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丈母娘看女婿
“周……夫人。”
容珩麵容僵硬的叫了一聲周夫人的稱呼,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然後慌張逃走。
遠遠地,他好像還聽見顧瀾在對自己的母親說,珩兄能主動和你打招呼,簡直是個奇跡.……
他沒想和周夫人打招呼來著……但那畢竟是個長輩,又詢問自己了,容珩腦子一熱就喊了一聲,甚至還差一點就嘴瓢喊成了娘。
周夫人看向他的眼神很和善,之前他住在步蓮齋那幾日,也曾見到過這位侯夫人,但那時候他都戴著麵具,如今,他有些怕周夫人會認出自己。
容珩坐回自己角落裏的位置,一低頭,就愣住了。
他的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塊黃澄澄的月餅,上麵印著一隻小小的兔子圖案,散發著誘人的桂花香。
好像是自己剛剛失神時,被周夫人塞進來的。
容珩盯著手中的月餅,這是顧瀾的二嬸給她做的,她好像很喜歡吃,否則,肯定早就主動分給了自己。
等一下就要開宴,他也不是很餓……容珩想了想,默默地收好了那塊月餅。
過了一會兒,文武百官夠品階的幾乎都已經到齊,幾名後妃也趕了過來。
周夫人特意去找了一趟王氏的妹妹怡嬪,兩人嗑起了瓜子。
和定遠侯夫人嗑完瓜子,怡嬪周圍的幾名後妃看向她的眼神,都恭敬了一些,周夫人的目的就達到了。
永華宮的玉階下橫豎排列,立著三排長桌,每一桌上都擺滿了珍饈美酒。
一排是文武官員及其家眷,一排是宗室子弟,還有一排是後宮嬪妃,桌上的吃食,似乎也是按此擺放,小孩子多些的,點心也多一些。
顧瀾以小世子伴讀的身份,混進宗室子弟的桌子,不動聲色的坐到容珩身側,旁邊,是今天上午宗學見到皇帝之後,就格外沉悶的元朗。
容珩瞥了顧瀾一眼,道:“這裏不是你的位置。”
顧瀾看了看:“沒關係,我坐這兒挺好的。”
旁邊站了有一會兒的晏清弱弱的開口:“顧瀾哥哥,這是我座位。”
顧瀾:……
她直接把晏清拉著塞到她和元朗中間:“大家都是同學,擠一擠感情深。”
晏清無奈的點了點頭,然後猛地咳嗽起來。
顧瀾看著這位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在書中從未提過的小公子,心道,說不定晏清根本沒活到正文開始,的確有些慘。
正想著,另一邊也傳來一陣咳嗽。
顧瀾看了過去,咳嗽的是一名體態妖嬈的後妃,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看品階,似乎與怡嬪相似。
“那是何人?珩兄,她是什麽病?”
容珩抬眸看了一眼,道:“小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珩兄的醫術真是高明——”
容珩忽然想起念夏說過,顧瀾還是個小童子雞。
他摸了摸袖中包裹的月餅,看在周夫人的麵子上,淡淡的說:“再高明,也治不好你的腎虛,顧瀾,有些事情還是要靠自己,你要管好自己的雙手。”
顧瀾:……
容珩已經感受到這殿內數道目光的注視,不再多言,神情淡漠而平靜。
忽然,殿內為止一靜,皇帝和皇後走了出來。
帝後身旁,是寧安公主容妙嫣,和今日及笄禮的主角長樂縣主,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女各自身著吉服,光彩照人。
“參加皇上,參加皇後——”
“今日是中秋佳宴,朕與皇後宴請天下人,諸位不必拘束。”
容妙嫣一出場,就顯現出了帝後對她的寵愛。
太子還隻是默默地坐在一處座位上,容妙嫣一個公主,居然陪在了皇後左右。
容妙嫣在人群中尋找著顧瀾,眼中帶著幾分希冀。
連母後都說,她今日穿得很美,她想叫顧瀾看看。
身旁,蘇皇後感受到女兒的異樣,低聲問:“寧安,你在找什麽?”
妙嫣的臉紅了一下:“什麽也沒有。”
這時,她終於看見了顧瀾,眼中泛起喜色,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顧瀾也跟容妙嫣打了個招呼。
蘇皇後注意到了兩人的動作,眼神溫和而驚訝,不由多看了顧瀾幾眼。
這顧小侯爺,生的倒是俊俏。
顧瀾的視線隨意略過,也打量著妙嫣身旁的蘇皇後,忽然皺了皺眉。
之前怡嬪跟她說過,蘇皇後本名蘇梔雪,是蘇老丞相的嫡女,也是蘇太後的侄女,因為常年吃齋念佛,所有後宮事務都交給太後與錢貴妃,所以在宮中存在感極低。
但蘇梔雪身份高貴,又是太子的養母,哪怕她不爭不搶,皇後之位也穩如泰山。
眼前的皇後的確符合她心中的樣貌,甚至更勝一籌。
蘇梔雪的容貌沒有太後麵相中的尖銳綺麗,一張鵝蛋臉略顯蒼白,顯得恬靜又典雅,哪怕身穿著華麗的吉服,她的神情仍舊清淡,如水墨畫中的驚鴻落影。
妙嫣和蘇梔雪的容貌有三分相似,但比起她的母後,更添了幾分妍色與生氣。
顧瀾本以為,皇後一定深得容璟喜愛,否則,怎麽可能吃齋念佛還地位穩固。
現在一看,事實並非如此。
帝後執手落座,容璟自然是要說些什麽,顧瀾卻看見蘇皇後在皇帝鬆開自己的手之後,那隻被皇帝握過的手,一直搭在膝上沒有動彈。
——這是對一個人厭惡的表現。
看來,蘇皇後地位穩固,和皇帝的寵愛無關,隻是因為,她是蘇家人而已。
容璟說完開宴之後,就因為國事繁忙,很快便要起身離開,這次宮宴中有許多女眷,皇帝先行離開,也能讓眾人更輕鬆一些。
蘇皇後起身相送,還將自己的大宮女都派去恭送皇帝,眼中露出幾分閑適。
帝後之間的疏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出來,容妙嫣見父皇和母後如此,明媚的神情暗淡了幾分。
容璟剛走,忽然,蘇皇後麵色一變,竟然踉蹌的倒在了座椅上!
“母後!”容妙嫣連忙拿出帕子遞上去,滿臉擔心,“青玉,快去請禦醫。”
“不必,本宮這是老毛病了。”蘇皇後拉住妙嫣的手腕,用手帕捂住了紅唇。
原本帶著歡聲笑語氛圍的佳宴,慢慢安靜下來。
“皇後這是吐血了?”
“早就聽聞蘇皇後體弱多病,否則怎麽會這麽多年隻有寧安公主一個皇嗣.……”
“沒有皇嗣這事兒也怪不得皇後吧,後宮其他妃子也沒有啊,你們說,會不會是皇上——”
“那嘉嬪前些日子不還有了身孕,可惜小產了。”
顧瀾聽見周圍低聲議論,皺了皺眉,問容珩:“珩兄,你看蘇皇後這是怎麽了?”
容珩淡淡的說:“我又不是神仙,連她究竟有沒有吐血都看不清,怎麽會知道——你關心蘇皇後作何?”
“你不覺得.……”顧瀾拉長語氣。
“覺得什麽?”
“蘇皇後,有點好看?”顧瀾看向蘇梔雪,眼眸亮晶晶,然後認真的觀察容珩的表情,“比寶怡優雅,比妙嫣成熟,比.……念夏溫柔,她這個年紀,不是珩兄你喜歡的款嗎。”
容珩:要不是顧及著這裏這麽多人,他就把手裏的杯子捏碎了。
承蒙顧小侯爺提醒,他又想起自己的姐姐和弟弟背著自己抱在一起的場景。
“不覺得,”容珩靜了靜神,緩緩回答,“何況,與念夏牽扯不清的是你,不是我。”
顧瀾也覺得自己有些奇怪,看到年長些的蘇皇後,自動想到念夏,然後就想到念夏和容珩會不會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關係。
哪怕她心裏清楚,念夏被自己壓在身下,容珩要是真的喜歡她,肯定早就和自己拚命了,如今無動於衷,他們之間的確清白。
但她就是沒忍住想問問。
片刻,蘇皇後撤去手帕,輕輕地拍著妙嫣的手背安撫,臉色也稍微紅潤了一些。
她的聲音很是沉穩柔和:“本宮無礙,這都是老毛病了,諸位不必擔憂,繼續用膳即可。”
見蘇皇後的確沒事人一般和寧安公主閑聊,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是虛驚一場,晚宴又活躍起來。
唯有容珩,目光略過蘇皇後攥著手帕蒼白消瘦的手指,眼神凝重。
主座上,妙嫣忍不住在蘇皇後耳邊輕語:“母後,第二行那個坐在人群中朱紅發帶的少年,就是顧瀾。”
“你那眼睛從進殿之後,都快長在顧小侯爺身上了,本宮怎會不識,名滿京城的顧小侯爺。”蘇皇後打趣道。
妙嫣連忙說:“母後,你別信傳聞,你要信寧安的眼睛呀,顧瀾為人正直善良,武功還好……那些名聲都是假的。”
蘇皇後挑了挑眉,沒有說顧瀾的好,也沒有反對什麽,隻是說:“妙嫣,你還小.……那顧瀾,以後是要繼承定遠侯爵位的。”
容妙嫣知道蘇皇後話語中的意思,微微沉默了一會兒。
古來征戰幾人回,顧瀾以後是要上戰場的。
她雖然喜歡顧瀾,可是,卻不知自己能不能堅持得住夫妻分離之苦.……
蘇皇後看著容妙嫣沉思的容顏,眼前恍惚了一下,好像在女兒身上,看見了年少的自己。
她已經永失所愛,這輩子都與容璟彼此相看兩厭,就隻有妙嫣這一個念想了,不管妙嫣喜歡誰,隻要她能幸福,她都不會介意。
“好了,別想太多,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人家顧小侯爺,說不定早就心有所屬。”她又溫和的安慰著容妙嫣。
顧瀾正好抬頭,與蘇皇後在半空中對視了一下。
蘇皇後身上有著常年禮佛恬靜溫和的氣質,與周夫人有幾分相似,顧瀾微微頷首。
蘇皇後見女兒似乎是真的情竇初開,便主動開口,詢問起周夫人和顧侯爺的往事。
總歸是一樣的,借此機會,讓妙嫣了解一下也好。
“周夫人,本宮聽聞,定遠侯府隻有你一位主母?”
周夫人應道:“正是如此。”
“京城裏的老爺們無數,就沒有哪一家當家的就您一位夫人,婉清啊,您可真是禦夫有術。”一名貴婦兩眼發光,恭維的對周夫人說。
周夫人謙虛的笑著,實際上嘴角忍不住上揚:“哪裏哪裏,李夫人你不也兒女雙全,李大人前些日子又節節高升……”
“顧小侯爺如今在宗學學習,成績也蒸蒸日上嘛。”
顧瀾:……這熟悉的商業互吹,讓她覺得周夫人下一刻就該來一句,瀾兒,表演個節目看看。
還好周夫人沒有說,雖然她非常想對全世界炫耀顧瀾,但她怕女兒翻臉。
容妙嫣驚訝的道:“我竟不知,定遠侯居然就顧瀾的母親一位正妻,難道侯府沒有妾室嗎。”
旁邊的宮女解釋道:
“啟稟公主,還真沒有,聽說啊,定遠侯年少時候那是京城第一紈絝,打遍京城無敵手,就愛欺負小姑娘,沒想到周夫人喜歡他,兩人私定終身,因為周夫人是商賈之女,一開始顧老夫人還不同意這門親事,不過後來.……”
“後來什麽?”妙嫣驚奇的問,忍不住看向顧瀾,心中有幾分羨慕。
哪怕聚少離多,哪怕顧侯爺長久征戰沙場,可是那樣的夫妻,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她也想感受父母執手相伴,但她的父皇是皇帝,就注定了要後妃無數,母後也早已心灰意冷,終年在佛堂度日,與父皇貌合神離。
顧瀾接過話道:“後來,因為我娘太有錢,陪嫁能買下十個定遠侯府,老夫人被金錢收買了。”
顧小侯爺,有錢任性!
“珩兄,跟我做兄弟,穩賺不賠,是不是?”顧小侯爺小聲在容珩耳邊誘惑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