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小孩子才做選擇
李青說完後,跪在殿內的李步也抬起頭,淒然一笑,視死如歸的說道:
“陛下,顧小侯爺既然已經得到了王爺和百姓的認可,便不宜再換,李家願舉家男兒奔赴南境,為國效死。”
“陛下,臣願請命前往南境,不求做一軍主帥,隻求為顧瀾效勞。”
“請陛下允許,臣等願意前往南境,為陛下盡忠,為大燕盡命!”
一個又一個官員,跪下請命,願意奔赴戰場,為大燕出力。
如他們所說,兩軍交戰之時,不應換帥。
容璟看著他們,愣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麽。
許久,他開口道:
“朕,不知兵事,既然交給了睿王,便聽從他的想法,繼續讓顧瀾做主將,如今先帝五皇子容珩也在南境,便讓他做監軍。
至於兩位李老將軍和諸位臣工所求,其心意朕明白,趕去南境就不必了,朕相信睿王和顧瀾能抵禦區區魏國。
還有,李家與李元駒通敵一事有沒有關係,還需交由刑部調查,而李元駒,便傳旨給睿王,讓他處理吧。”
“臣等遵旨——”
“陛下,容五公子乃戴罪之身!怎能做一軍監軍?”有大臣反對道。
容璟淡淡地說:“那便從即日起,為他恢複皇子之身吧。”
見皇帝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眾臣隻好連連稱是。
此刻朝堂之上的眾人,還不知道,睿王已經“死”了,但睿王重傷昏迷,生死未卜的消息,經過幾日的發酵,還是傳遍朝野上下,自然,也傳到了睿王府。
有關睿王已經死了的傳言,也在京中愈演愈烈。
妙嫣特意挑選了寶怡沒有值守的日子,趕到她居住的小院。
她在門口等了一個時辰,才等到剛去王府看完王妃,牽著一匹白馬回來的容寶怡。
“寶怡,這馬是?”
“剛從東市買的。”
“今日睿王還是沒有消息,應該仍舊在昏迷之中,昨天蘇子霄在朝中請命去南境,陛下卻沒有同意,而是讓他官複原職,繼續做禁軍校尉。”妙嫣主動將朝中各種軍報告訴她。
“這段時間,多謝公主殿下一直將南境的消息告訴我和母妃。”
寶怡說著,將白馬放到一旁,打開大門:“公主進來坐坐吧。”
妙嫣點了點頭,跟著寶怡走了進來。
院內的楊柳已經抽枝發芽,春風輕撫,柳枝沙沙作響,像是覆蓋了一層嫩綠的薄絨,兩隻春燕正叼銜著泥,在屋簷下唧唧啾啾的築巢。
她望著築巢的春燕,回想起了那日他們慶祝寶怡擔任什長,一起在這裏包餃子的場景。
明明隻是過去幾個月而已,她卻覺得已經過去了很久,不知何時,懋勤殿裏那些少年,還能再聚在一起。
容寶怡將白馬牽進院來,栓到樹幹上,又從屋裏取出一副略顯陳舊的馬鞍給它套上。
“寶怡,你.……你真的決定了嗎?”妙嫣怔怔的望著她,忍不住開口。
寶怡點了點頭:“國有難,需盡命,我是大燕睿王的女兒,如今邊境有難,我不能袖手旁觀。”
妙嫣望著少女英氣俏麗的容顏,低聲道:
“可是,此去南境那麽遠,你一個姑娘家,孤身一人如何去得,不如我幫你安排幾名隨從,再稍等些時日,或許過幾天軍報傳回來,王爺已經醒了呢?我們應從長計議。”
容寶怡字字鏗鏘地開口:
“殿下,我去北境,並不是因為父親生死未卜,而是因為我想像父親一樣守護大燕,也保護大燕的百姓。我是睿王之女,我若去了南境,一定能振奮大燕士氣,即便此事叛經離道,為世人所不容,我也不認為這是一件錯事,我義無反顧,並且在所不辭!”
容妙嫣定定的望著她,內心震動。
容寶怡定了定神,話語溫和了幾分,又道:“但殿下也知道,我是女子,此事是我一人愚見,不該牽扯到任何人,我隻能一個人去。”
容妙嫣一雙明媚的翦水秋瞳染上淚色,她努力克製著情緒,聲音沙啞:
“本宮,以寧安公主的身份,替大燕百姓,拜謝長樂縣主。”
容寶怡認真的受了容妙嫣的一拜,說道:“希望有一天,我能做個將軍。”
“寶怡,你一定可以的。”容妙嫣一字一句的說,如同許下承諾。
容寶怡眨了眨眼,語氣輕鬆了些:“放心,等我到了南境,一定會幫顧瀾的,還會幫你看好顧小侯爺——”
容妙嫣俏臉一紅,指尖拭過眼角滲出的淚水,哭笑不得:“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胡思亂想本宮和顧瀾。”
容寶怡不緊不慢的問:“那公主殿下敢說,自己不喜歡顧小侯爺嗎?”
容妙嫣:“.……”
容寶怡見她沉默了,就微笑一聲,回屋專心的收拾起行李。
此事除了妙嫣,沒有任何人知道,但她已經給容允浩和母妃留了信,她相信,出身將門李家的母妃,一定能理解她的行為。
最近,朝中年輕官員和將領們紛紛向陛下請命去南境從軍,許多京城遊俠也自發前往南境抗敵,大概都是被顧小侯爺影響的。
她將一包衣物收拾整齊塞到包袱裏,又將包袱捆到馬背上。
而妙嫣,則一直站在院裏,仿佛陷入沉思。
“進屋吧,外麵還涼著呢。”
妙嫣猛地回神,臉色詭異的紅了紅,聲如蚊呐:
“寶怡,你說本宮,不是天底下唯一一個為兩個男人動心的人吧?”
容寶怡無語:“.……顧瀾,還有秦正笏?”她已經看透了一切。
容妙嫣紅著臉點頭,內心思緒萬千。
她一直都清楚,自己是喜歡顧瀾的,從水災那日便喜歡上了,她喜歡顧瀾的武功高強,心地善良,也喜歡她的溫柔和少年意氣,但顧瀾是斷袖,很可能有喜歡的男子了,那男子還是容珩,她卻不知該祝福還是放棄。
而秦正笏那個男人,明明懦弱又無趣,一年見不到兩麵,還沒有顧小侯爺好看,她卻時常會想起那日的大雪漫天,那雙溫和的雙眸,和他們許下的諾言。
容寶怡抽了抽嘴角,看著容妙嫣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她建議道:“.……您是公主,不如考慮一下,等秦大人下次回京,讓他做您的麵首?”
容妙嫣一愣,再次陷入沉思。
她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讓顧瀾和秦正笏同時做她男寵的可能性。
“本宮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可……顧瀾會不樂意吧?”
容寶怡:“.……您覺得呢。”
寶怡歎了口氣,心道,總覺得自己一個女子從軍,喜歡打打殺殺已經很瘋了,但妙嫣可是入仕做官的女孩,豈不是更瘋?
這時,容妙嫣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在被容寶怡調侃,立即回擊道:
“我知道你去南境瞞著王府和外人,可是,你真的打算孤身一人前去,連小酒也瞞著?”
容寶怡表情一僵,拿著包袱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那個包子臉的少年,雖然早已和她無話不談,會陪伴在她的身邊,會給她烤地瓜,會教她騎射刀法,卻始終.……
容寶怡心想,小酒,他是不是將自己當朋友?還是他覺得她會厭惡他曾經宦侍的身份?
她抿著唇,道:“這是我一個人的決定,自然,是要一個人承擔。”
妙嫣歎了口氣,喃喃自語:“也是,小酒畢竟是個太監,你可是睿王獨女,他給不了你幸福的。”
容寶怡內心一顫,忽然說道:“妙嫣,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你我是親姐妹,當然可以!就算你讓我陪你一起去南境,我也願意,不過……得給我備一輛馬車,我怕苦也怕累。”妙嫣毫不猶豫的答應,眼角的淚痣都透著“真誠”二字。
容寶怡內心感動,笑中帶淚的開口:“多謝,我隻是想請你……將我要去南境的事,告訴小酒。”
容妙嫣的表情一變,良久,她才沉聲道:“寶怡,他,他是閹人,你當真喜歡他。”
容寶怡輕輕地,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可是我想告訴他,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