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自己睡覺打呼嗎？
安曉萱不知道。
從小到大都是自己一個人睡，沒有人告訴過她睡覺踢不踢被子，打不打呼。
她有點不好意思，坐起來伸了一個大懶腰：“肖姨，剛才是池導敲門嗎？我看外麵太陽那麽大，難道就到飯點了？”
窗外豔陽直射，就像正午一兩點的太陽，完全不像是傍晚。
“可不是到飯點了。你看看馬上就五點了。現在是盛夏，晚上七八點太陽才下山呢。快起來吧，下去先抽簽。”
房間裏開著空調，把被子掀開後，安曉萱還覺得有點涼，她隨手找了個小長袖套在身上。
抬眼看了下空調顯示屏，顯示26度。
26度都這麽冷。蘇衛國房間一直17度，怎麽受得了。
是不是一直在蓋著大棉被。
她走到廁所盥洗室鏡子麵前，胡亂給自己紮了個小馬尾，就準備出門了。
肖書媛在一旁羨慕地看著她：“年輕真好。倒在床上就能睡著。睡那麽久臉既不會壓紅，也不會腫。頭發那麽多，隨便紮個馬尾就好看。我要是你這個歲數，就瘋狂出去玩，瘋狂談戀愛，每天都穿漂亮的衣服，跟漂亮的男孩子談情說愛，倒在他們溫暖的懷裏，聞他們身上好聞的體香。”
安曉萱回過頭來，清楚看到了肖書媛眼中真切的羨慕，她不知道怎麽回複，簡單回了一句，試穿新衣服還有談戀愛都太麻煩，男孩子們身上都是是汗臭味，簡單幼稚。
牛小傑除外。他身上好像是一股淡淡的洗衣皂的清香味。
當然最後一句話她沒有說出來。
“男孩子們都簡單幼稚？哈哈哈哈。”肖書媛似乎是聽到了最好聽的笑話：“你又有多成熟呢？等你歲數再大點，周圍都是身材變形、有口臭的老男人的時候，你會發現他們再也不簡單幼稚了，他們會算計你的財產，計較自己的得失，還嫌棄你日益變老的外貌以及走形的身材。”
最後兩句話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化成了一縷歎息，藏在肖書媛落寞惆悵的眼神裏。
安曉萱還是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知道肖書媛三十多歲的時候就守寡了，獨自一個人拉扯大兒子。剛才從甄心林嘴裏才得知，兒子大學畢業就定居在外地，一年也回來不了一次。
這些年她都是一個人過日子。
其實安曉萱也猜到了。一般說來，中老年人聊天的時候，最喜歡誇耀自己的孩子。
但是跟肖書媛一起聊天的時候，她從來不說起自己的孩子。
安曉萱莫名其妙有點同情這個每天衣著鮮豔的老阿姨。
但是她依舊不知道該怎麽去寬慰一個人。
每次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她就靜靜地看著對方。
肖書媛似乎看懂了她對自己的心疼以及想要安慰自己的打算，她苦笑了一下，說了一句，走吧，下樓抽簽吃飯。
這次吃飯的時候，除了蘇衛國、方起以及蛋蛋沒有下來，其他人都下來了。
鄭金豔正好坐在安曉萱旁邊。
“下午怎麽樣？盯了那麽久，辛苦嗎？”安曉萱附在鄭金豔耳邊輕聲問。
“還好，我比較輕鬆，開始的時候，就在210房間呆著就行。池導比較辛苦，一直忙來忙去，上樓下樓。三樓的蘇衛國感冒了，池導從方起房間回來後就沒歇著，一直幫著他打水，整理房間來著。聽說房間裏吐了一地，沒人願意進去，除了池導。算了算了，不說了，正吃飯呢。”
安曉萱知道蘇衛國的身體會出問題。
這兩天基本沒吃什麽東西，房間內空調開到17度，如入冰窖，情緒又不穩定。
這裏荒郊野嶺，那麽大歲數，身體真出了問題，既沒有救護車，又沒有醫生。真不好說最後會怎麽樣。
安曉萱突然想起了鴛鴦這種形影不離的禽類動物。
如果其中一隻死掉了，另一隻會一直不吃不喝，守著對方的屍體，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就像蘇衛國和羅紅軍一樣。
難道這也是凶手的計謀？
隻毒死一個，因為它知道另外一個人很快也會不行？
安曉萱看著麵前的那盤菜發呆。
這樣的話，凶手的心思也太狠毒太深了吧。
“池導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是臭的。她一下午都在給蘇衛國房間做衛生，給蘇衛國量體溫，喂他吃藥。房間裏的屍體已經惡臭了，池導自己都吐了兩次。其他人怎麽說都不願意進去，無論威逼利誘。說實話，我…我自己也不敢進去。”
“蘇衛國胖乎乎的，又要量體溫，又要喂藥，池導一個人搞得定嗎？”安曉萱回過一點神，機械地嚼著嘴裏的飯菜。
“劉成幫池導一起了。他聽見池導和高來運在二樓樓梯口吵架，出來罵了高來運一頓後，幫著池導一起收拾蘇衛國的房間了。劉成就是不愛說話，脾氣大，其實人很仗義，尤其對我們池導很仗義。他進到蘇衛國房間後，也沒忍得住吐了一地。當即他非要把屍體搬走，搬到樓下小會議室。蘇衛國死活不讓。劉成氣得不行，大罵了蘇衛國一頓。說他是個傻子，這樣的話，羅紅軍最後全屍都留不下一個，慢慢會化成一灘腐肉和血水，引來無數細菌。就算是死了，羅紅軍也不會原諒他，還不如現在先將她土葬，回歸大地，至少這樣不會禍害到其他人。”
其實劉成說的很對。這樣抱守著一具屍體又有什麽用呢？人都沒了，最後弄得房間裏又髒又臭，都是細菌。
雖然她也很同情蘇衛國，但是這確實不是個辦法。
劉成住在最靠近西邊樓梯的201房間，就在池導對麵。
池導和高來運在樓梯口吵架，他肯定能聽見。
“你一直在210房間盯著佟國宇？他一下午都沒有出門？一直在房間呆著嗎？”安曉萱往自己嘴裏夾了一塊土豆，眼睛瞟著斜對桌的佟國宇悄悄問道。
佟國宇頭發茂密，好像還特意梳了一個發型，三七分。此時他正把麵前一盤雞肉使勁往自己盤子裏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