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蘇美華跟高來運的性格完全不一樣，進來後一直低著頭，臉上露著討好的笑容，進屋就低頭彎腰開始做衛生。
王家靜一把拉住她，往她手裏塞了好幾張毛爺爺，並且搬了一把椅子讓她坐下。
安曉萱掃了一眼，比剛才給高來運的還要多。
蘇美華開始不明白他們幾個的意思，不敢要，一直推脫。不知道精靈鬼怪的王家靜伏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什麽之後，她才不再推遲，不好意思地收下了，並且鄭重地點頭。
她告訴他們，昨天上午八點半開始，她和高來運一直在二三樓做衛生，一個人做了十個房間，兩個人馬不停歇，做到十一點半才完事。完事後，兩個人又下樓去一樓廚房幫忙。
安曉萱問，昨天上午做衛生的時候，她有沒有聽見或者看見什麽。比如說，有人爬窗戶，或者有人快速偷偷地從樓梯那裏走。
“爬窗戶？爬窗戶跟這一切有關係嗎？”蘇美華抬起頭，看著問問題的安曉萱。
安曉萱心裏一驚。
蘇美華看著膽小內向，但是比剛才那個高來運聰明多了。她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們四個人的真實目的。
“哪一切？”安曉萱假裝不懂她的問題，等著她的回答。
蘇美華收回自己四處探尋的眼神：“哦，我以為錯了。你是問昨天上午做衛生的時候我有沒有看見有人爬窗戶是嗎？這個爬窗戶有什麽問題嗎？你們是不是認為，凶手昨天爬窗戶出去的？”
“蘇姨，你的問題比我們的還多呢。”王家靜心無城府笑嘻嘻說道：“我們沒說是跟凶手有關。我們幾個給每一個房間送水，就是想提前摸個底，萬一送水送到凶手房間去了，我們也需要提前防範下，你說是不是。你就直接告訴我們，你昨天看沒看見人爬窗戶或者從走廊快速走動的。”
蘇美華想了想後，抬頭堅定地說，沒有看見任何人爬窗戶或者偷偷從走廊走，都是大大方方的。
她昨天上午和高來運一刻都沒有停歇。
這麽算來，她和高運來的嫌疑就可以排除了。
兩個人完全沒有作案時間。
送走蘇美華之後，王家靜問下一步怎麽辦。
這兩個人的嫌疑也排除了。她們都是四十歲左右，跟那個被活活打死的男孩子沒有任何關係。
還剩下劉成，但是劉成的孩子還活得好好的，應該跟他也沒有關係。他這個人還不好接近，沒有辦法進一步了解。
安曉萱也在想怎麽樣才能接近劉成。
一時間還真沒有想出好點的辦法。
大家一致決定，先找個借口，提醒甄心林注意防範。
走到她們姐妹兩所在的211房間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輕微的啜泣聲。
調皮的王家靜偷偷把頭湊上去，耳朵貼在門上，認真地聽著她們兩個說話。
隻見聽見裏麵斷斷續續地傳來甄心林的聲音，好像說著什麽難道自己真的命硬，是斷掌一類的話。
另一個聲音是她姐姐甄悅林的，一直在安慰她。
她們兩個說幾句後，又是長時間的靜默。
王家靜收起自己調皮的耳朵，‘咚咚咚’，用力敲了三下門。
裏麵的啜泣聲戛然而止，不再有任何聲音。
王家靜又‘咚咚咚’敲了三下，並且清脆問了有沒有人，她們是來送水的。
兩三分鍾後，門才打開了一條縫，甄悅林從門縫中看見是她們四個人後，才把門打開。
甄心林正靠坐在自己的床頭，地上都是擦過眼淚和鼻涕的餐巾紙。她們進來後，又大力咳嗽了幾聲。
安曉萱差點都沒有認出她來。
房間裏的窗簾拉上了，光線不是很強。
甄心林和姐姐一樣，穿了一件玫紅色睡裙，睡裙上麵還畫著米老鼠和唐老鴨，應該是年輕人的款式。
這件玫紅色的睡裙顏色已經洗得很舊，米老鼠的眼睛都快洗沒了。
甄心林披頭散發，眼睛腫得隻有一條縫隙，嘴唇烏黑，臉上盡是大塊大塊淺褐色的斑。
這還是昨天穿一次及踝長裙，婀娜多姿，在眾人麵前頤指氣使的甄心林嗎？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朵幹枯、變黑的花朵，人們都不會看兩眼，隻會第一時間扔垃圾桶那種。
安曉萱之前覺得她姐姐跟她雖然是有點像，但也不是很像。甄悅林看上去又老又枯，跟愛打扮的甄心林站在一起，更像是她的媽媽。
可是現在一看，兩姐妹還是完全一樣，連禿頂都一樣。
原來之前甄心林頭發那麽多，都是用的假發片。這些假發片現在就在電視機櫃上放著。黑壓壓一片，房間裏又沒有開燈，看著還挺嚇人。
甄心林現在這個樣子，讓安曉萱突然想起自己最喜歡看的《權力的遊戲》的一個人物，就是那個女巫。
在雪諾死之後，在幾分鍾之內，她由一個美豔少婦突然蛻變成一個佝僂的老婦，那個視覺效果和甄心林給她的視覺效果一樣。
安曉萱一下子不再懷疑她們姐妹兩。
她似乎感受到了甄心林的悲慟和絕望。
如果這樣的悲慟也能演出來的話，那麽她願賭服輸，輸得心甘情願。
可能是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目前這個失魂落魄的醜陋模樣，甄心林見他們四個進來後，迅速把臉別開，看向窗外，渾身僵硬，雙手交叉環抱自己，呈防禦姿勢。
安曉萱慢慢走過去，在靠近她的床頭坐了下來。
伸出自己右手手掌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細若蚊蠅：“甄姨，你看，我也是斷掌。”
甄心林聞言，轉過臉來看向她的手掌。
確定安曉萱也是斷掌後，她抬頭看向安曉萱，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有同情，有憐憫，更多的則是同類人之間的惺惺相惜。
安曉萱坦然自若：“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媽就死了。他們也有人說是因為我是斷掌，我克死的她。”
安曉萱說起這些事的時候，一臉雲淡風輕，似乎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在轉述故事會裏聽到的某個新奇故事。
身後的三個人第一次聽見安曉萱說自己的事情，一臉意外。