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起來後的王正龍也嘟囔著,讓安曉萱和牛小傑困了就睡,不要硬盯著,盯了也沒用。目前為止,凶手還沒有半夜三更殺過人,都是光天化日之下,大白天地殺人。凶手自己晚上也要好好睡覺。
他邊說邊被王家靜拖出了房間。
牛小傑走過去把剛才王正龍睡的床稍微收拾了一下,撣了撣,又把另外一張床收拾了一下,示意安曉萱坐下來休息。
安曉萱輕輕說道,剛才自己睡夠了,現在不困睡不著。要是他困的話,就先睡覺,她先在門口盯著。
牛小傑今天穿的是一件橘黃色純色短袖,下半身穿著一條白色的運動短褲,腳下踩的是一雙藍色人字拖。
橘黃色的衣服更加襯得他皮膚白皙,唇紅齒白。
安曉萱回想起剛才他那句落寞的話,有一點點心疼。
她一手搬一把椅子,把兩把椅子都搬到門口。
門口留著一條縫,坐在門口正好能夠看見對麵甄心林的房間。
到淩晨兩點了,氣溫才下降了一點。
但還是能感受到空氣裏的燥熱。
這個房間一直開著空調,溫度適宜,比安曉萱睡的那個房間舒服多了。
走廊上還是沒有任何聲音,外麵不斷地傳過來蛙叫聲,沉悶又清脆。
真沒想到自己會在淩晨兩點、荒無人煙的一個鄉村酒店裏監視著另外一個人。
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些事情有沒有意義。
牛小傑在她身後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跟往常一樣,沒有說話,眼睛看著門外。
“牛小傑,你真的不困嗎?不困的話,咱們聊會兒天吧。”
牛小傑搖了搖頭,表明自己真的不困。
不過他比較猶疑,在門口聊天會不會被別人,尤其是凶手聽見。
現在門是開著的,夜深人靜,一點點聲音就能聽見。
安曉萱篤定地搖頭,說不會。如果她猜的沒錯,今天晚上凶手肯定不會動手。
如果她猜錯了,那一切都錯了,他們兩個守在這裏也沒有意義,更加無所謂聊不聊天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咱們為什麽還要守在這裏呢?”牛小傑坦誠地問道。
安曉萱看著房頂,輕聲說:“我也不知道。我很多事情都不確定。我怕自己猜錯了,又怕自己猜對了但自己沒有堅持,沒有采取防範措施。守在這裏看著甄心林,確保她是在房間安全地睡覺,我心裏才會安心一點。”
“盡人事,聽天命。”
隔了幾分鍾,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聽著外麵斷斷續續的蛙叫聲。
牛小傑身高太高了,坐在小巧的椅子上總顯得他有點笨拙。
他右半身靠著牆,蜷著腿,雙手抱著自己的肚子。
安曉萱跟他呈九十度,她是整個背部都靠著牆,頭頂抵著牆壁,眼睛盯著天花板。
“很可怕是不是?本來是個平平無常的旅遊,大家一起看看風景,拍拍照,吃吃美食,就跟其他人所有的旅遊過程一樣。偏偏咱們被凶手困在這裏,凶手一個一個地殺人。現在咱們手裏一點證據沒有。”
“證據?”牛小傑回過味來:“你已經知道誰是凶手了?”
安曉萱稍稍偏個頭,看了他一眼,開玩笑地說道:“你也沒有那麽笨嘛。”
這本是一句無傷大雅的玩笑,安曉萱以為牛小傑不會介意。
誰知,聽了她這句玩笑話後,牛小傑瞬間低下了頭,輕輕說到:“我知道你覺得我笨。我也覺得我有點笨。”
安曉萱沒料到是這個回應,她坐直了身體,轉頭看向牛小傑的眼睛告訴她,自己是開玩笑的,他一點都不笨。
顯然她這句話沒有起到安慰的作用。
牛小傑看著自己的手背,用細如蚊呐的聲音說道:“我知道我很笨。笨到一點希望都沒有的事情,自己還在堅持,還在幻想。我真的是笨到家了。”
他慵懶的嗓音裏有深深的落寞,眼眸裏麵的光也消失了。
安曉萱很懊悔自己說話沒有分寸,此刻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牛小傑。
每次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她就不說話,保持沉默。
她恢複自己之前的姿勢,背靠著椅子,腦袋抵著牆壁。
“你要是都算笨的話,那我算得上是更笨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輕自嘲:“我哪裏有什麽資格說你。我才是最笨的人。
你總是說我聰明,我智商高,我寫的論文你們會認真研讀。其實每次你這麽說的時候,我都特別心虛,不敢接接下一句話。”
牛小傑保持著右半身倚靠著牆壁的姿勢,看著安曉萱精致清冷的側顏,等著她說下去。
房間的燈一直是關著,月光灑滿了整間屋子。
走廊上的燈光透過門縫灑在安曉萱的臉上,把她的失落與不甘清清楚楚地照了出來。
“知道我為什麽要報這個旅遊團嗎?因為我走投無路了。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我跟我唯一的朋友冷戰了很多天。
其實,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冷戰。因為冷戰是雙方麵的,我不確定我那個朋友知不知道我在生她的氣。
我把我工作後所有的積蓄都給了她,跟她一起投資創業。我們前期很辛苦,上個月才開始慢慢盈利。盈利效果很不錯,夠我們衣食無憂。
如果穩定發展下去的話,前景會很不錯。
我想穩打穩紮,她堅持擴大規模。
爭論了好幾次之後,我才發現,她其實根本就不重視我這個朋友,不重視我的意見與付出。
總之,最後的結果是,她像打發叫花子一樣,給了我一筆錢,把我踢出公司了。
而我除了接受,毫無辦法。
我一個二十六歲的人了,現在沒有工作,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沒有前途。
我混成這樣,你還覺得我聰明?我還有臉說你笨。真是太好笑了。咱們兩個真的好搞笑。”
“所以你就一個人報了這個旅遊團,打算與世隔絕一個禮拜?”牛小傑的聲音很溫和,低沉粗獷,眼睛裏都是憐惜。
“是,其實我是逃避現實來了。一天到晚一個人在家裏,不知道幹些什麽。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也不知道以後我該怎麽辦。唯一一個那麽信任的一個朋友,都可以那樣對待我,我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誰值得我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