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師徒
很久很久以後,
容珩才平複了自己的呼吸和心情。
反觀顧瀾,她不但蘸了醋和蒜泥,還開始啃起大蒜!
顧瀾:“吃飯不吃蒜,滋味少一半,真的,我從來不騙人。”
容珩咬了咬牙,沉聲道:“顧瀾,你這樣是不會有人喜歡的……”
“誰說的,大家都很喜歡我。”
旁邊跟著顧小侯爺一起開始蘸蒜的容妙嫣抬起頭:“容五公子說什麽?”
容珩:“你別說話。”
容寶怡雙眸晶亮的看著桌上雪白的蒜瓣,心想,這不是蒜,這是愛的結晶,這是定情信物,這是希望之花!
蘇子霄做的飯菜太好吃了,顧瀾覺得他有和自己二嬸比肩的能力。
幾人吃到一半,小酒又拿出兩壺酒。
“這是之前從羌戎那裏繳來的青稞酒,大夥兒嚐嚐。”
顧瀾看著碗中的酒水,內心一動:“羌戎人釀的青稞酒,雪原有青稞?”
她記得,青稞是一種極其耐寒的作物。
妙嫣點了點頭:“有的,青稞似乎是雪原唯一能種植的東西。”
顧瀾道:“既然能在雪原存活,為什麽不試著種植食用?”
妙嫣很快就反應過來,她睜大了眼睛,思忖著說:
“雪原沒辦法種稻米,羌戎人也不喜歡種田,他們種植青稞隻是為了釀酒,所以才一直在我大燕邊境掠奪,可是如果他們能自己種植糧食……我回去後,立即給秦正笏寫信!”
顧瀾飲了一口青稞酒,入口綿密馥鬱:“不過,說不定羌戎早就種植了這種作物。”
她不知道雪原具體是什麽樣子,青稞的品種又和現世有什麽不同,隻是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那也要告訴他們。”妙嫣認真的說。
容珩聽到顧瀾的話,眼中流露出一絲驕傲。
雖然瀾瀾喜歡吃大蒜,
但她至少很聰明。
酒過三巡,幾人走下飯桌來到了院子裏。
寒風一吹,蘇子霄忽然豪情萬丈的開始鬼哭狼嚎,唱起了大燕邊境的軍歌。
顧瀾聽到他的聲音,整個人都傻了,呆滯的坐在一旁醒酒。
太難聽了,她感覺自己的耳膜受到了無情摧殘。
顧瀾沒眼看還在唱歌的蘇子霄,啞聲道:“別唱了,你唱的我胃疼。”
這時,隔壁傳來一聲滄桑又憤怒的呼喊:
“別吵了,知不知道擾民啊你們!”
容珩本來也有些醉意,聽到那聲呼喊後,他猛地清醒過來。
“師父?”
前天,遊鷹傳來消息,說在京城發現了杜常寧的身影。
隻是不知為何,杜常寧明明回到了京城,肯定已經接到鵲坊的消息,卻一直沒有主動聯係他和鵲坊,也沒有回複他的話。
剛剛的聲音.……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就是杜常寧。
容珩皺起了眉頭,問容寶怡:“你租的宅子隔壁住的是誰?”
容寶怡想了想道:“隔壁那戶人家姓張,張家平時都大門緊閉,偶爾下人會帶一個老者出來散步。”
顧瀾醉醺醺的問:“怎麽了?”
容珩淡淡地說:“我剛剛,好像聽見了杜常寧的聲音。”
顧瀾渾身一震,徹底清醒:“杜常寧,你師父!?他回來了?”
“嗯,”下一刻,容珩便翻身而起,“我去看看,你們繼續喝酒吧。”
顧瀾都沒來得及阻止,就見容珩已經翻過高牆消失。
杜常寧的聲音?
她定了定神,勉強將蘇子霄遞來的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開始整頓儀容。
不慌,她裝備這麽豪華真實,不會有問題的.……吧,萬一,隔壁根本沒有杜常寧呢。
容珩隱藏起身形,走進了所謂的張家。
如果剛剛喊出聲的人真的是杜常寧,聽他的聲音,也不像是受到限製,所以容珩就沒有太小心。
如果不是杜常寧,那他就得……讓遊鷹找到杜常寧,問問他是怎麽想的,回京了也不聯係自己。
“寶兒啊,你說你師兄什麽時候才能來救咱們。”
“我倒覺得這兒挺好的,管吃管喝,還不會風吹日曬雨淋,師父,你就從了吧。”
“我呸,小奉子當初可是得叫老夫一聲杜供奉的,如今他竟然敢軟禁老夫了,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師父,還不是怪你不會武功,這麽矮的圍牆都逃不出去。”
“為師這是為了救你張師叔.……”
剛一走進後院,容珩就聽見了一老一少的對話。
熟悉的聲音,讓他皺了皺眉,確定這張家後院隻有幾名下人看守後,他直接出現在杜常寧麵前。
“小奉子是誰?師父,你被誰軟禁了?”
說話的白發老者,正是上一任鬼醫,他的師父,杜常寧!
杜常寧愣了愣,很快就反應過來,扯了一下身旁小童的衣服:“來,快叫師兄。”
雖然他和容珩已經四年多沒見,但是看見容珩的第一眼,杜常寧還是將眼前神情冰冷的少年,和當初跟自己學習醫術的孩子聯係到一起。
——這表情,和小時候一樣又冷又傲。
小童呆呆的望著出現在麵前的容珩,許久,才問道:“你是天上來的仙人嗎?”
容珩皺起眉頭,看向杜常寧:“這是你新收的徒弟?”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杜常寧點了點頭,跟容珩解釋起來。
小奉子,就是張奉才。
也就杜常寧這麽叫。
原來,他入京後看到了張奉才尋求大夫的帖子,便打算來“張府”治人,順便坑張奉才一筆。
杜常寧當年奉旨尋求長生,順便行醫救人,前身又是太醫院的禦賜供奉,他知道張奉才不敢為難自己。
沒人會為難一個大夫。
可是杜常寧萬萬沒有想到,張奉才要他救治的人,居然是曾經的乾元殿領事太監,先帝最信任的宦官——張若水。
杜常寧高高興興的走進張府,前一秒看見了自己去世多年的老朋友,後一秒,被趕來的張奉才逮了個正著。
張奉才之所以在京城貼告示尋求民間大夫,就是怕宮裏的禦醫認出張若水的身份。
換成任何一個宮外大夫,都不會將張府夫人的生父,和曾經的大內宦官張若水聯係到一起,可杜常寧……他認識啊!
七年前,張若水就跟著先帝一起去了,皇帝下旨,張奉才親自動手。
如今張若水還活著,就是欺君,杜常寧知道了這件事,張奉才隻能滅口。
可是,張若水的病還要杜常寧救治,張奉才為了幹爹的病,隻好將他和他的徒弟寶兒一起軟禁在了張府。
“張若水還活著?”容珩的聲音驀地低沉了下去,眼前浮現出那老太監費盡心思逗自己笑的場景。
杜常寧點了點頭:“活著,此刻正在屋裏睡覺呢,隻可惜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好,記憶力也早已衰退,如今連老夫都不認識了,你若是想問他當年的事,恐怕問不出來。”
容珩的雙眸顫了顫:“不必問……我知道他還活著,就足夠。”
杜常寧歎了口氣:“這老頭如今還不能離開老夫,小奉子拿百年老參,配合老夫的醫術,才能讓他多活兩年。”
容珩這才問道:
“師父,你還記得當初給定遠侯府誰治了什麽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