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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他把她當成什麽?

  “所以你的名字,叫念夏。”


  容珞之所以改成念夏這個名字,是為了懷念夏荷。


  顧瀾將鼻孔裏的草紙摘掉,終於不流鼻血了。


  念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道:“是啊,我如今是念夏。”


  “那這個刺青,是怎麽來的?”顧瀾問道,眼神冷了幾分,“是不是皇帝欺負你和容珩了。”


  念夏輕輕地摸了一下自己臉上青色的紋路,仿佛能想起六年前那刻骨銘心的疼痛,她重新將麵具戴上,道:“這是當初吃那假死的丹藥造成的,容珩說可以幫我去掉,但我想永遠留著。”


  那枚假死的藥是夏荷遞到了她手上的,或許,也是夏荷在這世上存活過的唯一痕跡,隻要她還活著一天,這刺青的傷痕她就會留在自己身上。


  “原來珩兄並不討厭女子.……”顧瀾小聲喃喃。


  念夏定了定神,臉上恢複了魅惑,指尖挑起了顧小侯爺的下巴,道:“可是,容珩不喜歡被騙,所以,奴是不會將你是女子告訴他的,除非有一天,你願意主動坦白身份。”


  “我……我和珩兄兄弟情深,也不是故意要騙他的,這不是善意的謊言嗎,若是女子,也沒辦法靠近他。”顧瀾沒來由的一慌,拿起另一邊的一壺酒,倒了一杯,“這個沒下藥吧?”


  “沒有,但是——”


  念夏沒說完,顧瀾為了平息自己忽然亂跳的心髒,已經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但是什麽?”顧小侯爺睜著一雙明亮燦爛的眸,沒感覺有什麽問題。


  “——很烈。”


  念夏說完了後兩個字。


  下一刻,顧瀾的眼前就迷糊了起來,一個念夏變成了十個。


  這.……的確很烈,怎麽會這麽上頭。


  她努力保持著清醒,就聽見念夏說道:“小侯爺放心睡吧,有我在。”


  顧瀾本來還能繼續保持清明,但她聞著念夏身上的檀香,以及聽見這句話,忽然心情一鬆,倒在了桌上。


  這個人是珩兄的姐姐,而且,她沒有惡意,身上還特別軟,顧小侯爺放心的睡了過去。


  “唉。”


  念夏很犯愁的看了一眼仍舊緊閉的房門,低聲自語:“怎麽還沒來,人都喝多了,遊鷹這個不靠譜的,嘴上說著喜歡我,這麽久我都能和別人顛鸞倒鳳好幾次了。”


  她隻好站起身,攙扶著顧瀾,將她帶到包廂裏麵的床榻上。


  念夏好不容易把顧瀾的靴子脫了,看著她俊逸的麵容,又忍不住好奇,摸了一下她的腰帶。


  她小聲感慨道:“這玩意兒戴著睡覺,不嫌硌得慌。好好一個小姑娘,卻要活成個男子,小侯爺,你也很辛苦啊。”


  纖纖玉指輕柔的撫上了顧小侯爺的腰間,想為她解開腰帶,這時,已經醉倒的顧瀾忽然睜開眼睛,一把拽住了念夏的胳膊,將她按到在塌上,呼吸之間帶著炙熱的酒氣。


  念夏皺起眉:“小侯爺這是要做什麽?”這小姑娘,難道真的要證明一下自己是個真男人?


  話音未落,顧瀾就抱著念夏,把頭埋進她懷裏,又不動彈了,輕聲道:“別碰,別動。”


  念夏:“.……”


  不愧是京城最出名的紈絝登徒子啊.……顧小侯爺女扮男裝起來,還真是很敬業。


  “公子,你不能進——”


  下一刻,門外傳來杜若的驚呼,“嘭”的一聲,包廂的門被推開。


  容珩風塵仆仆的闖了進來,雙眸犀利冰冷,身後,還跟著默默隱形的遊鷹。


  看到床榻上的這一幕,容珩和遊鷹都目光一凝。


  顧小侯爺鞋都脫了,抱著念夏不鬆手,而念夏似乎也衣衫半解,半推半就的樣子。


  容珩:.……

  怎麽說呢,這是第二次了。


  他又看見他兄弟和他姐姐抱在一起了,這場景讓容珩都忍不住懷疑,難道,顧瀾喜歡念夏?難道,念夏對顧瀾有興趣?


  “你們,在做什麽?”容珩咬緊牙關,緩緩的問,雙眸幽冷而淡漠。


  念夏抬起頭,抽了抽嘴角,眼底卻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


  終於來了呀。


  還好她沒解開小侯爺的腰帶。


  她從來沒有見過弟弟這般氣喘籲籲的緊張模樣,好像生怕她對顧瀾做些什麽。


  真是著實有趣。


  她沒有回答容珩的問題,反而美目一凜,看向遊鷹道:“你是看自己進不來,就找了容珩來壞我的好事?”


  遊鷹:“屬下錯了。”他就是這麽想的。


  他辛辛苦苦風馳電掣趕到皇宮,告訴了容珩此事,殿下果然跟自己一起來了。


  念夏冷冷的問:“錯在哪裏?”


  遊鷹:“下次屬下飛鴿傳書主子就行,不應親自跑去,太浪費時間。”


  “.……”


  念夏試圖讓顧瀾鬆開放在她腰間的小手,然而,喝醉後的顧小侯爺力氣驚人的大,她完全掙脫不開,隻能拍了拍她的肩膀,無奈的笑道:


  “你看,是小侯爺抱著我不撒手的哦。”


  容珩:“我不瞎。”


  隨即,他冷冷的反問:“可是,你為何又要和她糾纏在一起?”


  念夏笑的越發勾人,她感覺自己弟弟現在就像一隻爆竹,一點就炸的那種。


  “顧小侯爺為情所困,來我這鵲坊飲酒,我總不能不接待吧?”


  容珩表情一頓,露出幾分異樣。


  “為情所困?”


  顧瀾為情所困的原因,容珩當然知道.……

  念夏覺得自己為容珩操碎了心,提醒道:

  “全京城如今背地裏都在議論,顧小侯爺喜歡上一個男子,卻被拒絕了。因為這個男子,顧家連戶部尚書的嫡女的婚事都推了,容珩啊,你和她不是兄弟情深嗎,真不知道她喜歡誰?”


  “她喜歡……”容珩說到一半,躊躇的閉上了嘴。


  她喜歡他嗎?

  如果喜歡,怎麽這半個月都不來找他;

  如果不喜歡,怎麽當初偏偏找到自己演戲。


  容珩想到那日顧瀾當桌的表白,以及那一觸即分的吻,深邃的眸中更加幽暗難測。


  她的確喜歡男子,可是他不知道她喜歡的是誰。


  “你管她喜歡誰,反正不喜歡你,而且,誰和她兄弟情深了。”容珩定了定神,冷冰冰的說。


  “好好好,你隨便如何,你們不是兄弟行了吧。”念夏心道,不是兄弟,但倒是挺情深的。


  她瞥了一眼一臉冷漠的容珩,開口道:“小侯爺說了,她是為了侯府,打算重新喜歡女子,才來鵲坊找女人的。”


  “重新喜歡上女子?”容珩喃喃了一句,雙眸更冷了幾分,麵容卻仍舊平靜,“如此也好。”


  他大步走到兩人麵前,微微躬身,在顧瀾的耳邊輕聲道:“瀾瀾,該回去了。”


  容珩身上淡淡的藥香鑽進顧瀾的鼻息中,顧瀾不由自主的鬆開了緊抱念夏的手。


  這個舉動,讓念夏驚訝了一下,然後更讓她驚訝的是,容珩看見她的舉動後,勾起了唇。


  弟弟笑了。


  少年笑意如淡雅的春風拂麵,帶著林間藹藹朝,美好而溫柔。


  念夏的眼睛又一次泛起酸意,她很少見容珩笑,最近的幾次,好像都是因為顧瀾。


  容珩順勢摟住了顧瀾的腰肢,入手的觸感,讓他的掌心微微發麻。


  懷裏醉意朦朧的少年睜開眼睛,雙眸泛著水色,似乎看清楚是容珩之後,很配合的伸出雙手,纏上了他的脖頸。


  容珩的呼吸都變慢了幾分。


  “嘖。”


  念夏斜倚著羅帳,嘖了一聲。


  累了,一把年紀還要看這一幕,她真是自討苦吃。


  容珩皺起眉,盯著念夏,緩緩說道:

  “顧瀾年紀還小,不管她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都不該縱欲。”


  醉醺醺的顧小侯爺聽見容珩的話,很不安分的在他懷裏扭了扭身體,接話道:“珩兄,我不小,我很大。”


  “.……”容珩其實是有點想把懷裏這玩意兒扔掉的。


  念夏忍著笑,再一次故意說道:“可是小侯爺很明顯更喜歡我呀,而且旁人像他這麽大的,娶妻生子的都有。”


  容珩的眼睛都紅了。


  念夏這才徹底大笑起來:“容珩,你終於像個十六歲的少年了,哈哈哈,你現在這個樣子,真是笑死我。”


  容珩攥緊拳頭:“閉嘴。”


  念夏眨了眨眼睛,輕鬆的開口解釋起來:

  “我已經將我的身份,告訴了顧瀾,她是因為我是你的姐姐,才會跟我這麽親近,否則你以為呢?她一個小孩子,喜歡上我?還是我的口味,是這麽嫩的小少年?”


  容珩怔住,回頭看了一眼包廂內的酒水,低聲道:“為何.……要告訴她那些事。”


  “因為我看出你信任她,所以我也願意信任她。”


  “我信任她?她是定遠侯嫡子,與我們本來就身份有別,我為什麽要相信一個外人。”容珩淡淡的說。


  念夏指了指容珩的心口,魅惑一笑:“小五,可能你自己都沒發現,你對顧瀾已經那麽縱容了。”


  容珩看著自己懷裏的少年,沒再說什麽。


  雖然他曾覺得那些過去不需要讓任何人知道,但是既然念夏已經告訴了顧瀾,他也隻能接受,甚至心裏升起幾分好奇。


  知道了這些的顧瀾,是什麽反應呢?她會不會覺得,原來自己小時候那麽無能。


  容珩抱著顧瀾,離開了鵲坊,又偷偷潛入了定遠侯府,將顧瀾送了回去。


  時隔半個月,再次回到這間屋子,容珩之前的記憶一下子被喚醒。


  原來在他人看來,他對顧瀾,已經那麽縱容。


  這時,顧瀾揉了揉眼角,睜開眼,看見了近在眼前的容珩。


  她剛好做了個夢,夢見九歲的容珩,要被迫殺夏荷的場景,夢裏的小容珩哭唧唧的,格外淒慘可憐,雖然這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一個夢,但顧瀾覺得當時也差不多就是那樣子。


  夢裏的畫麵和眼前的少年重合,顧瀾還沒有完全清醒,於是啞著嗓子,脫口而出:“別怕了,小容珩,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說完,她又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容珩站在顧瀾的床邊,定定的看著她,心跳如雷。


  他活了十六年,從來沒有過現在的感覺,因為一個人喝醉後的一句話,就恍惚不定,好像跟著她一起喝醉了。


  他今日在接到遊鷹通知,說顧小侯爺和念夏在一個房間時,其實他明明知道,念夏肯定不會對顧瀾做什麽,顧瀾亦是如。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擔驚受怕,失去方寸的趕來。


  顧瀾到底喜不喜歡自己他都還不知道。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將顧瀾當成什麽人。


  若是弟弟,他當初怎麽會做那樣的夢……

  他凝視著塌上沉睡的俊逸少年,漆眸中滿是迷惘。


  許久,容珩為顧瀾蓋好被子,飄然離開。


  第二天,顧瀾在宿醉中醒來,推開門,就見衛承淵跪在了自己屋外。


  “瀾瀾,屬下今日要前去北境,特意來向你告別。”衛承淵的背後,背著一個簡單的包袱,還背著一把刀。


  顧瀾微微驚訝:“不是說下個月才去雲州嗎,你才教容允浩幾天武藝?”


  “不是雲州,是濰州。”衛承淵說道。


  濰州同樣是北境一座重城,比雲州還要再北一些,再荒涼一些。


  顧瀾知道,衛承淵就是要去最危險,最苦寒的地方,才能讓自己愧疚的心好受一些。


  她皺了皺眉:“怎麽這麽急?”


  衛承淵抬起頭,沉聲道:“今早軍中急報,九日前,羌戎來犯我大燕邊境,濰州已然失守!”


  那是定遠侯駐守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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