每次醒來，葉紫檀都要條件反射地問自己：“現在是早晨還是半夜！？”
第二個經典問題：“我在哪裏？！”
第三個當然大家必定是早早猜到了，“我是誰？”
果然，這次斷睡醒來，他先是上下其手，後仔細觀察一番自己右臂內側：“還好，沒有濕疹，紅斑狼瘡等皮膚問題困擾——我應該沒有感染病毒——”
倒不是自己怕死到這種程度，而是作為一個一線研究人員，自己身上肩負了使命太過重大，一旦有失，他堅定恪守的職業道德底線和職業操守不允許他再進行研究下去了。
“這班孩子，調研報告也如此這般的別出心裁——”他甚至於放棄閱讀了，這一堆什麽亂七八遭的，我一個堂堂中科院生命科學研究所重點推薦的教授，專家級學者，倒要來看這些個不知所謂異想天開的東西。
“啪……”地一聲，他扔掉了手上的一本，順便捏了捏鼻梁兩側，以緩解疲勞。
本著負責任的態度，他又一次順手直接翻開另一本卷宗，為了節約時間成本，他把手直接翻到了那本厚厚的卷宗材料最下層。
那裏有一紙“死亡鑒定書”，上麵赫然寫著：“茲經鳳凰山集合大醫院傳染病防治研究所，瘟疫流行病科，皮膚病專家，心髒病學及相關部門組織的醫生專家初步鑒定結果顯示：該死者為中國大陸首例HNXX病毒攜帶者……”
自己知道這“HNXX”是目前全世界包括世界衛生組織認定的標準命名，俗稱：“僵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