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緊張

  容珩指著卷宗中的內容說道:“是顧承鸞,救了謝昀?”


  一旁的臨鶴道:“如果不是殿下你說要查定遠侯府,恐怕沒有人會將這兩件事聯係到一起。”


  謝家剛被滿門抄斬之時,謝昀這個謝家嫡孫失去蹤跡,逃過一劫。


  卷宗中說,是因為謝家一案本就是先帝震怒之時誤判,事後已經後悔給謝家如此慘重的懲戒,而當時的謝家門客眾多,有許多人為其說情,少了個嫡孫失蹤沒有動刑,居然被糊弄了過去。


  而此時,定遠侯老侯爺的女兒顧承鸞,卻帶回府一個孩子。


  如果容珩不讓周興查定遠侯府,沒人會將他們聯係到一起,但是放在一起來看,這個孩子不是謝昀還能是誰。


  卷宗中,還記載了一句顧承鸞的事跡。


  顧承鸞少時身體不好,請了許多名醫問藥,長大後經常隨老侯爺在軍中嬉鬧,巾幗不讓須眉,十二年前和老侯爺一起,戰死在雲州。


  這個人,是顧瀾早逝的姑姑。


  原來謝昀護著顧瀾,是因為顧承鸞才是真正救了他的人。


  至於後麵為何蘇文鍾收他為徒,也是無意間被他發現了謝昀,捅到了老侯爺那裏。


  老侯爺這才知道,自己女兒居然偷偷在府裏藏了個男孩。


  於是,謝昀被交給了蘇文鍾,當時謝家風頭已過,蘇文鍾見謝昀天資聰慧,便暗中收他為弟子,帶回蘇家,讓他和自己的兒孫一起讀書,直到他十五六時逐漸在京中顯名,十七歲高中狀元,替謝家平了反。


  男孩——


  容珩的指腹掠過這兩個墨字。


  難道他懷疑錯了,謝昀的確是個男子?

  顧承鸞救了謝昀,謝昀轉而報恩保護定遠侯府,這樣看來還算合理。


  但為何他那麽在意顧瀾?

  他怎麽就不在乎顧長亭顧承昭顧承業呢?


  容珩盯著卷宗上顧承鸞的名字,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顧承鸞和顧瀾之間,有著不同尋常的聯係。


  這個女人自幼跟老侯爺混在軍中,京城中她的事跡很少,軍中也並未顯跡。


  同樣是女子從軍,容寶怡的事都被說書先生講爛了,她的事情卻鮮少人知。


  “身體不好,求醫問藥。”


  容珩重複這兩句話,內心一震,猛地回過神。


  定遠侯府當初找當時的鬼醫,也是他師父杜常寧求醫,按照時間推算,是二十年多前,這樣想來,很可能就是為了顧承鸞的身體。


  但師父並沒有告訴自己,顧承鸞到底得的是什麽病。


  所謂見之父,察其子孫,姑姑若有什麽惡疾,侄兒未必沒有。


  容珩想到顧瀾體虛一事,不由皺了皺眉:“臨鶴,你去傳信念夏,能找到師父如今在何處嗎,問他,當初給定遠侯府的誰治病,又是救治何症。”


  臨鶴為難道:“杜老已經離京四五年了,如今雲遊四方,怕是輕易聯係不到。”


  “盡量找。”


  容珩說著,自己站起身。


  顧承鸞的事情讓他有些擔心顧瀾的身體,而謝昀——與其繼續懷疑下去,不如他去找謝昀本人一探究竟。


  想了想,容珩決定和顧瀾一起,揭穿謝昀的真實麵目。


  “你,你,你……你懷疑謝昀是女的?”


  擷芳殿內,顧瀾的瞳孔地震了一下。


  雖然……自己在原書中表麵上是個炮灰男配,實際上是炮灰女配,但不能說明其他角色也是女扮男裝吧。


  她僵硬著身子,又道:“為何懷疑。”


  容珩把謝昀的種種疑點都告訴了顧瀾,還特意說,他把謝昀拎起來時候謝昀很緊張。


  要不是看過原書,顧瀾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可,可,可——可謝昀一米八……身高八尺啊。”顧瀾反駁,“而且你把他拎起來,那麽高的牆,他當然很緊張。”


  容珩:“可是你就不緊張。”


  顧瀾:……她竟無法反駁。


  她要是緊張了,不就是不打自招嗎。


  顧瀾還是想淡化這件事,小聲嘟囔:“哪個女子那麽高?”


  容珩上下打量了一圈顧瀾,一臉冷漠:“身高不能說明什麽,你就不覺得,謝昀對你很是奇怪嗎,比如,他剛見你幾麵,就單獨教導你詩詞,還很關心你。”


  顧瀾猶豫片刻,道:“其實謝昀跟我說過顧承鸞。他說.……我姑姑是他的恩人,所以他才要好好保護我。”


  容珩冷笑一聲,嚼碎了一顆檸檬糖:“那他怎麽不保護顧長亭去。”


  “.……”


  顧瀾總不能說,因為她長得和顧承鸞極其相似,更合謝昀眼緣吧。


  “行,珩兄你說的有道理,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把謝昀套個麻袋一探究竟?”不論如何,死道友不死貧道,不能讓容珩懷疑她的身份。


  容珩:“.……能不套麻袋嗎。”


  顧瀾想了想,自己也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對,謝昀為人極其君子,套麻袋羞辱他的話,他萬一醒來想不開了自盡就很尷尬,如果如你所說他真是女子,被咱倆大男人一探究竟了那更尷尬——”


  容珩說道:“你我前去他家,去看……你去看耿桃,我給他診脈,他如果拒絕就是有問題。”


  顧瀾艱難的點了點頭:“那不如明天,我們一起去找他。”


  容珩同意,又想起了什麽,忽然嚴肅的看向她:“顧瀾,你過來。”


  顧瀾後退兩步,抱緊雙臂,又連忙很自然鬆開,問道:“幹嘛?”


  殿內,燈火明滅,映照著容珩認真而冷峻的麵容,讓顧瀾的心跳不由自主開始加速。


  容珩快速的伸手,沒等她拒絕,很認真的替她把了脈。


  微涼的指腹,仔細搭在顧瀾纖細柔韌的手腕處。


  顧瀾的呼吸都慢了下來,一動不敢動,生怕他察覺出什麽,卻又要控製自己的神情,顯現出從容的樣子。


  ——容珩連謝昀緊張都有所察覺,她大概要更謹慎一些才行。


  容珩一邊把脈,一邊低聲解釋:

  “我昨天查謝昀,也查到了顧承鸞,後來想想,當初我師父,就是上代鬼醫,他很可能是因為你姑姑有什麽怪病,才坑了你們侯府的天價診金,天性如此,我想看看你不會也有病……”


  他還頗為惋惜的道:“隻是可惜師父已經不知所蹤多年,我會讓念夏去找他的。”


  顧瀾的瞳孔一顫,屏住了呼吸:“找你師父?”


  “你緊張什麽?”容珩感覺到了她呼吸的變化。


  “沒,沒有啊,我在想……姑姑她有什麽病,我回頭問顧侯爺就行,何必找他老人家呢。”


  “顧侯爺不一定知道什麽,而且有的病況,可能隻有師父才能查出來。”容珩說著,鬆開了手,眼底暗淡了幾分,閃過一絲擔憂。


  “還是和之前一樣體虛,但瞧不出有什麽隱性的疾病,你自己平時沒有什麽奇怪的感覺嗎,比如胸悶,氣短,容易乏力?”


  顧瀾收回自己的手腕,微微鬆了口氣:“沒,沒有啊,吃嘛嘛香,珩兄別管我了,我從小體質就如此,但你看,我現在能打死一頭牛。”


  “體虛隻會影響武功,但不能決定武功,你能打死牛也好能殺人也好,那是脈絡通暢根骨極佳,但不代表你……就不腎虛。”


  容珩深深的看著顧瀾,艱難而低沉的說道:


  “你既然喜歡男子,還想做上麵那個,總要把身體養好吧。”


  說完這句話,容珩自己的耳根,一點點變成了嫣紅。


  顧瀾:“.……”


  作孽啊。


  她嚴肅的點頭:“我,我養,我立即養!我還沒有感受過女,男人啥樣呢,我不能不舉,我明天就開始喝十全大補湯,喝鹿血,喝羊鞭湯!”


  容珩翻了個白眼:“別上火了,等我回去翻翻古籍,再看看你究竟該怎麽補。”


  “多謝珩兄。”


  顧瀾內心在流淚。


  她還不是男人,就已經被認定不舉了;


  她還沒開始做gay,就變成下麵那個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顧瀾又旁敲側擊的詢問,上代鬼醫究竟好不好找。


  容珩說,雖然杜常寧不知所蹤好幾年了,但是鵲坊那邊有一套聯係他的獨門秘令,所以隻要杜常寧還沒去世,就一定能找到。


  容珩又說道:“我是杜常寧唯一的徒弟,杜常寧早晚會回京看我。”


  一旦容珩知道了上任鬼醫給定遠侯府的藥,肯定會懷疑脈象的異樣。


  這哪是杜常寧回京看徒弟,這簡直是她身份暴露的倒計時!

  等容珩走了,顧瀾飛速換上夜行服,連夜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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