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們正好帶著蛋蛋下樓挑水玩。
方起讓牛小傑把水送到李義行的房間。
牛小傑看了一眼安曉萱，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後，他提著水，敲李義行房間的門。
敲了半天，沒人開門。
牛小傑轉過頭，問方起，是不是他沒在房間。
方起了然地搖搖頭，走上前，衝屋裏大聲說道：“李義行，幾個年輕人給你送水來了，你開下門，讓他們把水放進去。”
房間裏這才傳出稀稀疏疏穿拖鞋的聲音，以及走在地板上慢吞吞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了一條縫。
門後的李義行見是他們四個年輕人，臉上飛速閃過一絲不悅，眼神陰鷺。
牛小傑本想趁著進房間放水的功夫，跟他說點什麽。可是李義行就站在門口，也不往他這個方向看，見他把水放下後，便後退一步，把房門打開點，示意他趕緊走。
牛小傑隻得立刻出來。
在他出來後，他身後的門‘砰’一聲關掉了。
小蛋蛋正被王家靜逗得‘嘎嘎嘎’樂，楊福玲和方起都在旁邊跟著一起笑。
見牛小傑從李義行房間出來後，方起便熱情地招呼他們幾個進自己房間坐著說會兒話，輕拍牛小傑的肩膀，安慰他不要介意，說李義行就這樣。
“你們消息收集得怎麽樣了？其他人都跟你們說什麽了？”進屋後，方起讓他們三個人不要拘束，自己找地方坐下來，並給牛小傑和王正龍都遞了一根煙。
兩個大男孩均擺手，表示自己不抽煙。
方起走到窗戶那裏，把窗戶打開，站在窗戶邊上吞雲吐霧。
安曉萱環視了房間一圈。
房間床上，電視機櫃上不少蛋蛋的玩具車，私家車，消防車，警車，飛機都有；空調下麵掛了一根晾衣繩，上麵掛了兩條淺色裙子和蛋蛋的四件衣服，其中一套還是小小的警服。安曉萱見蛋蛋穿過這套威風凜凜的小警服在樓下餐廳裏飛奔，跟說都是自己的警察叔叔；三個人的鞋整整齊齊擺在門的右邊，其中的一半都是蛋蛋可愛的小鞋子，藍色的運動鞋，灰色的網格鞋還有紅色不露腳趾頭的涼鞋。
整個房間收拾得整齊幹淨，東西多但不顯得雜亂。
“你們消息搜集得怎麽樣了？”見他們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他又問了一遍。
三個年輕人一臉意外的樣子，好像是不明白為什麽方起這麽問。
方起吐出來一個大煙圈，世故地輕笑了下：“你們挨個給每個房間送水，進去房間後半天還不出來。不是在房間裏麵跟人聊天說話，還能是幹什麽？”
三個人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們幾個今天早上是不是還去陳卓越摔死的地方看了？”
他們三個表情再次詫異：怎麽這他都知道？
“我早上出去打水的時候，看見你們幾個人正在往上麵走。”
“你一個人出去打的水嗎？”王正龍問道。
他可能比較意外。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心驚膽戰，躲在自己的房間不敢出去，怎麽他還敢單獨出去打水？
他記得方起膽子比較小，什麽都不想管。昨天他沒有去搬陳卓越的屍體；後來需要人去農戶家裏時，他也推說自己要看孫子，不願意；聽說，羅紅軍被毒殺後，他也是看了一眼，就抱著楊福玲，不敢再看，幾分鍾就回自己房間了。
昨天一整天都是小心謹慎的，怎麽睡了一覺起來，就敢一個人下樓挑水了？明知道凶手就在躲在暗處。
“我不是一個人單獨去的，蛋蛋和他奶奶都下去了。蛋蛋是小孩子，才不管周圍發生了什麽事情，什麽都不能耽誤他玩。早上醒來，眼睛還沒睜開，就對我們說‘爺爺，我要下去遊泳。’吃完飯就往外麵跑，攔都攔不住。我跟他奶奶隻能在後麵跟著。”說起自己小孫子的時候，方起眼神裏都是寵溺，藏都藏不住。
外麵又傳來小蛋蛋和王家靜嬉戲玩鬧的笑聲，以及蛋蛋奶奶楊福玲在一旁稍微阻止的聲音。
方起指著門外，寵溺地說道：“你們看看我這個小孫子，哪裏是停得下來的樣子。就喜歡往外麵跑，往人堆裏鑽。尤其喜歡你們那個朋友，整天‘姑姑，姑姑’叫個不停。昨晚上睡覺還要去找姑姑玩呢。哄了半天才打消了他這個念頭，讓他乖乖睡覺。所以你們也用不著給我打水，我們自己每天都要下去好幾趟。蛋蛋自己開門，自己出去，我們完全沒有法子。”
“小孩子就是這樣。也沒事，你們一家三口都在一起呢，光天化日之下，不會出什麽事情。”牛小傑安慰。
方起吐了一口煙圈：“也不一定。昨天李國春不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砸死的嗎？還有陳卓越。反正我們三口子一直在一起，相互盯著，晚上不出去，應該沒啥事。隻要蛋蛋不往樓下小會議室裏跑就行啊。那個會議室現在都臭死了。”
安曉萱知道方起說的是那個暫時存放屍體的小會議室。目前陳卓越和李國春的屍體都存放在裏麵。
這麽高溫的天氣，裏麵的空調打到最低17度，也無法阻止屍體的腐爛。
“你們昨天給蘇衛國送水了嗎？他還是堅持跟他死去的老婆住在同一個房間嗎？”
“是，態度很堅決，無論我們怎麽勸，導遊怎麽勸，都不同意。”
“唉。”方起長歎一聲，拉長的尾音裏都是同情：“他們兩口子人很不錯，我們總上他們家買東西，跟誰都樂嗬嗬的。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安曉萱眼觀鼻，鼻觀心，不說話。
方起是個喜歡讓別人聽他說話的人，他習慣於主導話題，習慣於告訴別人信息。
既然這樣，那就讓他說吧。他這種性格，最後肯定會把自己肚子裏的一切都倒出來。
果不其然，他開始自顧自地絮絮叨叨。
“這個團裏麵，就他們兩口子為人不錯。其他的人，都是刁民。那個佟國宇，老婆死那麽慘，還淡定地吃飯睡覺，連屍都不去收；甄心林和甄心悅，那對姐妹啊，吃相太難看，就想著傍上李國春。李國春房車都好幾套，富裕得很。我家裏四口人，都隻有三輛車常用，我開一輛，我媳婦一輛，我們老太太出行一輛；李國春一個人家裏就有三輛車，還都是好車，平時也不開，就停在地下車庫入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