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要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i.
把手中衣裳丟出去的瞬間,容珩想到了白天,謝昀也是這麽給顧瀾披上了一件毯子。
那時,少年似乎醒了,還對謝昀“含情脈脈”的說了一句謝謝。
嗬嗬嗬.……
看著眼前睡的很沉很沉,哪怕自己走進都沒有一絲要醒來跡象的顧小侯爺,容珩忍不住扯動唇角,有一種想把她喊起來的衝動。
謝昀還有一句謝謝,他連謝謝都沒有!
顧瀾醒來後,看著自己肩頭蓋著的衣服,微微出神了片刻。
這是容珩的衣服,而她居然沒有醒。
容珩在一旁坐著,手裏捧著一卷書,明滅的橙黃燈火映照在他的臉上,長睫微闔,落下清淺的剪影,看起來格外溫暖。
顧瀾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臉,怎麽這麽熱。
她看了一眼天色,將容珩書案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整齊,又將他的衣袍疊好放在一旁,認真的擦掉一滴濺在案上的墨汁,隨即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都怪我白天太努力,才一不小心睡著了。”
容珩抬了抬眼皮:“你白天不是也在睡覺?”
顧瀾:……珩兄,揭穿了就沒意思了。
“天色已晚,在下告退,等明天,我還會來瀟湘宮默書的!”
容珩冷冷地說:“最好別來。”
“那我明日來瀟湘宮吃晚膳,”顧瀾換了個說法,走出門,叫醒已經在外殿打起瞌睡的子衿,“我們走吧。”
容珩的晚飯是與她一起吃的,他總不會自己也不吃飯了。
容珩屈服於顧小侯爺的晚膳,看向顧瀾一開始就放在案上的帆布包,皺了皺眉:“把你的東西帶走。”
顧瀾抱緊了懷裏的書卷,緩緩的說:“我已經帶走這些啦.……晚安,子禪哥哥。”
說著,沒等容珩反應,她已經拉著子衿跑出了瀟湘宮。
容珩因為她最後一句話的稱呼,又在冷風中吹了半個時辰。
子衿提著燈,和來時一樣往回走,顧瀾忽然停下腳步,看向四周。
“公子,怎麽了?”子衿見顧瀾變得有些嚴肅的模樣,提著燈籠的手嚇得顫了顫。
顧瀾微微蹙眉,對著黑暗的甬道喊了一聲:“衛承淵!”
夜色昏暗,隻有一隻鳥啼鳴了兩聲。
子衿瞪大眼睛,之前連吃幾頓小火鍋,她是知道衛承淵這個人的:
“公子叫衛公子幹嘛.……難道衛公子跟著咱們進宮了?”
“把難道去掉。”顧瀾應了一聲,隨即皺了皺眉,“問題是,他怎麽不見了。”
來瀟湘宮路上,她還能感覺到衛承淵跟在她身後,進入瀟湘宮後,也不知道他躲到哪裏去了,如今她回擷芳殿,衛承淵更是不見蹤影。
“算了,他一個大男人總不會遭遇什麽不測,愛去哪去哪。”
顧瀾說著,拉著懷疑人生也想學武功飛簷走壁的子衿往回走。
瀟湘宮內,容珩擰緊眉頭,盯著顧瀾那鼓鼓囊囊的帆布包。
這是顧瀾平時去宗學挎著的包,如今也不知裝了什麽。
“殿下,打開嗎,打開吧!看看顧小侯爺到底送了您什麽!”小酒也很好奇,一雙手躍躍欲試。
容珩拿起包背對著他:“你去盯著張福,我的事少管。”
小酒:“奴才這是關心你!”
說著,小酒又道:“何況,今晚張福一開始咱們給顧小侯爺開門時候醒了,見到來人後就沒再監視我們,如今在廂房睡的正香。”
“聒噪。”容珩垂下眸子,打開了帆布包。
隨即,他雙眸微睜。
包裏,是三件嶄新的棉服,樣式簡單,用料精細,兩件內穿一身外穿。
顧瀾居然送給了他三身新的衣袍。
他的衣服,年幼時候由尚衣局和繡坊最巧手的繡娘製作,後來,容珞會給他縫補衣裳破的洞。
再後來容珞走了,容珩就再也沒有新衣裳穿了。
他摸著棉服細密的針腳,精致的蜀錦緞麵光滑細膩,月白色內斂光華,符合他平日的穿著。
容珩輕聲問道:“你說,這衣服是誰做的?”
是子衿呢,還是悠兒呢,還是玲兒呢……
小酒並未聽出容珩語氣中的內涵,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奴才不知道是衣服是誰做的,奴才隻關心顧小侯爺有沒有給奴才也準備一份。”
容珩看了他一眼,驀地合上了帆布包,聲音冷硬:“沒有。”
“.……奴才過冬沒新衣服也冷的緊啊,會凍死的!”
“往年你也沒有,怎麽沒見你凍死?”容珩冷淡的反問,“要是就出去死,別死在瀟湘宮。”
小酒:.……
行吧,他就不該問殿下這個問題。
容珩說完,抱起了帆布包,將明日打算穿的衣物拿出來:“我要睡了。”
小酒:殿下的迫不及待還能再明顯一點嗎。
他走出主殿,提著一盞燈,決定再去看看張福的情況。
這太監仗著張奉才是自己幹爹,平日裏好吃懶做,遊手好閑,從不侍奉殿下,隻有在監視他們的時候格外積極。
要不是知道,沒了一個張福也會有下一個李福王福,小酒早想把人砍了。
然後,小酒在張福的屋門口愣住。
屋裏,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麵人,正一拳落在張福頭上。
原來張福並不是睡的昏天黑地,而是被迷暈後,被打的昏天黑地。
這場麵太突然,讓小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衛承淵見到小酒,皺了皺眉,聲音低沉的向他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既然你們都不喜歡他監視,那不如我替大家解決了他……”
小酒狹長的雙眸微微眯起,一隻手悄無聲息的摸上袖中的短劍,卻還是結結巴巴的問:“你,你是什麽人?”
他又沒和容珩一起在宮外與衛承淵吃小火鍋,所以並不認識這個男人。
衛承淵雖然記憶全無,但武功的本能還在,一瞬間就捕捉到了小酒身上攜帶的殺意,於是連忙解釋:“你不認識我剛好,我幫你殺了他,誰也不會懷疑你們和瀾瀾。”
瀾瀾?小酒被這個稱呼整蒙了,然後才意識到,這個男人叫的是顧瀾。
這麽說,他是顧小侯爺的手下?
顧小侯爺的手下都這麽瘋的?
衛承淵低下頭,厭惡的看著已經昏死過去的張福。
這個死太監從瀾瀾進瀟湘宮之後,就一直暗中窺探著瀾瀾和子衿,眼神很是惡心。
他本想敲暈了揍一頓,但剛剛太監醒了,居然指著他說認識他,說自己是什麽內司監的人,張奉才是自己幹爹一類威脅的話,還說要找他的主子算賬。
那就殺了吧。
他可不想給瀾瀾添麻煩。
沒等小酒阻止,衛承淵已經手起刀落,割斷了張福的喉嚨。
鮮血噴濺在他漆黑的麵罩上,他琥珀色的眸子沒有任何波動,仿佛不是殺一個人,而是捏死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
小酒瞳仁微縮,聲音冰冷之中帶著質問:“你將他殺了有什麽用?瀟湘宮還會換人來被監視!”
衛承淵收了刀,翻身而起走到門口,疑惑的問:“那跟我有什麽關係?”
他不喜歡這個太監看瀾瀾的眼神,至於瀟湘宮和容珩會如何,和他無關。
他還記得容珩搶自己小火鍋的肉呢!瀾瀾還給他夾肉!
小酒忍不了了,在他眼前殺人,怎麽會有如此囂張之人?難道顧小侯爺允許他亂殺人嗎。
魏沉淵見他生氣了,似乎還要追自己,連忙拍拍屁股攀上了樹。
小酒深吸一口氣,走到張福麵前伸手探了探,確認張福已經沒有了呼吸。
他搖了搖頭,並沒有什麽難過。
這樣的人生生死死,來來回回,他遇見過太多,當初在掖庭那些年經受的痛苦,讓他已經放下了無用的憐憫。
小酒轉身,重新走進殿內,將此事告訴了容珩。
容珩剛要入睡,聽到他的描述,就知道黑衣人是衛承淵。
他特意走過去看了看,發現張福已經涼透了,縱然自己是鬼醫,也救不活一個死人。
“衛承淵以前是錢家人,失憶後拿顧瀾當弟弟,腦子還有些問題,”容珩向小酒解釋,“不必管他,明日去內務府說張福意外死了,調查不到我們頭上。”
小酒無奈的點了點頭。
樹影搖曳,衛承淵的身影在皇宮中穿梭,如同鬼魅。
路過一座琉璃瓦的宮殿時候,他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覺得有些眼熟。
他想起瀾瀾說的,自己曾經是什麽錢貴妃的小情人,而此次,應該就是那錢貴妃的寢宮了。
衛承淵不相信自己與錢貴妃會有瓜葛,輕哼一聲就要離開,忽然,不知怎的驚動了院內的一條小狗。
“汪汪,汪汪汪!”那條狗好像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仰著脖子,興奮的狂吠起來。
鍾粹宮內,因為之前錢貴妃被刺殺一事,如今戒備森嚴,聽見犬吠,宮內點上了燈火,一隊巡邏侍衛立即觸動。
這狗叫什麽啊!
衛承淵連忙躍到另一個房簷,打算跳下去。
“噗通——!”
腳下,不是平整的地麵,而是一缸冷水!
衛承淵摔的渾身都疼。
這感覺,
格外熟悉。
他好像經曆過?
沒等衛承淵摸著屁股從吉祥缸裏爬出來,鍾粹宮的一隊巡守侍衛,已經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衛承淵從吉祥缸中站起身,抹了一把臉,試圖憑借蠻力直接衝出去,但……好像有些困難。
他猶豫著要不要再吃一粒容珩說的閉心丹,可是,現在自己已經什麽都記不得了,萬一再吃一粒,將瀾瀾也忘記呢?
“怎麽又是你!”
正在他猶豫的時候,為首的侍衛已經將他認了出來,一臉震驚。
衛承淵抬起頭,疑惑的盯著他:“你認識我?”
難道,自己真的是貴妃的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