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差一點

  四目相對。


  容珩咳了咳,避開了她炙熱的視線,道:“顧瀾,怎麽又是你?”


  顧瀾直視著他冷漠的眸子,把小酒拉到他眼前,說完自己之前說到一半的話:

  “珩兄,你可真能編啊。”


  小酒尷尬的笑了笑,打招呼道:“殿下您醒了。”


  看見小酒出現,容珩想到自己之前當著顧瀾的麵,說的買糖是為了祭奠他……

  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頭疼。


  顧瀾看著他的眼睛,很從容的反問:“珩兄莫不是想跟我說,這其實是小酒的冤魂?”


  容珩:.……

  他現在再暈一次,還來得及嗎。


  “小酒沒死,當初也不是我故意要汙蔑你入昭獄,你的傷還是我送的藥,飯也是我管的,吃幹抹淨了就不認賬,有你這麽做兄弟的嗎。”顧瀾當著容珩的麵,將一把糖豆扔進嘴裏,成功看見了他臉上浮現出一絲肉痛的表情。


  容珩覺得顧瀾的話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裏怪。


  他閉上眼,再次睜開時,眼底已經恢複了清明與冷淡:“顧小侯爺想要什麽補償,容珩有的,都可以給你,隻願你以後,不要再來招惹我。”


  昏迷前的情景還曆曆在目,他不想看見那個肆意張揚的少年因為自己手染無數鮮血,也不想再看見她被無數刺客包圍。


  雖然在那一刻,他沒想過顧瀾會因為自己受傷而失控。


  雖然抱著她的時候,真的覺得有這樣一個弟弟真好。


  離開自己,顧瀾還是那個京城裏囂張明媚的顧小侯爺,沒人傷害得了她,刺客也不會出現.……

  顧瀾勾起紅唇,單刀直入:“珩兄,小酒已經將他的身世,和你從前的事情告訴了我。”


  “小酒!”容珩驀地轉過頭。


  “咳咳咳,咳咳咳——”小酒猛地咳嗽起來,然後轉頭就跑,“殿下,顧小侯爺,我舊傷未愈,出去看看月亮。”


  “容珩,我們怎麽說也是過命的交情,你如果心裏真的那麽討厭我,那剛才,又何必冒死救我?”顧瀾咄咄逼人的反問。


  小酒說了,容珩怕接近自己的人被自己傷害,所以,他不願讓任何人靠近。


  她就是要容珩親口承認,然後,再改變他的思想。


  畢竟,原書中容珩可是跟唐戰結拜過的,唐戰那憨憨都能打動他,自己肯定更可以。


  隻不過是提前幾年,早日讓容珩變開朗些。


  容珩卻攥緊了拳頭,紅著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顧瀾,今日的一切本與你無關,靠近我的人,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顧瀾笑了:“可是,那群人其實是衝著我來的啊,你是先帝五皇子,身份敏感,受人忌憚,而我是定遠侯唯一的兒子,要時刻提防著危險……珩兄,我都不怕,你怕什麽?不管有沒有你,在認識你之前,我就是這樣活著的,以後,也隻有我連累你的份。”


  “你說什麽?”容珩微微怔住,忽然想到顧瀾殺人時熟練而漠然的樣子。


  思緒回籠,他又回想起之前的情景。


  那些人一路追著的,是顧瀾,那些箭雨也衝向顧瀾。


  她不是被自己所波及,而是本身就活在危險之中。


  “若因為害怕失去就選擇從不接近,那珩兄想錯了,你且看好,我不會像其他人那樣離開你,我會好好活著,長命百歲,長長久久。”


  顧瀾的話很輕,但每一個字傳到容珩耳中,卻重逾千斤,珍貴而動聽。


  容珩沒聽過這樣的話,也從未有人對他這麽說過,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一顆心卻像是忽然有了棲息之所。


  哪怕顧瀾是騙自己的,


  他也很喜歡。


  希望她能一直騙下去。


  顧瀾趁容珩還沒反應過來,又下了一劑猛藥:

  “咱們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了,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還一起逛過青樓,如今又生死與共了一回。


  我有病,你有藥,之前那種情況你也看見了,隻有你能叫醒我。不如我們就此結拜,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也別說什麽屁話。”


  她說著說著,自己都要被自己說動了。


  原來不知不覺,她和珩兄經曆了那麽多。


  也隻有他,在自己失去控製,滿眼殺戮時候,會抱一抱自己,就像是一味良藥。


  結拜?


  顧瀾怎麽又提起這一茬。


  容珩僵了僵,陷入猶豫。


  他明明是想要和顧瀾撇清關係,可是撇著撇著,已經撇不清了。


  顧瀾還有病……他要是再拒絕了,是不是還會刺激到她?


  顧瀾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今日有戲。


  “啪——!”


  一聲悶響,一個血淋淋的物件從天而降,掉到兩人麵前。


  “瀾瀾!”衛承淵的聲音忽然響起。


  顧瀾猛地抬頭,牙齒咬得咯咯響。


  就差那麽一點點,這個世界上最重情重義的男主,就要成為自己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


  衛承淵從門口趕來,把手裏的東西扔到她腳下:“我回來啦。”


  顧瀾瞥了一眼,眉心一跳,媽的,這是一條剛出爐的胳膊。


  切麵還特別齊整,可見衛承淵的刀法精湛。


  “瀾瀾,你有沒有事?”他關切的問道,上下打量著顧瀾,滿眼擔心。


  “都是我的錯,我這些日子都沒有跟在你身邊,我沒有護你周全……這是刺殺你的首領的胳膊,我,我讓他跑了,隻留下了這個。”


  他懊惱的道著歉,然後指了指地上的胳膊。


  顧瀾很嫌棄的往容珩身旁湊了湊:“你去追那些刺客了?滿身是血,很難聞的。而且我沒事幹要這玩意幹嘛?趕緊拿走。”


  衛承淵連忙後退幾步,然後小聲道:“瀾瀾,你也渾身是血。”


  顧瀾:……沒聽過美女殺人都是香的嗎。


  容珩看向那條胳膊,視線微微一凝:“鐵扳指,那些人不是燕國的。”


  燕國以金玉為尊,隻有羌戎才會佩戴鐵質的扳指。


  顧瀾道:“我之前看見他們的發色是紅色,分明是羌戎人。”


  衛承淵撓了撓頭,道:“瀾瀾,要麽我繼續追下去?我剛剛怕,怕你出事,隻想回來找你,然後那個首領又有許多人接應,我就沒再追,但這一路上所有人,我都殺完了。”


  他瞥了一眼容珩,很冷傲的哼了一聲:“你放心,沒人看見這小子。”


  顧瀾無奈的說:“不用你追,此處是京城,羌戎人敢這麽做,就意味著他們在找死。這胳膊是誰的,你知道嗎?”


  衛承淵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聽見接應他的人,喊他絳曲,而且那人是紅發。”


  “絳曲是羌戎的二王子,接應他的,應該是大王子多吉。”


  顧瀾跟兩人談起白天的事情,然後看向容珩:“珩兄,這下你總算相信,這群人是衝著我來的了吧,顧侯爺在邊境將羌戎人打傻了,他們見我沒有護衛,就想殺了我讓顧家絕後,畢竟,我可是下一代定遠侯。”


  容珩沉聲道:“羌戎使團進京在冊者不過四十人,今日來刺殺你的人第二批人,就已經不止四十個,而衛承淵還見到了多吉帶領一批人接應絳曲——”


  衛承淵接話道:“接應他的,應該也有三十人左右。”


  “人數對不上,”顧瀾若有所思的說,“一定有燕國人和羌戎合作,偷偷窩藏他們進京,還和他們合作來刺殺我。”


  會是誰?

  要查那些人,隻能從屍體入手,可惜她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那些人都是死士,身上大概率不會有什麽線索。


  “對了瀾瀾,我剛剛見到那個多吉的時候,覺得他很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見過。”衛承淵說道。


  顧瀾:“你難道忘了,自己一提雲州就頭疼?錢貴妃還被你救過,你身上又是戰場上歸來的味道。


  雲州就在北境,羌戎也在北境,你覺得多吉熟悉,大概是過去在戰場上見過。”


  從衛承淵隨身攜帶鹽布和其他種種跡象來看,顧瀾已經斷定,他以前絕對從軍過。


  衛承淵擰起眉頭,又開始頭疼:“大概是這樣,我還是不想了。”


  “所以你這段時間,去哪了?”


  雖然眼前的沙包並不願意給她做沙包,但是,他跟在自己身邊久了,這些天消失,她忽然有些不習慣。


  衛承淵猶豫了一下,說:

  “瀾瀾,我懷疑,錢貴妃發現了我在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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